上官凛是何等高手?跟他过十五招,与找死有什么异义?
看来上官凛是真的不满意他,所以急着要置他于死地。他主动送上门来,就算被上官凛杀死了,到时候他也是有理由的。
且他是北界人,南界也管不着他的生死,南宫墨若真死在他手里,那也只能做一个孤鬼冤魂!
正想求饶,便见上官凛发了狠地朝自己攻来,南宫墨被这般强大的内力吓住,下意识地奋力抵抗。
一招之间,上官凛便感受到了南宫墨的武功,原说要过十五招,现下一招之后却停了手。
因为及时收住,所以那一招没有什么杀伤力,再加上南宫墨的奋力抵抗,才不至于受伤。
南宫墨有些讶异,原以为那么强大的内力,自己必死无疑,没想到这么简单就过去了。
难道是老头子故意让着自己?这么说来,老头子已经默认他与柔儿的婚事了,考验只是过过形式?
这么一想,南宫墨一如既往的自负便表现了出来,春风得意得有些忘形,“多谢前辈承让,咱们继续比试吧!”
想着比试之后,就可以见到云千柔,南宫墨的笑意更深。这么久没有见面,他一定要好好“教训”那个小女人,叫她知道离开他的错误!
正得意,便看见上官凛的脸色一沉到底,比任何时候都要阴森三分,南宫墨愣愣退怯,“前辈怎么了?”
面上虽然敬畏,其实心里根本不害怕。
老头子是因为打不过他,所以生气了么?
经过刚刚那一招,南宫墨只以为上官凛外强中干。内力只是表面上看着强悍,实则什么都不算!
原来北界武功第一人,老了之后也是个不中用的!
既然如此,他还有什么可怕的呢?别说十五招,就是一百五十招,他也可以陪着他打,只要这个老头子不怕自己被打死!
心里越发得意,表面也微微显露。看南宫墨这般不可一世,上官凛越看越觉可气,“你究竟多久没有练功了?习武之人,居然可以抛弃每日的练功,你算什么习武之人?!”
这才意识到上官凛的恼怒,南宫墨再次一退。
若非他说起,南宫墨差点忘了练功这种事。
练功是什么?以前仿若很熟悉,不过在跟云千柔缠绵之后,他便全然抛于脑后了。
如今别说南宫族的内功心法,就算是最简单的几招几式,南宫墨也十分生疏了。
明明是自己懒惰不练功,南宫墨心里却在责怪别人。若非云千柔太过迷人,若非上官凛闹腾这么些天,若非南宫老侯爷撤了他的权力,他怎么可能不练功?
自己之所以生疏,都是他们的错,他不过一个受害者而已!
这么一想,南宫墨便觉得理所当然。自然了,只是心里觉得理所当然,面上还是要讨好上官凛,“许是前辈过于威严,小王惶恐,手上功夫便有些生疏了。咱们再过一招,小王必定竭尽全力,请前辈再给小王一次机会!”
究竟是一时紧张的生疏,还是经久不练的生疏,上官凛练了一辈子武功,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听他睁着眼睛说瞎话,上官凛更加生气,“你不好好练功,日后谈何保护柔儿?这般懒惰,日后谈何照顾柔儿?经过这些日,老夫原以为你长进了,没想到还是这般无用!亏得老夫还信了你的话,以为你真的做好准备了,居然见了你一面,还跟你过了招!”
说着,嫌弃地拂了拂袖,“真是晦气,你根本不配老夫出手!”
原来他不是打不过他,而是懒得与他出招?!南宫墨有些惊异,他自认是世上最优秀的人,如今居然被一个老头子嫌弃了?
南宫墨自然气不过,见上官凛要走,斗胆上前拦住他,“前辈留步!小王确实是做了准备,不过不是前辈所说,一定要考验武功。小王要与柔儿成婚,自然是准备彩礼、准备婚礼,只要前辈一点头,小王马上可以迎娶柔儿过门!”
上官凛冷冷一哼,“老夫的外孙女,不可能嫁给你这种孬种!”
孬种?居然说他是孬种?南宫墨何时被人这样说过,从小到大长在府里,都是受人阿谀奉承的,今日居然被一个老头子这般欺负!
没见识过上官凛的真正本领,南宫墨自然无所畏惧,“别说小王无礼,敢问前辈,三十万的彩礼,也算是孬种么?”
三十万只是银子的数,并非全部的彩礼总数。这样的数字,对于一个贵族来说,确实是很大方了!
可惜北界不缺金银,上官凛也是金银堆里过来的,随即不屑一笑,“三十万两嫁一个懒汉,你把老夫的外孙女想成什么不三不四的女子了?简直荒唐!”
依着他的意思,青楼妓/女才是这个价钱了?
这话才是真正的荒唐!南宫墨逛了这么多年的青楼,还从没见过这么贵的妓/女呢!
南宫墨越说越是傲气,“爷爷说了,云族落寞,如今还没有完全起来,三十万就已经是抬举她了!”
说出这样可气的话,上官凛自然不能忍,顺手便是一个推掌,将他五脏六腑具是一震。
这是混元护体中的一招,震慑心脏,足以令对手恐慌,再趁他不备而攻之。上官凛却没有继续攻击,只是吓一吓南宫墨,毕竟这个孬种不值得他真的出手!
那么一瞬,南宫墨只觉得五脏六腑都脱离了身子,由心底生起的恐惧,一下子弥漫了整个身子。
脑子一空白,双眼一瞪,那一瞬他真的以为自己死了!
人总是怕死的,到鬼门关走了一遭,心底顿生冷意。一时表情改变不及,恐惧的面目被上官凛尽收眼底。
瞧着南宫墨没骨气的样子,上官凛失望地晃了晃脑袋,轻功飞跃离开。
人比人,才能比较出宁蝾的好。
想起前些日跟宁蝾过的十五招,上官凛也用了混元护体的分散一招。
宁蝾没有修习过混元护体,自然不知道这是混元护体的招式。可他根本不怕,许是带兵打仗有了经验,猜到这只是上官凛的分散诡计,根本不中计,也无惧于生死。
当时,上官凛看到宁蝾的临危不惧,那一种潇洒和不羁,正如冷沐真所说的轻狂!
不仅女子,男子也欣赏这种魄力。年纪轻轻,便这般有胆气,确实是个真正的男儿!
可南宫墨就不同了,不能说是天差地别,是根本没法与宁蝾相较。
上官凛走了许久,南宫墨才回过神来,发现自己没死,连忙动弹动弹僵直的身子。
再看上官凛,已经没了身影,南宫墨不由疯了,他都跟他过招了,怎么还不把柔儿还给他?!
正好进了冷府,南宫墨便向湘竹苑跑去。不顾侍女们的阻拦,朝着冷沐真的卧室便是大喊,“冷沐真,你究竟把本王的柔儿藏到哪里去了?冷沐真,你还本王柔儿!”
他是一个正常的男子,叫他忍着男子本性这么久,根本做不到!
冷沐真正在熟睡,突然被外头的喊声惊醒,一阵烦躁上头,差点一气之下把床给摧毁了!
“若晴,把他的舌头割下来,吵死人了!”冷沐真抬高了语调,怒得吩咐门外的若晴。
她这么大声,南宫墨自然也听到了,没等若晴应声,南宫墨便是大喊,“你就算割下本王的舌头,本王也要喊!本王知道柔儿在附近,她听到本王这般痴情,一定会出现的!”
说着,有疯了似地朝四周喊,“柔儿,本王知道你在附近,只是被冷沐真藏起来了!你出来,本王有话与你说,本王要娶你!只要你出来,本王一定只爱你一个女人,本王这一生也只娶你一个女人,本王已经为了你把后院都散了!”
真是吵死人了,宁梨不是吩咐了,不让南宫族的人进来,这家伙是怎么进来的?冷沐真烦躁地扯扯头发,自床上起身,正想出门,便从镜子中看见自己睡得凌乱的头发。
果然没有宁蝾陪着睡,自己的睡相还是不可恭维........
冷沐真无奈,只能坐在梳妆台上,简单收拾一下自己的头发,这才开了房门,“南宫墨,你究竟要闹到什么时候?!”
南宫墨自然倒打一耙,“是本王闹么?不是你们爷孙俩在闹么?一个把柔儿藏起来,另一个故意刁难本王,说什么孬种没用,三十万两的彩礼也算孬种么?!”
三十万.......在冷族看来,三十万根本不算什么。
真应该让南宫墨看一看冷沐真的嫁妆礼单,还有宁府送来的彩礼礼单,光是一件宝贝都不止这个数的!
三十万还好意思在冷府之内炫耀,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没见过世面的市野混混呢!
看到他这个样子,冷沐真突然有些后悔,不应该成全云千柔和他才对。嫁给这种贵族,还不如嫁一个匹夫,起码不像他这般仗势欺人!
昨晚上累坏了,冷沐真现在还是困倦不已,随即指着南宫墨警告,“你若再闹下去,别怪我不客气!”
南宫墨不屑一哼,“就你这个小娘们,你能如何?难不成你也能杀了本王?被忘了本王的身份,本王若是死在你手里,爷爷不会放过你们冷族!”
冷沐真亦是不屑,“杀你?本小姐还怕脏了自己的手呢!你不就是寂寞难耐么?本小姐这就叫人上街,找几个没人要丑女子赐给你!”
“你!”南宫墨怒极,这无疑是对他最大的侮辱!
从小到大,他玩的女子,都是最优秀的。今日若被她逼着,跟几个丑女子在一起,他必定要吐好几天,这还会是他一辈子最屈辱的事!
他知道冷沐真暂时不能杀他,但给他找几个丑姑娘,确实是冷沐真做得到的。她的武功比他高,人手又比他多,逼着他做事也不是不可能。
南宫墨一时被吓住,久久没有话说。
正好宁梨闻讯赶来,亦是一脸愤怒,“亲家说他放了你进来,你果然来湘竹苑闹腾?!南宫府的世子、堂堂晋王竟这般没有家教,冷族可不是好欺负的,不会任由你猖狂!”
南宫墨正在气头,见到宁梨更是火气不止,“南宫族也不是好欺负的!你们这般猖狂,将本王未来的媳妇藏起来,南宫族才不会放过你们!”
难得见到他这般无礼,宁梨却是不屑,“好!我这就陪着你回南宫府,我倒要看看,究竟是南宫府不放过冷府,还是冷府不放过南宫府!”
想到宁梨的病,冷沐真暗暗心疼,上前扶着宁梨一边,“这种人我自己可以处理,祖母不必为之劳神。外公不是说了,延年益寿的疗养,是切记动怒的!”
宁梨气急,自然不是这几句话就能消下来的,“那我也看不过一个小辈如此目中无人!”
南宫墨更是有理,“骠骑侯亦是这般目中无人,你们却说他是轻狂不羁,本王哪一点比他差?怎么本王无礼,便不是轻狂不羁了?简直笑话!”
闹着丫头不说,现在居然还数落起宁蝾来?!
见宁梨又要动怒,后头追来的上官凛连忙上前,“亲家,这种孬种不必理会,既然是老夫带进来的,就由老夫处理吧!”
宁梨冷冷一哼,算是答应了。
见宁梨稍稍消气,上官凛也宽心了一分,眸子一斜,具是杀意射向南宫墨。
南宫墨还不觉,只以为自己也像宁蝾那般轻狂了,还沾沾得意,觉得自己很潇洒很帅气。突然一道掌风猛烈袭来,如一道极具杀伤力的龙卷风。
只觉头上乌云密布,南宫墨回神之际,已经被掌风重重一击,身子飞出好几步远,吐了一地的鲜血!
“啊!”南宫墨的声音低沉,微微带着一些沙哑。身子重重摔在地上,只听得背后的骨头咔啦伤断,一时间痛苦不已。
若非身在冷府,怕牵扯冷府的责任,上官凛根本不会手下留情。这种孬种,还敢在冷府闹腾,简直不自量力!
南宫墨捂着胸口,却捂不到一丝跳动,死的感觉再次袭来,即便还能呼吸,依旧是地狱般的恐怖。
听老侯爷说过,上官凛的武功十分阴森可怕,如今他可算是感受到了!
早知道就听爷爷的话,别惹上官凛了!
这都怪上官凛,之前让了他一招,便让他得意忘形了!
“救.......”南宫墨痛苦不已,“命”字还没出口,便失血过多而昏倒。
南宫墨消停了,宁梨的气也算消了,只是心口剧烈的疼痛,好似生了什么病。
因为还在治疗期间,所以情绪要比平时更加不易控制,发病也比平时更加严重。
感觉到比平时更加痛苦的心口,宁梨这才觉出不妙,加之病中多思,下意识便问于冷沐真,“沐丫头,你快看看,我是不是生病?”
冷沐真连忙应声,“好的好的,我帮你看看!”说着,一斜南宫墨,“这个孬种,外公亲自处理一下吧!”
说罢,扶着宁梨进了房间,轻轻让宁梨躺在软榻上。
刚刚用了点青把脉,宁梨只是一时气急、急火攻心。若换做以前,肯定要吃药稳定的,但如今上官凛的治疗起了作用,宁梨的心脏暂时没有什么影响。
只是治疗期间,药物的一些副作用,会让痛苦加剧,这也是恢复的一点点征兆。
宁梨的心脏病拖了很久,若用一般的把脉,根本看不全面,所以冷沐真用了点青把脉。
怕宁梨多心,而不益病情好转,冷沐真又形式性地用了一般的把脉。
估摸着把脉的时间,冷沐真慢慢给她一个笑容,“又是祖母的旧病,不过没有大碍,情绪稳定下来就好了!”
宁梨却有些迷惑,“是旧病么?我怎么觉得不像呢?似乎这次格外地痛!丫头,你说实话,这种娘胎里带出来的病,拖到现在究竟有没有救?”
若是依赖古代的治疗,肯定是没救的。以前给宁梨诊治的郎中、太医,也都说命不久矣,只是冷沐真都瞒着宁梨。
宁梨是生活在古代的人,自然知晓自己患的是重病。打从一开始,她便不抱什么希望,更没想过自己能活这么久。
活着活着,犯病便成了家常便饭,宁梨也对病有些轻心。若非这次痛得这般剧烈,宁梨不会心生恐惧。
见宁梨害怕,冷沐真运着点青医术的内力,轻轻安抚宁梨的后背,“拖到现在,该过去的也都过去了,我看了祖母的脉象,有恢复的迹象了!”
“真的?”疼痛还历历在目,宁梨自然不信,“若真有恢复的迹象,我怎会越来越痛?你必定是逗我开心!唉,我平时也不算暴躁的人,今日怎么这般易怒呢?”
这就是药物的作用了,冷沐真并不解释,而是像以往一样数落,“你不算暴躁之人?说得太谦虚了!”
见丫头还像平时一样开玩笑,宁梨才放了心,“死丫头,祖母对你还不算尽心尽力么?何时对你暴躁了么?”
冷沐真实话实说,“天天都暴躁,打从二哥回来,祖母便谁也不帮、只帮着二哥了!”
也不是她故意偏心,实在是冷伯谕和冷沐真总是站在一道,在宁梨看来,就是他们合起伙来欺负冷非冥。她是长辈,自然打压强势的人、安慰弱势的人,以此平衡兄妹关系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冷非冥的声音,大老远地便传过来,“沐真,我听说有人大闹湘竹苑,是不是真的?”
冷非冥晚来一步,南宫墨已经被上官凛带回南宫府。上官凛这回是真的生气了,估计在南宫府要闹腾许久,他可不怕什么南宫族的势力,就是南宫老侯爷,也要称他一声上官兄!
说起大闹湘竹苑,宁梨便是生气,冷沐真一边安抚宁梨,一边给冷非冥一个暗示,“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二哥不要问了!”
读懂了妹妹的眼神,冷非冥点了点头,又不合时宜地说了一句,“江北那边的田地买卖出大问题了!”
宁梨又是一惊,立马从软榻上起身,“什么?怎么回事?出什么大问题了?”
一激动,心口便是一疼,宁梨表情一沉,捂着胸口十分痛苦。
冷非冥这才一愣,怪不得妹妹给他使眼色,原来祖母犯病了。
再次读懂了妹妹的眼神,冷非冥化解尴尬似地一笑,“逗祖母玩呢!江北那边的田地,以十万两成功转卖,我算了净赚,整整八万两!”
宁梨这才放心下来,满意地点了点头,“八万两确实是我心中的价钱,你谈得不错,八万两就赠给你用吧!”
冷非冥笑笑,“多谢祖母!”说着,睨了妹妹一眼,“大哥方才传话给我,说要叫上沐真一起骑马去,祖母要一起去么?”
宁梨心口发痛,如今还没有缓解,自然有心无力地摇摇头,“这是你们年轻人的玩趣,我就不参与了。时候不早了,你们不要骑得太久,早去早回!”
冷非冥点头应声,拉起妹妹的手臂,“那祖母好好休息,我们先走了!”说着,还不忘吩咐鸳鸯,“你左右侍奉着祖母,祖母若有吩咐,就去马场找我们!”
“是!”鸳鸯应了一声、行了恭送礼。
冷非冥拉着冷沐真出去,一直出了湘竹苑,才转头看了几眼,快速将妹妹拉进小竹林,“江北那边的田地怎么办?因为附近的府宅动/迁,那块地迅速贬值,如今已经不值那个价了!方才你不让我说,如今没有祖母亲自解决,那块地肯定要赔死了!”
还以为他多沉得住气,没想到这么快就蔫了,冷沐真一脸无奈,“你急什么?祖母现在是治疗的关键阶段,切记操劳!外公不忍心费了祖母的内力,祖母现在是危险治疗,各方面都要特别注意的!”
冷非冥更是无奈,“那江北那块地怎么办?你能解决?”
冷沐真也是刚刚经手一些家事,哪里能解决这些大麻烦?随即一指冷伯谕的房间,“还是去找大哥问问吧!”
就知道她也没办法!
冷非冥无奈一叹,他也不是没本事的人,他可以根据估测,买到一些看涨的地皮。
至于江北那一块处理地,实在是宁梨运气不好,亦是她一开始太过冒险,怎么能买风险那么高的地皮?
冷非冥一开始便不看好那块地,想要尽快将它脱手,宁梨却固执,非要等到现在,因为现在的盈利最高。宁梨是不会放过一丝商机了,苦了冷非冥,要收拾余下的烂摊子!
两人去了冷伯谕处,以免宁梨疑心,三人便去马场商量。
冷伯谕一边听着一边点头,神情显然比冷非冥冷静,“不就是几处府宅动/迁,依你所说,就算贬值,也不至于卖不出去吧?账目拿来了么?让我看看有无净赚,只要不亏了就行!”
说起亏不亏的问题,冷非冥便觉头疼,“那块地后头,有一处府宅查封。不知府上的人犯了什么罪,连着下人一起满门抄斩,鲜血全宅!如今那块田地,简直比墓地还要晦气,怎么可能有人要?我算过账了,交易的亏损、田地的修缮之类,亏损是一定的,至于也是这个数!”
说着,用手指比了比六。
这个数字倒是吉利,只是亏损太多,宁梨只怕接受不了这个现实。
那块地也不能一直拖着,因为后头的府宅查封之后,附近都要被处理。上头处理废墟,可不会给赔偿费,说不定连说一声都不会。
也不能自己出钱,将周围繁华起来,因为那样工程太大,花费也太多。到时候生疑失败,亏损的会是现在的二十倍不止。
看着愕人的数字,冷伯谕亦是心里打鼓,“祖母怎么买了那一块地呢?我听说,那一块地近年都不太平的,买地的风险颇大!”
冷非冥一脸无奈,“我也这么劝过祖母,让她尽早脱手,可她就是不愿。打从收到风,说后头的府宅可能要被处理,我便开始卖地。其他商家似乎也收到了风,没一个人要地。祖母开价高,我又不可能随便找一个人卖了!”
冷伯谕这才神情紧张,“刘笙说过要利农,如果把地卖给农夫,一定很容易卖出去!”
冷非冥却是摇头,“我问过农夫的价,连零头都够不上!再者卖给他们忒亏,那块地曾经可是繁华地、黄金地段,地主都是坐地起价的!”
谈来谈去,不管怎么做都是亏损。
正好若晴传话来,说是宁蝾送了晚膳过来,冷沐真这才把宁蝾请过来。
宁蝾也是做这些生意的,近年也算了解宁梨的生意,想来他会有办法。
冷非冥却固执,不想求助一个不想求助的人。可最后被账目弄得头疼,只好妥协。
向宁蝾说了情况,宁蝾亦是脸色一沉,“刘笙提出利农,许多地都贬值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听他的语气,想来也是没有主意,冷非冥不屑一哼,“我还以为堂堂骠骑侯、生意精,能有什么惊人的主意,没想到只是虚张声势!”
宁蝾并不计较,“这个时候,就别斗嘴了!我倒有两个主意,不知道行不行得通。第一个主意,你先把地留着,等到以后看涨再出手........”
话还没有说完,冷非冥便是一脸轻蔑,“行了行了,你就是一个空口说白话的废物,我懒得听你说这些废话!”
真是越来越过分了,冷沐真忍不住给了他一拳,“安静些,听正燚把话说完!”
被妹妹打了一拳,无疑比被宁蝾数落欺负更加委屈,冷非冥可怜巴巴地闭了嘴,宁蝾这才继续说,“刘笙不会利农太久,原因我便不细说了。我在那边也有一块地,亦是出手不了,我敢说,那块地只是暂时危机,很快就会看涨的!”
冷非冥暗暗不屑,他敢说、他敢说,他也只是敢说而已!地皮涨不涨价,还能是他宁侯爷说了算的?若真如此,为什么宁族的财富,还没有高于冷族呢?
刚刚被妹妹打了一拳,冷非冥并没有打断宁蝾的话,只是试图用眼神骂死他。
正幼稚地用眼神杀死他,宁蝾说了第二个主意,冷非冥便是一愣,“你说什么?把地卖给你?”
问罢,便是一脸鄙夷,“你在那边另有一块地,处理不掉必定亏损,你现在再购进一块,岂不亏损更多?”
这回轮到宁蝾嘲讽,“我比有个人稍稍聪明一些,懂得处理这些危急情况!”
有个人?谁也听得明白,有个人指的是冷非冥!
居然当着哥妹的面嘲笑,冷非冥自然生气,“那边府宅都已经动/迁,你亏损是一定的!你购进便购进,我是没有异议的,只是到时候献丑过了头,亏得血本无归,可别上冷府哭号!”
宁蝾胸有成竹地一笑,“做生意这方面,我好歹比你多几年经验,我不会做亏本买卖的!”
看他胸有成竹的样子,不像在说谎,冷非冥有些怀疑。他也算是个正经的生意人,怎么他都解决不了的事,宁蝾就有办法?
想来只是虚张声势,故意在妹妹面前装腔作势,让妹妹觉得他很厉害吧!
冷非冥立马取了纸笔来,“既然要购进,那就当场签字吧!”
当场签字,免得他事后后悔,说当时只是哄哄冷沐真开心罢了!
立了字据,宁蝾依旧镇定不变,冷非冥这下相信了,他是真的有办法。他们虽然不了解,但总归都是生意人,就算是装腔作势,也不会真的买一个亏本生意。更何况那个亏本,可不止亏损一点点!
只是奇怪,宁蝾究竟有什么办法让地涨价?
突然有些后悔签字,既然宁蝾在那里也有一块地,那冷非冥完全可以跟他耗着。反正亏也有人陪着,赚也有人陪着,他怕什么呢?
只是刚刚跟宁梨报备,说是把地卖了,他不能一点交代也无。
再者白纸黑字,冷非冥已经签下了大名、盖了冷族的印章,再后悔也晚了!
意外多了一个商机,宁蝾自然开怀一笑,拿了一份字据便向冷非冥伸手,“地契先给我确认,十万两我立马叫人送来!”
冷非冥也安着一个心思,“你先付了银子,我再给你地契,顺便咱们去一趟江北,让你看一看那块地!”
宁蝾微微一笑,“不必我亲自去看,等我收了地契,会派人去视察的!”说着,吩咐一旁的下人,“回宁府去,取十万两中央钱庄的银票给冷二公子!”
“是!”下人应了一声,很快取了银票过来。
冷非冥收了银票,还是想不清楚宁蝾怎么生财。唉,管他怎么生财呢,只要解决了眼前的燃眉之急就行了!
银子都收了,冷非冥自然交出地契,高高兴兴地去给宁梨交代了,也好叫她不要多思。
冷非冥走后,冷沐真才多问一句,“你不会为了哄我开心,宁愿亏损这些钱吧?”
怎么连丫头也这么想?宁蝾无奈一笑,“放心吧,很快那块地就会看涨,我想亏也亏不了!”说着,看了枫影一眼,“我府中还有一些事要处理,送完晚膳我便先回去了,枫影有些事与你们说,你们先说着!”
冷沐真却有些不舍,伸手拉住他的手臂,“那你晚上还会来么?”
当着别人的面,说这么害羞的话,宁蝾也有些难为情,压低声音附在她耳边说道,“晚些时候会来陪你的!”
冷沐真这才笑了,点了点头放开他的手,“那你快去办事吧,若是累了,就喝一些我给你制的茶!”
宁蝾亦是点头,笑眼与她对眸了一会儿,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再看枫影,冷沐真已经恢复了常色,“马场方便说话么?要不要去哥哥的房间说?”
枫影抬眸看冷伯谕一眼,堂兄弟见面,还有些尴尬,“不必了,就在这说吧!凌晟那边传来消息,说是大哥的痴病治好了,连夜备了马,有人看见他朝着洛商的方向来了!”
枫影的大哥,便是那位张进士,也就是冷瞿了。冷沐真想了一下,点了点头,“怎么这么快就治好了?他急急回来,一定有什么重要的事吧?”
问罢,枫影才取出一封书信,“这是大哥寄到瑶珠郡主府上的,他知道筱儿及笄,说有人要谋害她!”
听到这里,冷沐真才紧张起来,“谁要谋害她?是大伯府上的仇家么?”
冷伯谕亦是一惊,“及笄之后便要谋害么?我们并没有收到风声,是不是虚传?”
“一定不是虚传!”枫影语气肯定,“这是大哥的字迹不假。再者,我也听说过这件事。确实是凌晟冷府上的仇家,只是过去很多年了,不知这件事还作数不作数。”
冷沐真有些急了,“究竟是什么事呀?”
枫影慢慢解释,“筱儿出生之后,便有了娃娃亲。说是娃娃亲,其实是一张契约,对方补助冷族暂时的亏空,冷族将千金嫁给对方的儿子,若是违约,便要以此谢罪!这件事已经过去许久,想来冷员外已经忘记,不过大哥还记得。
我近来收到风,说是对方家族东山再起,已经度过了十几年来的长期危机。大哥想来也收到了风,他们必定紧奔筱儿而来。筱儿如今有了婚约,且婚事在即,那就算是违约,对方是要杀人的!”
说着,又补充了一句,“那家人是山贼出身,手段十分毒辣,我料想他们不会放过筱儿!”
若非冷瞿寄来书信,枫影已经忘了这件事,毕竟十几年前,那个家族落寞,从此就退出了富人舞台。
没想到他们还能东山再起,这是冷洵都万万没料到的。
冷瞿一恢复记忆,便收到了风。因为对方是凌晟人,他又住在凌晟,所以收到风比较早。
等他寄来书信,说不定那家人也朝这边赶来了!
对方再强势,想来也不会有太多人。冷沐真暂时是不怕的,因为瑶珠郡主府有宁梨的重重防卫,冷筱只要不出大门,就不会有事。
正想着,便听冷筱的侍女过来传话,“三小姐,郡主说闷在府中无趣,约小姐逛一逛街,郡主已经在东街等小姐了!”
出门了?!
因为枫影说的事,冷沐真立时紧张,“筱儿怎么出门了?有没有带够护卫?身边有多少人伺候?”
枫影亦是紧张不已,“她在东街哪个地方?何时去的、都经过了哪些地方?有没有遇上什么人?”
见侍女被吓到,冷伯谕才无奈一笑,“你们别太紧张,把她都吓住了!你且慢慢说,你们郡主身边带了几个护卫?”
侍女如实回答,“郡主说京城太平、不会有事,逛街也不宜多带人,所以一个护卫也没有带。不过有两名侍女陪着郡主,想来不会有事!”
两名侍女管什么用?学过武功么?根本不能保护冷筱!
“她在东街哪个位置?”冷沐真肃然问道。
好像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侍女低了低头,像是做错了事,“就在东街的集市边上,郡主说肚子饿了,在那里用了晚膳再去逛集市!”
晚上逛集市,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只是冷筱现在的情况,晚上出门实在太危险了。
还没等冷沐真再问,枫影已经轻功离开,直奔东街的集市而去。
毕竟是堂兄妹,冷伯谕也有些担心,“咱们也去看看吧!”
冷沐真点头,“自然了!”说着,吩咐一旁的若晴,“你去把正燚送来的晚膳搁在锅里,免得晚膳凉了,我回来再吃!”
若晴应声而去。
冷沐真正想轻功离开,却被冷伯谕拉住,“对方很可能已经到了京城,咱们最好带着人一起过去,免得吃亏!”
说得有理,冷沐真点了点头,唤出了百名隐卫,暗中跟着他们去往集市。
此时的集市,还如以往太平。冷筱安逸地坐在经常光顾的餐馆内,无趣地等待着晚膳端来。
余光瞥见轻功而来的枫影,冷筱一个抬眸,一惊一笑,“你怎么来了?我没派人去宁府传话吧?”
枫影不由分说地拉起她,“快走!”
冷筱来不及细问原因,便被一群人团团围住,“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