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个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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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错过

她坐的位次高,离朱佑樘近,太子很容易就看到她美得找不到任何瑕疵的脸。他见这少女大方得体,宠辱不惊,倒像那个蒙面女子。“不知这铅华洗尽是何深意?”

娄素珍微笑答道,“我听殿下所吹乃仕女埙,其埙采用中国四大名陶之一的坭兴陶zhi作,尽显雍容华贵大方之气。夜半凄清,和着哀婉、忧伤的古埙曲,让人不禁忆起遥远的梦,回转于千年绝美惆怅的历史画卷中,臣女仿佛能看到簪花仕女裙摆袅娜,起舞而歌,铅华洗净。”

在座的各位听娄小姐竟然能在这么多杂乱无章的音符中听出“洗尽铅华”,不禁赞叹她功力之高。

芸玉见娄素珍侃侃而谈,有些慌张,拉着王伯安的手腕道,“她不会答对了吧?”

芸浅冷嗤一声,“娄素珍不过是分辨出了太子所吹埙的品种,根本没听出太子的意思,纯粹自己臆测罢了。”

太子看了娄素珍一眼,一笑而过:“赏一百两银子。”

他继续翻着答卷。

娄素珍脸色一沉,答错了!可惜自己精通各种乐器,吹埙也是天下一绝。若是来个真正的高手,她定能参透曲中蕴意,无奈这朱佑樘根本丝毫不懂得埙之高缈,害得自己根本没听懂他吹的是什么!

太子见到一份答卷,这字写得力透纸背,酣畅浑厚。不错,不错。便会让蒋琮朗声读出来。

蒋琮道,“阳春白雪。”

朱佑樘眼中一喜,“这是何人所作?”

蒋琮看了看竹筒上刻的名字,“诸芸玉。”朱佑樘哈哈大笑道,“洪都果然是卧虎藏龙,竟然有人听出了我吹的曲子!”

在座的不乏文人雅士,大多数人都听过《阳春白雪》这个曲子,它是战国时代楚国一首高雅乐曲,表现的时冬去春来,大地复苏,万物欣欣向荣的初春美景。旋律清新流畅,节奏轻松明快。

因为此曲极其难奏,朱佑樘水平又次,连皮毛都没有学到就敢吹出来,其中好多音符都是错的,让人根本没听出来吹的是这首曲子。

广场虽然大,但是有负责传音之人。

芸玉听了太子夸赞伯安,忍不住兴奋道,“夫君真是厉害。”

王伯安呵呵一笑,“太子虽然十之八九的音都错了,但其中有四个节拍打的是准的。我阅曲无数,知道拥有这么奇特节拍的只有《阳春白雪》这一首曲子。”

芸玉更佩服自己的夫君了,“你怎么知道这四个对的拍子不是错的呢?”

王伯安道,“只要听曲子听得多了自然能分辨出来。”

那是你这种天才听多了能分辨出来,其他人根本不知所云。

芸玉正欲起身,让太子殿xia注意风骚妖娆的自己。岂料朱佑樘摇头道,“虽然听出了这曲子,可这并不是我想要的答案。赏一千两银子。”

芸玉一听,忍不住竟不争气地哭了出来,自己唾手可得的太子妃宝座啊!就这样没有了!她恶狠狠地瞪了眼王伯安,“都怪你!”

王伯安无奈地笑了笑,真不知这太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朱佑樘继续打开竹筒,抓出卷宗,然后丢掉。他无趣地继续查着,突然感觉手面有些湿滑,一看,竟然是满手的墨迹。皇帝将黑漆漆的纸丢掉,岂料风突然一变方向,那纸盖在了朱佑樘的脸上,让他满脸污渍。

朱佑樘有些恼了:“这是谁的答卷?”

“诸芸浅。”

“朕去洗把脸。”说罢转身离去了。

芸浅一听传话的侍者说自己的卷子全是墨水,顿时脸一黑,恼恨的看向王伯安,可恶,竟然换我答卷!

王伯安呆呆一笑。又想借机刺杀太子,只要有我王伯安在的一天,你也只能想想而已。

答卷放在皇帝的案桌上,旁边也就蒋琮一个锦衣卫。其他人离皇帝的座位有一丈之远。芸浅如何在众目睽睽之下夺回自己的答卷?

芸浅气得直发抖,也不顾什么礼仪教养径直站起身往上座走去,岂料刚走两步就被锦衣卫拦住了,“没有太子的命令,擅近太子者杀无赦!”

芸浅愤恨至极,却也无耐。

太子换完衣服回来,只见他一身青紫色锦袍,华丽宝贵中透着高雅之气,光彩夺目的装柬使众人眼前一亮。

不过隔太远,芸浅也看不清。

皇帝继续翻着竹筒,他突然哈哈大笑,打开自己早已准备好的答案,“终于有人答出了朕心声。”朱佑樘欣喜万分,绝对是你!我就知道你懂我!

宁王好奇问道,“不知答案是什么?”

朱佑樘将早已写好的答卷敞开,上书四个大字,“高山流水。”

他又将芸浅的答卷敞开,一模一样。

王伯安有些不解,莫非皇帝弹的是两个曲子的重叠,另外一首是古琴曲《高山流水》?

其实大家都把朱佑樘想复杂了,他再简单不过了。

他都说自己奏高山流水,想寻觅知音。

所以他奏的就是高山流水。

虽然荒诞,但也符合他宝相庄严的外表之下那颗顽劣的心。

朱佑樘转而问向蒋琮,“不知此卷为何人所答?”

蒋琮看了看竹筒道,“李媚之。”

他满意地起身,“请李小姐去后堂一叙。”

芸浅正欲站起找朱佑樘,离朱佑樘一丈远的一个胖子突然冲了出来:“太子殿下,你不可以这样!我从八岁就开始爱你了!”

锦衣卫还没有反应过来那个胖子就扑向了朱佑樘,幸亏宁王身手矫捷,一脚踹飞了胖子:“来人,保护太子!”

朱佑樘瞬间被围成了铁桶,芸浅根本过不去。这时宁王的首席谋士李士实前来对芸浅道,“我家主人请小姐暂且留步。”

芸浅正准备走却被两个侍女拦住了去路。

芸浅紧咬下唇,只得随侍女转了几个弯来到了一间奢华的房间中。她刚踏进房间,镶金的降香黄檀木门就被关住了。

一个高大的男子背对着芸浅,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怒意。

“过来。”男子的口吻冰冷而生硬。

芸浅没有动。

宁王转过脸来,那面色森冷令人发怵,“我听说你并不精通乐律,除了琵琶,对各种乐器也是一知半解。”

拷问?

“是又怎样。”

宁王捏着芸浅的下巴,那力道奇重,疼得芸浅眉峰紧缩,“那你可否告诉本王,你怎么知道皇帝曲中的深意?”

宁王和太子靠得很近,他认出了芸浅的笔迹。

芸浅道,“我猜的。”

“为什么大家都没猜中,而你猜中了?”宁王浑身散发着煞气,目光冰冷的骇人,让芸浅不禁想起在庐山差点被他踢死的恐怖经历。他发起疯来,根本毫不留情。“你就算猜中了,为何又要写下来呢?你不知道猜对的后果是什么么?”

芸浅不知道说什么,因为说出来朱宸濠也不会信。

“还好本王留了一手,提前告诉蒋琮,若是你诸芸浅答对了,就把名字推给别人,要不现在我不得不称你为太子妃了。”

这么多人算计自己,芸浅漠然地看着宁王,“那你现在是想怎样?”

“本王喜欢你,因为你懂本王,你是第一个懂本王的人,可本王现在才悲哀地发现,你懂任何人。你可以轻易地将王伯安骗得对你死心塌地,你可以轻易地看透本王内心的真实想法。就连完全琢磨不透的太子,你也能轻易猜出他在胡吹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宁王突然将手按在芸浅胸前,“你这里面,装的是一颗怎样可怕的心。”

芸浅很是气恼地往后缩了一步,岂料后面是柱子,她无处可逃。

“本王今天是破了你当太子妃的美梦,所以你生气了吗?”

宁王高挺的鼻梁紧贴着芸浅的鼻尖,让少女能明显闻到朱宸濠身上散发的浓烈的酒香。“你这样质询我,是自卑么?觉得你自己比不上朱佑樘,所以我会弃你而选他?”芸浅冷嗤一声,“没想到平日里霸气威凛的宁王殿下也会自卑啊。”

宁王被戳中了痛楚,愤恨地扇了芸浅一巴掌,“你别以为你聪明就可以放肆!不知道什么事情就算看穿了也不该说出来么!”

朱宸濠身手了得,就算随意扇芸浅一巴掌也把她脸扇得直冒金星,芸浅最鄙视男人打女人了,说不过人就打人!“我要回去了。”

宁王满脸戾色,“女人太好强不好,学学别人家的千金小姐,示下弱,说你错了,对不起本王,再挤下几滴伤心悔过的眼泪,本王就原谅你了,送你回府。”

你打我还让我道歉!真是可笑!“你喝多了,我不想跟一个醉鬼理论,所以,请你不要纠缠我,我要回家!”

“回家,这不就是你的家?你想回哪个家,朱佑樘的?还是王伯安的?还是唐伯虎的?”芸浅一听他撒酒疯,懒得跟他吵,用力推开朱宸濠,无奈却跌倒在了地上。

“我的王妃,我很怕你一跑就不再回来了。所以给本王抱抱,好吗?”

芸浅愤懑道,“不好!”

“怎么ban?方才知道答对了太子问题是你的瞬间,本王开始发疯了。朱佑樘他若知道是你,肯定会不顾一切地抢你回去,没人能制止他。我不能让他抢走你,绝对不能!”

朱宸濠死死抱住芸浅,让她根本透不过起来,“答应本王,就待在本王的王府里,不要出去!”

芸浅见硬的不行,只能来软的,她气馁道:“拜托你放手好么,你这样我害怕。”

朱宸濠掐住了芸浅的脖子,“你害怕什么,本王又不会吃了你。”

芸浅喘不过起来,掰着他充满愠气的手。识时务者为俊杰,“对……对不起,你现在可以放了我了吧?”

“方才本王想放你时你不示弱,现在你示弱本王又不想放了。我还是喜欢柔弱一点的女子,本王会保护你的,从今天开始,你所做的唯一一件事情,就是靠在本王怀里。其他一切的问题,本王都帮你解决好不好?”

芸浅佯装听话地点点头,得想ban法先让这醉鬼走掉才可以,“我不喜欢我的夫君喝酒,一身酒气。要不你先去沐浴,我坐在这里等你。”

宁王拦腰抱起了芸浅,将瘦弱的少女扛到了肩膀之上:“一起吧。”芸浅挣扎着捶着宁王:“你放我下来!我自己会走!”她颠来颠去,被朱宸濠带到了一团雾气中。

咦?这不是上次芸浅溺水的地方。

芸浅一想起自己一不小心掉进水中,差点被朱佑樘那匹人面猪心的禽兽给糟蹋了就一肚子火。不过她没想到这次自己更衰,

朱宸濠走到了温泉边,轻轻一甩,就将她丢进了一池水里。这温泉又大又深,芸浅又不会游泳,呛咳了两声,大叫,“救命!救命!”

“急什么。”宁王晕乎乎地开始解衣服,“我来救你。”他脱着脱着,竟然醉倒在了温泉边。

骗人的吧?!

此时已经深夜了,四处根本没有旁人,芸浅越叫越无力,渐渐沉入了温热的水里。

就这样去见伟大的祖先成吉思汗也太丢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