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伯安道:“没有。”
王伦太清楚自己孙子的品行了,他虽然不着边际,但不该做的事情绝对不会做。王伦看着芸浅道:“你过来,老夫单独和你说几句。”
芸浅和王爷爷进了内室。王伦看着脸蛋还稚嫩的芸浅道:“听说太子殿下遇刺了,是你做的么?”
“是。”
王伦叹了口气:“也怪我,没教好你。云儿是个好孩子,他既然那么强烈地想娶你,老夫想听听你的意见。”
芸浅淡漠地瞧着王伦:“我知道你觉得我与王伯安最适合,你阅历丰富,你博文广识,可是你不是我,你不能代替我选择,代替我生活。”
不喜欢吗?
王伦看着年轻的少女道:“你觉得云儿是军事奇才,他志在扫平鞑靼,所以,你和他迟早刀刃相向。你排斥他,是因为他是你天生的死敌对吗?”
芸浅眼底渐冷:“我和伯安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您硬拉也没有用。”她漠然地行了个礼,绝尘而去。
王伯安一听爷爷说芸浅竟然拒绝了自己,忍不住心碎满地。他一直以为芸浅是喜欢自己的。他只想着告白,却没想到告白会失败。
从小到大都顺风顺水的王伯安第一次受到致命的打击,忍不住掏出秀帕咳了几声,这一咳,竟然在雪白的秀帕上咳出了血。芸玉一见,脸都绿了,虽然一直传言表哥身体不好,他给人感觉也是病恹恹的,但第一次看见他咳血,还是非常吃惊,“表哥你不会死掉吧?”
“别瞎说。”王奶奶心疼地看着自己的云宝宝,你自己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又会有谁爱护你。
王伯安不想看到芸浅,他放不下,他想消失在没有芸浅的空气里,和她这样无言的对视,自己只会异常尴尬,他对着爷爷道:“孙儿身体不适,想回屋歇息了。”
王伯安不知怎的,这几天的身体急转直下,咳得异常凶猛,有次竟出了一滩血,把雪白的被衾都染红了。
芸浅在凉亭里弹着琵琶,听脱脱絮絮叨叨,“这表少爷怎么回事啊,刚来时不好好的,这会怎么咳成这样。别喜事没办成,就改办丧事了。”
风从芸浅身边吹过,掀起了她如墨般的青丝,她一向觉得伯安虽然看着柔弱,但实际上比谁都强大,没想到他竟然因为自己拒绝了他,而伤的这么重。
可是芸浅又有什么办法。自从那夜被朱佑樘灭族之后,芸浅的眼中只有恨,没有爱。少女顿住了弹琴的手:“听说著名理学家一斋先生带着他的千金娄素珍来洪都讲学,你帮我准备下,我今天要去拜访他。”
脱脱一听,“这一斋先生一听名号就是个迂腐的老古董,小姐你去做什么?”也想和表少爷一样异想天开地做圣人?!
芸浅换了件朴素的麻衣,将头发竖起,拿着把折扇,一副英俊公子的打扮,正准备翻墙出府,却见到墙下一个胸前衣襟大敞的粉衣男子推着个轮椅。
唐寅头一抬,“呦,表妹这翻墙要做什么?”
芸浅穿着男装怕府里人发现,所以干脆借着棵杏树翻过来,没想到撞上这两煞星,什么表妹,我可没唐寅你这表哥。
而伯安坐在轮椅上,腿上还盖着个毯子,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
王伯安一见芸浅,立马把脸别过来不去看她,默不作声地咳嗽着。
唐寅嬉笑道,“呦,我说云弟你这是怎么了,前两日对芸浅还死缠烂打,今天怎么完全不理了,怎么了,移情别恋啦?”
王伯安气得又剧烈地咳了两声,唐寅虽然荒唐,但也不想把自己这年轻的兄弟给气翘腿了,也沉默着不说话。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尴尬的味道。
芸浅看伯安憔悴的模样,心里一颤。他长得跟露珠一样,晶莹透亮。让任何一个人都不忍心去伤害。可是这里不是我的家,我报完仇就会回到沙漠里。那里虽然没有繁华,没有人海,也没有芸浅最喜欢的竹子,可是那里有芸浅自己。
芸浅哑然一笑,不过是彼此生命中的过客而已。她看了看两米多高的墙,纵身一跃,只听“喀嚓”一声,芸浅一个没站稳竟然把脚崴了,她也是异常坚韧的女子,连叫都不叫一声。
唐寅要不是看她半天没爬起来也不会以为她受伤了,“你怎么了,要哥哥抱抱你么?”
芸浅摸着脚踝,这里已经肿掉了,得迅速找个会接骨的人把自己错位的关节给纠正过来,她强撑着身体倚着墙,芸浅不想跟唐寅这家伙纠缠,主要是纠缠不过他。她单脚准备跳回府里,被唐寅一手拉近了怀里,“我说小妹妹,你跑什么呀?”
芸浅斜睨了他一眼,“你放手,要不我告诉宁王你调戏我!”
“呦,我好怕哦。”唐寅捂着胸口做极度惶恐的模样,“云弟你瞧她说什么,吓死我了。”
芸浅懒得理这纨绔子弟,又推了唐寅一下,可是他身材高大,哪是自己一个弱女子能推得动的。
唐寅拽过她的腿脱掉了她的绣花鞋,“瞧这小脚肿的,都不能走路了。”他用力捏了下芸浅受伤的脚踝,疼得她拧紧了眉毛,“你做什么?”就你还江南第一风流才子,根本就是只会欺负弱女子,落井下石的无耻小人!
“这得接骨啊,你表哥云宝宝会接骨,要不让他帮你接一下?”唐寅说着就用力一推,将芸浅推到了王伯安怀里。芸浅正准备起身,却被唐寅按住了动不了,他邪魅地笑道,“你跑什么呀,哥哥也是为你好。我们的王大夫,快看看你妻妹的脚怎么了,会不会残废呀?”
王伯安脸都黑了,“寅哥哥你别闹了好不好?”
唐寅可不干,他拽着芸浅的小腿往王伯安眼前贴,“王大夫快看看你小表妹的脚有没有的治。”
这错位的时间太久会影响后期功能的恢复,王伯安尴尬地瞥向芸浅,她姣好的面容离自己太近,近得自己能感觉到她紊乱的呼吸声,他仿佛又感觉自己心脏在剧烈的抽搐,一切都与自己无关了不是么。
芸浅就如风一般。
他抓不住风。
因为风,不可能为任何事物而停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