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晔慌忙一骨碌从床榻上爬将起来,不由分说先扯过自己的衣袍,将衣袍都给穿戴利索后,这才抬头去看了一眼来人。就见来人正是陈灵珊,只是眼前的陈灵珊却又与往日有些大不相同。虽然脸上显得焦急万分,浑身上下却折射出一种迫人的英飒之气。见其头上戴着一顶凤头头盔,身上穿着一件红色的绣甲。一手拄着宝剑把,一手秉持着一个烛灯,正在注视着自己。眼瞅韩晔的动作竟然显得有些慢条斯理且不慌不忙的?
陈灵珊见了,照实有些替他着急了起来,对其催促着道:“韩晔,你快一些成不成?在若晚上片刻,就恐你这位韩家未来的家主,就会成为人家手中的摇钱树了?”却见韩晔听了她的这么几句话以后,只是淡淡的笑了一笑,开口对其回问了一句道:“灵珊,你可曾看清楚?来人该不会是岳飞岳大哥吧?他临行之时,可是与我保证过,要尽快赶回来接我回去的?再者一言,我这个韩家家主到底能不能当的上?事到如今可还是未尝可知的事情呢?即便外面来的人是一伙山贼?他们抓了我去,却又有何利益可图呢?若是打算求得财帛?那他们应当在韩家不曾将那些财物给运抵回到安阳府之前动手才对。即便岳大哥和你家兄长,都是马上能征惯战的大将,可也毕竟架不住对方的人马众多不是?等一下,先看看外面到底是怎样的形势,再做决策是否有必要突围而去?”韩晔说完,伸手再床立柱上摘下一柄宝刀挂在自家身上。又取过一架弓弩,将弩箭上好以后,却抬腿就往门外走。陈灵珊没有料到,韩晔竟然是说走便走绝不拖泥带水的。
顷刻间,韩晔就早已经走出门外,陈灵珊跺了跺脚,也急忙跟随在其背后追了出去。韩晔方才冲到院中,耳中就听到院墙外面人喊马嘶声响成了一片,且火把的光辉映红了院墙上面的夜空。忽听得一个人扯着嗓子,在院外厉声喝道:“里面的人快快将院门给打开,我等只是进去寻个人罢了。一旦找到我们要找的人?我等便绝不会在此地多加逗留,也不会随意伤害其余的人。可若是迟迟不将院门给打开?那等我家寨主杀进院中以后,可别说不与你们留有余地?”此时,站在内院墙下的那十几名留到韩家外宅的庄客们,眼瞅着自家少爷从屋内走了出来,便都不约而同的转过头瞅向他,看看他可有何好的御敌之策?同时,众人散向两旁,给这位韩家少主让出一条路来。
“这位兄弟,你可晓得墙外面的这拨人马到底是从何处而来的?他们所要的又是我们这里的哪一个人?”韩晔走到院墙下面,瞅了瞅面前这显得极为高大的院墙。可以说若是凭依着眼前这高大且宽厚的院墙,多多少少也能拖延个一时半刻的。而只要自己调配得当,大概或许可寻个空子杀出院外,籍此能够脱身回奔安阳搬取救兵去。便转回头对着身后一个加快脚步正跟过来的庄客随口问询一句道。
韩晔这面兄弟二字方脱口而出,却立时让那个庄客便吃了一惊,对其回应着道:“小人万万当不得少爷口中的这兄弟二字。小人和大宋皇帝乃是本家,亦是姓赵,名字叫做赵光腚,公子可直呼小人的名字赵光腚就是。至于院外人马的来路?据小人揣测?十有八九就是蜗居在这太行山中的贼人。至于对方与我等讨要何人?小人却实在不知。”说完之后,赵光腚单手持着长弓,一手紧紧按扶着自家腰下的刀把子,并不时偷眼瞅着韩晔,似乎在等着他的吩咐。
韩晔却是笑了一笑道:“赵兄弟,你这句话就说错了?人与人没有什么不同,只不过是出生在不同的人家罢了。而我韩晔向来都不去理会什么贵贱高低,否则,岂又能去和岳大哥他们结拜一场?赵兄弟是你自己多虑了,你现在就令人去给我寻个梯子来架在墙头上面,由你去墙头问一声?看看他们要的到底是谁?记住,能拖延一会是一会。”说罢,对着眼前的赵光腚挥一下手,示意他立刻下去筹办此事。令那个庄客赵光腚浑然没有想到的,这位未来的家主少爷竟然是肯如此的低头卑曲去相交于自己。
赵光腚稍稍怔愣了一下,就急忙转身奔了下去,一迭声的吩咐着那些庄客,取来几架长梯,并将长梯头架拢再墙头上面。随后毫不迟疑的,几步就窜到了梯子顶端。随后,声嘶力竭的朝着墙外面的那队人马厉声喝道:“我家少主令我前来与你等打探一声,你们讨要的到底是哪一个人?不妨先说来听一听?”
而趁着这个空挡,韩晔已将手中的弓弩上好弓弦并将箭矢顶上,同时朝着余下的那十几名庄客低声喝令道:“将弓箭备好,待会都悄悄登到梯子上,都先不要在墙头露出脑袋,千万将自己给隐藏好了。只待我这里一声令下,你等手里的弓箭,也无需对准墙外的人,只管即刻乱箭射出就可以。”说完之后,方要举步走向长梯边,却又回过头,朝着正打算要跟上来的陈灵珊低声呵斥着道:“灵珊,你就莫要再跟着来了。你现在带上两个庄客赶到后院去看一眼马棚?看看他们临走,可是给我等留下一两匹坐骑没有?如有的话?就全都牵到这里来,若是没有,那就算了。”陈灵珊狠狠白了韩晔一眼,随后转身离开前院,招呼上两名庄客朝着后院马棚疾奔过去。
而外面的人此时也终于有了回应,:“索要的人,就是你们韩府的未来少主韩晔,只要你们将他给绑缚出来?我等立刻就收兵离去。怎么样?里面的兄弟们都好好的思量一下?莫要为了一个不相干,早已经失去了家主之位的主子,却丢了自家的一条性命,却有多不值?”外面的这一句回言传进院内之后,令韩晔不免就是暗中吃了一惊。外面的人竟不止知道自己的名和姓,且还晓得自己已然失去了韩家的未来家主之位?
韩晔偷眼朝着围聚在自己身前左右的这些庄丁脸上瞄了一眼过去,却见这些人也都是一脸惊疑的神情瞅着自己。韩晔不由朝着踩在长梯上的,那个赵光腚的后影瞅了一眼。同时朝着这些庄客一摆手,众庄客连着韩晔均都是弓着腰身,一路小跑着到了梯下,悄然无声的登上了长梯,低伏在墙头之上瞅着墙外。
在火把的映照之下,墙外显得人影绰绰,一眼望过去,就见其中的一小部分人,居然都是骑跨着一匹坐骑?这可令韩晔见了不免感到十分的惊奇。自己这几日和陈灵珊也好,和陈龙川也罢,可是没少旁敲侧击的打听着,关于大宋朝的这些事情。而对于大宋朝而言,战马还是属于十分稀少的物品。毕竟此时的大宋和大金作战,基本上都是凭仗着城坚墙厚,多数都是来和对方打攻城守城之战。并非是和对方施行骑兵战术,毕竟大宋的骑兵照着大金国的铁浮屠来还是差着一些的。
墙外的这些人,光瞅着穿装打扮和其手中所抄持着的各式各样的兵器上就可清晰地看出,对方绝对不是什么正规军队。自然也就不是大宋朝的军队,更不会是那些凶悍的大金国骑兵。由此可以推断出来,这些人定是山中的贼兵无疑了。只是,对方居然也能弄到手中这十几匹战马来骑,倒也算是一件奇事了?并且,韩晔可以肯定一点的,就是这些人都是由韩府中人给勾引到此处来的。目的不言而喻,就是希望自己能死在这里。
韩晔在长梯上转过身形,朝着相距不远的赵光腚低声喊了一句道:“赵兄弟,你让他们当头的出来答话?我想与他仔细的打探一下,到底他是如何知道我在这里的?又是从何处得知?我要接掌韩家家主之位的?人即便就是要死,可也应当明明白白的去死,你说是不是?”赵光腚听见韩晔的这几句吩咐之后,明显有些犹疑不定,最终还是对着墙外那一哨人马,将韩晔方才所言从头至尾一字不落的复述了一遍。
不等赵光腚转头,朝着这位未来的韩家家主来复命,韩晔却早已将手中提着的那架弓弩架在墙头上。就对准了墙头下的人,随着一声低喝:“射箭。”其手中的弩箭早已应弦而出,其余的那些庄客们也不敢有所怠慢,一时之间,数十支的羽箭掺和着弩箭,犹如疾风暴雨一般的,朝着墙外的人马射了过去。
而除了韩晔的那一支弩箭,在即将要射到那个为首的,骑在一匹红马上的那个人的身上之前,却被对方一摆手中的长枪,立时就将那支弩箭给拨落在地上。那些由庄客们所射出去的弩箭和弓箭,却大多都射中了敌方的人马。墙外顿时一片大呼小叫的惨呼声随之而起,可韩晔却暗暗啐了一口,心中不免暗暗咒骂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