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二也不示弱:“好你个大龅牙,长得跟头鬣狗似的,还敢和我兄弟争女人,实在是忒也无理了。平时我们让着你,你就当我们兄弟好欺负了?今日我们兄弟倒要好好地和你理论一番!”
“理论你们的老娘!”
林秀忽然暴起,挥舞着老拳,就向张二打过去。
那张二正和林秀“理论”呢,哪里料到对方说打就打,事先连个招呼都没有。这一下,他的胸口被林秀一拳击中,身子踉踉跄跄地向后倒退了几步,这才刹住,抬头看向林秀,眼中似要喷出火来。
旁边的张大见了,大喝一声:“好哇,理论不过,就动手打人,当我们兄弟两手四拳是摆设吗?”冲过去,照着林秀就是一拳。
林秀也不示弱,两人就这样扭打在一起。这两人打架,却是林秀略略占据上风,那“受创甚重”的张二见兄长吃亏,也就顾不得身上略有伤势了,猛冲上去,和熊掌一起夹攻林秀。
所谓“双拳难敌四手”,林秀对于打架这种事情,还是略有心得的。这番遇见对方的人数优势,却是无力回天了。关键是,对方这一对兄弟,乃是他日常熟识的,和他关系本就匪浅,对他的出手方式也是了如指掌,平日里经常用的那些阴招,这两人都是清清楚楚,他根本就无从发挥。
张易之本来还以为这三人是在耍闹,待得看见他们动手的样子,才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这几个人似乎是真的在全力相搏。他十分的恚懑。要知道,现在本是他这一段时间以来,最为艰难的时候。要想安全地逃离黑沙城,回到神都,光是他张易之一个人努力,是远远不够的,还需要这三个人齐心协力,一起努力,才有希望。
如今,这胜利大逃亡的计划都还没有列出一个雏形来,这几个人倒是先搞起了内讧,以后还怎么合作?
张易之立即冲上前去,对着几个人喝道:“给我住手,你们都是成年人了,这样闹腾成何体统!都回去,没得让人笑话!”
那林秀似乎已经陷入了癫狂之中,对张易之的喝斥竟也是不愿理会,一脚踢向张二,嘴里说道:“五哥,今天的事情,是男人之间的尊严之争,你莫要插手,没得让兄弟们难做!”
那张二一闪身,避过林秀的这一脚,嘴里也喝道:“还当我们怕你!五郎,这厮放了这许久的狗臭屁,就这一句对了,今日的事情,事关男人的尊严,你虽是我们东家,却也不能置喙,更不能插手,你就一旁看着吧!”
张易之大怒,暗忖道:“这还了得!你们丢我使团的面子,我作为使节,居然还没有办法插手了,甚至连置喙都不行!”
若论打架,他固然没有什么很高强的武功,对付眼前这三个人,却是不吃力的。当下,他忽然感觉自己的拳头也有些痒痒了,想要通过暴力的方式,为自己找回作为使节的尊严。
就在此时,张易之忽然感觉自己的身子手臂被人轻轻地拉了一把。他回头看时,却见一个包裹得颇为严实的年轻人正站在自己的身后,神色有些怪异。
张易之正要说话,却见那年轻人的目光一扫。张易之顿时有些明白过来,顺着他的目光往边上睃过去,看见阙特勒正站在那帐篷的门口,向着自己这边看来。发觉张易之终于看见自己了,阙特勒忽然有意无意地招了一下手。
张易之看见这小子如此神秘,知道肯定有要事要商议了。当下,他连忙回头,对着正打得起劲的林秀等人,道:“好哇,你们都要男人的尊严,那我也不想管你们的这点鸟事了,你们自己好自为之吧!”
一言未了,他一个转身,气呼呼地走进了那帐子里面。
众人的注意力都被林秀等人“精彩”的斗殴场面所吸引,巴不得他们继续“表演”下去。张易之的出现,对于大家来说,倒是一件并不舒服的事情。因为他们有些担心,这三个人会因为张易之而不得不停止表演。现在,这三个人“坚挺”的表现,让大家很是赞赏。而张易之就这样被这三个人气走了,也让大家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大家都很欣慰,精彩的表演可以得以继续了。
张易之气哄哄地步入了那帐中,还没有坐下,就听见外面阙特勒的声音响起:“张将军,何必生气呢?男人之间的决斗,本就是私事,不让你插手,也是常理嘛!”
这声音很是不小,显然是说给外面的围观众听的。话音未落,那阙特勒已经走了进来,随着他一起进来的,还有方才那个包裹得颇为严实的年轻人。
张易之故意重重地“哼”了一声,坐了下来。
望向方才那年轻人,张易之眼中忽然闪过一抹惊诧之色,轻轻地说道:“莫非,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连特勒?”
那年轻人微微一笑,用有点生涩的汉语说道:“我就是默棘连,想不到张将军也知道我,实在是荣幸得很!”
旁边,阙特勒忙又提高了嗓子,对着外面喊了一声:“我说张将军啊,不如咱们来吃一杯,不要去理会这些事情了。兄弟嘛,不就是打架打出来的吗?等他们打完架,分割清楚女人的归属问题,以后还是兄弟嘛!”
张易之还是重重地“哼”了一声,作为回应。同时,他轻声向默棘连笑道:“外面的事情,是你们策划的吗?”
默棘连笑了笑,道:“也称不上策划,只是建议而已。既然默啜派了那三个漂亮的女仆来勾引他们,挑拨他们的感情。今天的这种局面,就是默啜愿意看见的。帮默啜如愿的同时,帮那三个女儿家完成任务,这样的事情,咱们何乐而不为呢?”
张易之听得释然了一些,心情顿时好了不少。如果外面的这场闹剧,只是一场戏的话,这除了好笑之外,实在是没有太大的副作用。当然,张易之之所以高兴,主要还不是因为这个,而是因为他注意到,默棘连直接把他们的可汗称作“默啜”,而不是其他的尊称。这就从侧面表达了他的态度。
真要是把默棘连这样的人拉到大周这一边来,在突厥这边制造混乱,张易之就感觉自己这一趟突厥之行,实在是很值得了。
“能想到这个妙策,通过这个办法来掩饰咱们之间的谈话,连特勒倒也不愧为智者!”张易之笑道。
的确是。正在“养伤”的连特勒今天竟然能这样堂而皇之地混进这里来,而且和张易之相对而坐,起色并无半分不妥的地方。单看这一点,张易之就觉得,这连特勒实在是一个工于心计的人。
加上还有这连特勒回到黑沙城之后的表现。
把自己渲染成战斗英雄,唯一在东征之战中受伤的主要将领。连特勒不仅在这一战中没有真正受伤,而且还赢得了不少的同情。更重要的,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默啜都不好再对他下手了。
连特勒淡淡一笑,道:“张将军过奖了!其实,张将军才是真正的智勇双全呢,我这位兄弟,年纪小一些,但从小也算是老成的,不想这次竟然在张将军面前一败涂地,可见将军不但金玉其外,也是锦绣在心呢!”
两人客气一阵,那连特勒转入正题,道:“张将军,今天时间不多,咱们就直入正题吧,你和我兄弟提起过的事情,我是非常感兴趣的,只是,咱们可以怎样合作呢。要知道,将军你自己现在可是身处囹圄,想要合作,也无从谈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