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多久,孙俭来了,只是后面跟着大队追兵。与孙俭部首尾相连,次第到达。
敌军当先一人,提着双刀,撒开大脚疯狂前赶。赫然正是孙威。他离征东军民部之尾只有十几步。
“传令!全军全速向西突围。子弟骑随我来。”石青一拍黑雪,冲向孙威。
黑雪神骏,转眼到了孙威面前,蝎尾枪抖起三朵斗大枪花,分刺孙威咽喉、心脏、小腹。
孙威双刀一横,试图封住蝎尾枪枪势;蝎尾枪借助马力,哪是环首刀可以封挡的;枪刀相交,一刀折断,一刀脱手飞出;蝎尾枪枪势不变,直刺孙威小腹。
孙威大骇,合身一扑,滚倒出去,四个亲卫及时赶来,一拥而上,护住自家主将。
子弟骑急掠而来,长枪一支接一支相继攒刺,二十余骑旋风般驰过,孙威四名亲卫尽皆毙命。眼见孙威就要毙于下一个子弟骑枪下,石青长枪一摆,阻止道:“这是条汉子。饶他一命。大伙儿撤。”
子弟骑来如风,去如火,飞速后退。
孙威爬起,冲着石青背影大声呼喝:“毒蝎。军令在身,你虽有恩于某,孙某仍要拼死拿你。”
石青蝎尾枪举了举,转眼远去。
面对毒蝎,孙威不敢大意,等大队跟上后,再度追赶。
孙俭始终没有放弃牲畜,赶着畜群缓缓向西,队伍的速度很慢。孙威很快追了上来。韩继急道:“石帅,不能再带牲畜,不然休想逃脱。”
“不带牲畜,我们有吃得吗?干粮袋差不多空了,此去桐柏两百里,一路上除了世家农庄,几乎没有人烟。我们能攻下农庄吗?”石青断然否决了他的建议。“小耗子,让孙叔赶着畜群走快点。丁析带上弓箭手,随我阻击孙威。”
命令刚下,祖凤飞马跑来。“石帅,张豫从水路上岸,亲自督阵,韩逊之挡不住了。”
石青心中一沉:张遇还是来了。。。
无论怎么讨厌,一番交手后,对于此人,石青禁不住生出几分佩服;能在乱世中骤然崛起,果然不简单。这次交手,他真切地感受到对方的厉害,让他一直缚手缚脚,无处使力。
想保畜群,眼下便要死战;不保畜群,难逃饿死命运。。。到底该怎么办?
抉择如此艰难,短短一瞬,他已是满头大汗。汗珠大颗大颗滴下,砸在地上,摔成几瓣。在燥热的土地上哧哧冒烟,转眼化为蒸腾的水汽。。。
霍然,他恼怒地抬头,狠狠盯视上天。天空上铅云低垂,晦暗阴冥。一副风雨欲来之势,可风雨就是迟迟不来。
“老天!汝还不下雨!”石青愤怒咆哮。黑雪似乎明白主人的心意,扬蹄嘶鸣,蝎尾枪随着怒气勃发,忽地昂起,遥指苍穹。
在这一刻。在浓密的乌云之下,在晦暗的背景之中,甲士、骏马、铁枪共同构出一副挑战上苍的雄伟剪影。
恰在这时。。。
嗤喇——一道霹雳划破长空,从天际奔来,似乎与蝎尾枪刃连在一处。乍然之下,仿佛这道霹雳是由蝎尾枪刺出来的。
霹雳照亮了原野,映照出一张张苍白的脸。
石青的脸也被吓白了,蝎尾枪猛地一收,暗叫侥幸:差点当一回避雷针了。
闪电过后,轰隆隆的雷声紧随而至;雷声未歇,哗地一声大响,豆大的雨点噼噼啪啪砸下来。
嗬——下雨啦!
石青兴奋地长啸,欢声高叫:“祖凤,通知韩彭后撤,全军聚拢,我们到桐柏山。”
石青说完,没听到回应。他诧异地望过去,只见祖凤、丁析、韩继。。。身边所有人,不,不仅仅是身边的人,还有百十步外的孙威所率悍民军,尽皆一脸震骇地望着他。痴呆了一般。
糟糕,莫非还是被闪电擦上点边,哪儿被烧焦了?
石青慌乱地在脸上、身上摸了一遍。没发现问题。疑惑之下,他盯着祖凤问道:“祖凤。怎么啦?我有什么不对头?”
“啊。。。”祖凤乍然醒转,惊叫一声,慌张说道:“哦。。。我这就去传令。”调转马头飞一样跑了。
雨不下则已,一下起来,就收势不住;天河好像倾斜了,哗啦啦水直向下倾倒。待得联军聚拢,别说走,连方向都分不清了。天地间白茫茫一片,几步之外,人影难见。
“绳索!绳索!一个挨一个套上。。。”石青抓住一个个士卒竭力大喊。即使方向难辨,他们也必须冒雨行走,宁可走错,也不能呆在原地,否则,雨歇后必定被敌军合围。
“鸡鸭一人带四只。。。两人轮换抱一只羊。。。牵牛的牵好没。。。”石青的嗓子已经哑了,忙乎了好一阵才将队伍整理完毕。“出发。。。黎半山,全靠你带路了。”
黎半山是本地人,熟悉地势,有他在雨中摸索带路,总比别人强些。
联军被绳子串成两列纵队,一队纯粹是人,一队由照顾牛羊牲畜的民部及子弟骑组成。蠕动一阵,终于出发了。
“他奶奶地,这鬼老天。太疯癫了。要么不下,一下就不得了。”看着队伍开始挪动,石青松了口气,骂骂咧咧地和身边人说笑。
身边人沉默着,没有回应。
石青好奇起来:“咦?是谁?”
“别乱骂老天,会遭报应的。。。”回答的是祖凤清清亮亮的声音。
“祖凤!”石青一喜,长路漫漫,有个女孩子在身边陪着说话,倒是一件美事。身子挪了挪,靠得更近一点,他低声问道:“怎没和你爹一块?”说完之后,他就想打脸。这种搭讪水平实在太低级了。
雨季来临的第一场雨就像是想给人间一个下马威。大雨、小雨、中雨连绵不断,足足下了一天一夜。雨小的时候,黎半山认准了方向,联军纠正偏差,向西南行去。
一路上泥泞难行还在其次,最苦的是找不到干柴,无法生火做饭;无奈之际,饿急的联军只能生吃鸡鸭牛羊。就连十几个壮妇都是撕扯着血淋淋的牛肉,吃的津津有味。唯有祖凤,宁可饿着,也不吃生肉。
石青献宝一样,拿出半袋干粮。嬉笑道:“幸亏我有先见之明,早为大小姐准备好了。”
“为我准备的?”祖凤悄声欢呼,眸子里波光一闪,随即转了开去。将干粮袋紧紧篡住。干粮袋已经淋湿了,里面的粟米全成了糊糊。
石青有些惭愧,这袋干粮是为黑雪准备的,黑雪神骏非凡,营养需要跟上。没有黑豆,他只好用粟粒代替,时不时喂黑雪一把。
“这个问题很重要吗?”石青不想欺骗祖凤,诡诈地转移了话题。
祖凤没有回答,背过身,小口小口吃了起来。
道路难行,兼且大队人马拴在一起,走的越发慢了。两天时间,他们只走了出八十多里。随后雨势变得时断时续。太阳也会偶尔露下脸。这时候,他们发现了悍民军的游骑。
“他奶奶的!阴魂不散。”司扬伤势渐愈,似乎想活动身子,拎着砍山刀冲着游骑咒骂。
十余名游骑看到他们,转身就走。
韩彭阴郁地警告。“要不了多久,敌军就会追上来的。”
“不用担心。游骑能搜索到这儿,主力还不知在哪?这种道路,可不是想来就来的;等他们主力追来,我们兴许进了山。那时,是守是走,尽在我手。”
石青冷笑,吩咐侗图,将子弟骑散在周围十里内,一旦有警,立即禀报。
第二天中午,侗图来报,有两千五敌军和三百多游骑兵追来了,行动快速,距离联军只有十里,估计是悍民军。
“一定是悍民军!也只有悍民军才能跑的这么快。”韩彭肯定地解释。
石青瞟了一眼远处的群山,轻笑道:“可惜,悍民军跑得再快,也无法阻止我们进山。传令,全军加速前进。子弟骑、孙霸部、司扬部在后戒备。韩彭部、丁析部先行一步,到山口布置防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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