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让离恨天的人进入了天机阁探得天机,那势必会因此而压制天界,如今正是魔界与天界之战最紧要的关头,万不能让离恨天参与进来,不然天界可就腹背受敌了。”公子斐冷眼凝视着云邪离去的方向,当下不敢迟疑,立刻前往灵宫寻找澜歌。
虽然云邪提起公子雪霁的事固然让公子斐心有歉疚,但他此刻心系天机阁,又不想天界遭受两面夹攻的困境,便暂且将私人情绪放下。待千夜的事解决之后再作打算。
而澜歌此刻却在灵宫圣堂之内,风少璃一直伴随在侧,见澜歌那一脸沉重的样子,她多次想要开口说话,却又不敢轻言,只怕会打扰到澜歌。所以便默默的陪着,即便澜歌眼神从未认真停留在她身上。
灵宫圣堂,历代灵族圣女灵位所放之处。屋子虽然不大,却格外庄严,从房梁垂下的素缟迎风而舞,神圣中带着几许凄凉。
此前在大漠古都,澜歌等人答应马自伤找到三千年前那位圣女的灵位,但眼前这圣堂之内,却有三位圣女灵位,一时间澜歌到不知究竟哪位才是马自伤要找的那位圣女。
灵位均是摆放在正堂之上,而灵位后面的墙上又各自挂了一副画,每一幅画中皆有一名女子。虽是墨笔临摹丹青勾勒,但依旧将画中女子画的甚是美丽,温和,优雅,眸中所透露出来的仁爱更令人生畏。
这般女子,就连风少璃见了也自行惭秽,任是谁见了也不得不心生钦慕。
敛回目光,风少璃发现澜歌正盯着其中一幅看的出神,不由心下生疑,澜歌何时会对美色如此痴迷了?
“你今日为何会有这般兴致,来这里看灵族圣女的画像?”风少璃轻声问道,语气里带着几分醋意。
澜歌未曾回头,只是沉默的看着墙上那幅画,神情平静,目光柔和。
风少璃走近澜歌,看了画中女子一眼,又收回目光看着澜歌,再次开口轻声唤道:“澜歌?”
许是走了神,澜歌恍然中听到有人唤自己,便看了那个唤自己的人一眼。迎上风少璃那关切的目光,澜歌只是淡淡一笑,轻轻摇头平静道:“这画中女子虽然看似貌美倾城眼露仁慈,但那目光之中却又多了三分愁郁,虽然画这幅画的人极力的以仁慈来掩盖她眸中的伤怀,却依旧与另外两幅画中的圣女大不一样,所谓欲盖拟彰却愈发显眼,怕就是这般了。”
风少璃不解,便又细细看去,却已经看不出有什么异样。那双眼睛确实美丽慈爱,即便是在画中也能让人感觉到那被温柔凝视的感觉,可澜歌所言的那种愁郁,风少璃却看不出来。
“灵族圣女自古以来便是高洁遗世不染凡尘,更不可能会有忧愁,就算真有烦恼,那也是为怜悯人间而担忧。”澜歌转回头继续看着那画像,沉声道:“唯有经历人间事,方知人间的七情六欲。若是我没有猜错,她应该就是马自伤要我找的那位圣女了。”
风少璃凝眉问道:“马自伤?这是何人?”
微微垂眼,澜歌未曾回答,是觉得没必要回答,因为风少璃并不知道大漠古都发生的事。若身旁之人是沧岚,兴许就有了可诉之人。
风少璃等了半会儿,却依旧等不到澜歌回应,不禁心有不满。她讨厌这种被刻意疏离的感觉,更讨厌澜歌对自己视若无睹的忽略。
可气归气,即便心中百般不悦,她也不会轻易在澜歌面前流露。
风少璃笑道:“既然你不愿意说,那我也不追问好了,可现在画像你也已经看完了,那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呢?是回天界?或者……”
“澜歌仙尊!澜歌仙尊!”风少璃话音刚落,只闻堂外一道急切的声音匆匆打断了她的话,亦拉回了澜歌游离在外的思绪。
二人双双回头看向来人,正是公子斐,只见公子斐三步并作两步走的迈到澜歌身前,满脸的凝重和急切不难看出他这对这件事的担忧。
澜歌背负双手迎上公子斐,敛眉问道:“城主何事如此急切?”
公子斐深深一叹,随后将天机阁已经云邪进入禁地的事向澜歌诉说了一遍,并且还道:“此刻云邪尊上已经进去了禁地,虽然他话中之意是为了沧岚尊上和星昴尊上而去,究竟是不是借此机会探取天机还尚不清楚,但为了以防万一,我们必须加以阻止,否则等离恨天的人探得天机,那天界在以后可就要受制离恨天了。”
闻言,澜歌不禁追问道:“离恨天与天界素来无恩怨,为何天界会受制离恨天?”
“莫不成……仙尊未曾听天帝陛下提起过此事?”
澜歌摇头,静待下文。
公子斐见此,再次重重的叹了口气,道:“白帝上神对仙尊确实保护的极好,竟是连此事也未曾告诉仙尊,但事已至此,我也只能大概的告诉仙尊,其实离恨天尊之所以不能离开离恨天,是因为他失去神月镜的力量离不开那个地方,如果一旦他得到天机阁内的秘密问到了天元盘和修复神月镜的方法,那后果不堪设想啊。”
“竟会这般严重?”看公子斐那紧张和慌乱的模样,澜歌看不出在说谎,况且这个人也没必要说谎。沉默片刻,他只好问道:“那依你的意思,我该如何化解这件事?”
“天元盘是绝不能落在魔界的人手中,而神月镜更不能回到天尊手里。若不然天界上下为难,如今也只有先去天机阁阻止千夜与云邪,万不能让他们其中任何一人得逞。”
澜歌本来是正准备答应的,可忽然想起天帝命自己不可插手千夜的事,他又如何能违反天帝陛下的旨意?一时间倒是有些两难了。
一旁的风少璃似乎看出澜歌的为难,遂上前柔声安慰道:“天帝陛下只说不让你插手千夜的事,没说不让你管神月镜的事,如果真如前辈所言,你这也是为了天界,相信天帝陛下不会怪罪的。”
风少璃的一番话正是公子斐心里想说的,但他没这个资格说出来,这件事全权由大阿山的人在负责,而风少璃又是大阿山的人,说这些话的分量自然要比自己足,况且她又是澜歌未婚妻,若天帝真的怪罪,也势必会考虑的大阿山。
澜歌沉默片刻,心中思绪万千,可想到千夜,他便不能犹豫。
那个人,他非杀不可。
抬眼看了风少璃一眼,澜歌沉声道:“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再耽搁,现在就前往天机阁,只是天机阁究竟该如何前往……”
公子斐接道:“我将前往天机阁的路线图给你,你直接沿着路线而去就能寻到天机阁。”言罢,公子斐原本空着的手心忽然出现一黑色卷轴,公子斐将卷轴交由澜歌手中,道:“仙尊先去天机阁,我这就前往天界将这里的一切告知天帝陛下,请他裁夺。”
澜歌颔首,公子斐人已转身离去。
澜歌亦准备离开,蓦然想起风少璃,回首望她,那一双温柔的双眸从未离开过,“你现在这里等我,待事情解决以后,我便回来。还有那随千夜而来的蓝魅,万不能让她逃脱。”
风少璃点头,柔声道:“你放心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言罢,忽然踮起脚尖在澜歌脸颊上轻轻落下一吻,那柔软的唇,馨香的气息,如三月的桃花芳香美好。澜歌有瞬间的愣神,脑海里随之浮现的却是另一张容颜。
“我等你,不管多久,我都等你。”
临别前的依依不舍,有人期盼,有人无奈。
微微勾唇,分不清是承受这温柔,还是仅仅礼貌,人在下一眼化作流光消失在了圣堂之内。风少璃笑着送离了澜歌,须臾,嘴角的笑意却渐渐消失。
“澜歌,我如此待你,你还能负我么?”
我用尽全力去为你着想为你考虑,你真能绝情的辜负这片心意么?
风少璃在赌。
顺着那腥甜的气味,重明鸟载着沧岚二人径直往里面而去。星昴以为重明是循着气味而去,不禁问道:“你在顺着这气味的方向?”
黑暗中,重明扑扇翅膀的声音格外明显,“这腥味是这附近的,在黑暗里有很多死尸血腥场面什么的,等过了这黑暗,你就闻不到这气味了。”
“死尸?”沧岚道:“难道这里经常发生打斗么?”
“然也。要知道在这片林子里想要进入天机阁的多不胜数,而能够进去的却没几个,但进去了能够离开的,哈哈哈……根本没有。”重明自得其乐的说着。
沧岚无奈摇头,忽而感觉到星昴的手还一直牵着自己不放,不禁有些尴尬,但感觉星昴似乎没有放开的意思。
黑暗中,彼此的气息都能感觉到,那么近,那么真实。
就在彼此都静默不语的时候,重明忽然用力煽动翅膀,仰首长鸣,声音洪亮清明,似要将整个黑暗以声音震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