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不要大王

第三十章 变数

纪君芙叩了好久的门丫鬟才来应门,偏偏司辰在旁边,她又不能发脾气。要是在往日,叩这么久的门丫鬟还不来,她早就动怒了。

“大概近日赶路辛苦了,她睡得太沉些。”纪君芙柔柔笑着对司辰道。

“是你敲门的力道太小了。”司辰笑着抬手怦怦叩门,心中却想,估计潮笙对那丫鬟动了手脚吧,否则睡得死猪一般也该醒来了。

好半晌,那小丫鬟才揉着眼睛开了门,见是他们,一脸迷茫。

“睡糊涂了?”

小丫鬟摸了摸后脑勺,“好像不是啊,头昏昏的,像被谁敲的。啊,小姐,皇……公子。”

司辰对纪君芙道:“既然门已开了,我先回房间了。今天赶路也累着了,早点休息。”

纪君芙轻轻点头,柔声说:“你也去休息吧。”

等司辰回房,纪君芙便狠狠瞪了丫鬟一眼:“睡得那么死!你可知道我敲门敲了多久?”

“对不起啊,小姐。”丫鬟委屈地摸了摸脖子,“我好像有醒过来一次啊,后来谁敲了我的脖子……”

纪君芙脸色一变。“真的假的?”

“应该是真的……”她都没有什么印象了。

纪君芙嫌弃地瞪了瞪她,点灯在屋中绕了一圈。没有异样,她到床边拿出最重要的箱子,看到锁还安好,也没有被动过的痕迹,不禁松了口气。

司辰回到客栈房间,孟华附在他耳边耳语了几句。

他点点头。刚刚纪君芙的小丫鬟半晌不来开门,他就已经猜到了。潮笙做事严谨,下手利落,他果然没有看错人,也没有白栽培她。

“主子,我们送纪姑娘到陈国国都后,可还有别的事情?”

司辰低低地说了句话。

极轻的声音,却让孟华震愕了。“你说的……是真的?”

他颔首,“这件事,交给钟护卫。”

“我知道了。”孟华眼中神色难辨,“定在几时?”

“我们返京后吧。免得引来猜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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潮笙把脸洗净,用盐刷了牙,打算上床睡觉。

她关了门窗,屋子里很闷热,她只穿个肚兜和亵裤躺到枕头上。全身舒展放松的感觉实在是太好了。经过昨晚的半夜不眠和白天赶路,着实觉得累,合上眼睛,就觉得眼皮胶着再也分不开。

可是脑子里却又还清醒地很,挣扎了半晌,还是爬起来,把放在枕边的包袱拿了过来。

里面放着从纪君芙那儿偷来的乐谱和那片铛。

她干脆坐起来,拿手腕上的镯子照明。夜光手镯是去年她及笄时司辰送她的大礼,她知道以翡翠镶嵌夜明珠制成,不说价值连城,就是这工艺恐怕世间没有几个人能做出来;司辰淡淡地说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就是个实用的物什。

他那样说,她再拒绝就失礼了。可这东西如此贵重,她刀枪剑雨地,总是很怕在打斗中把它弄碎了,所以极少戴。

确实如他所说,它非常实用。比如在漆黑的夜里你想看些什么又不想点灯,它就能派上用场了。

她小心翼翼地翻着乐谱,毕竟有了年限的东西,她怕翻着翻着就把它撕下来。书本陈旧,上面的字页都已经泛了灰黄,乐谱长得似豆芽,又像蝌蚪,总之她看不懂。

翻了几页,没发现什么特别的,便将它包好放回包袱。她不知道司辰为何要偷纪君芙的乐谱呢?

他和她说过,一直以来都和纪君芙在演戏,可他演得那么真切,会不会连自己迷失了都不知道?

脑海里十分混乱,又想起从顾太医那儿拿来的药水还未滴眼睛。便在包袱里摸索着装药瓶的荷包。

摸来摸去竟然没找到。她无力地躺回床上,心想顾太医好不容易熬的药怎么就被她弄丢了?她素来也不是那等丢三落四的人呀!

没有那药,她应该不会瞎吧?

第二天早上,她细细裹好裹胸,穿上男装,上他粉画粗眉毛,镜子里俨然一个俊逸青年。她把乐谱揣到怀里,背上包袱就下楼了。

一楼饭厅已坐了些人,最显眼的就是堵在楼梯口那桌的连赫。

他神清气爽,朗眉挑了挑,朝她笑道,“早。”他细细打量着她,点头赞许,“不单功夫了得,易容术也练得不错。”

潮笙压根无视他。

连赫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他很惹人嫌,还是她天生冷淡?每次看见她,她总是不理不睬的。

用完早餐,他把荷包放到她坐的桌子上。潮笙看到荷包吃了一惊,抬头望着他,不明白怎么荷包在他手中?

“捡的。”他说,“昨晚你跑太快,来不及还给你。”

她怔了怔,收下荷包,“多谢。”

“就此别过。”他一笑,挑起放在桌边的黑剑,流星大步地跨出了客栈。

潮笙不自觉地看向他的背影。小二给他牵来一匹高头大马,他飞身跨上马背,她便只能看到他的侧颜。她蓦然发现,他有一股威严仪态,和笑时的模样判若两人。

他驾马迅速地离去。潮笙心想,他既然赶着走,那想必有急事了,以她和司辰他们慢悠悠的步伐,应该是不会再有交集了吧?

一大早,知了已经凶猛地叫嚣,潮笙戴上纱帽,把脸遮得严实。

隔壁客栈门口司辰他们也已经启程,纪君芙的丫鬟正把箱子往马车里装。看她脸色平静,也许并没有发现丢了乐谱?或者,那本乐谱也不是很重要吧?

本想过一两天将乐谱给他,没想到危险来得那样迅速,让他们都措手不及。

当天夜里,因为走的是山道,没有地方落脚,他们便扎帐蓬在树林里过夜。潮笙在离他们较远的地方搭棚子休息,睡得正香时听到刀剑声响,几乎拿剑一跃而起朝着司辰他们落脚的方向而去。

她赶到时,看到的便是那一幕——

一名黑衣剑客长剑直指司辰,孟华王冲等人在旁边打得目不瑕接,在千钧一发之际,纪君芙突然挺身而出,长剑直直地插进了她的胸口。

潮笙震惊了。

司辰扶着纪君芙,眉头皱得很紧。那黑衣人拔出长剑,迅速朝司辰袭来。司辰抱着纪君芙避闪,右手猛然抽出软剑,水蛇般的软剑充满了凌厉怨怒,上下挑翻,黑衣人捂住鲜血汩汩冒出的脖子,不可置信。

分明没有看到他攻脖子,如何就受伤了?

那黑衣人直直地栽了下去,司辰抱着纪君芙,她痛苦地扭成一团,嘴里一直喊着他的名字。他紧紧握住她冰冷的手:“我在这里。你……怎么那么傻。”

她泛白的嘴唇勾起笑意,“我不……想……你受伤。”

潮笙怔怔地看着这一幕,直到力生发出一声怒喝,她才猛然回神,加入战局。这次的刺客来得有点多,目测二十多人。眼角余光扫到司辰,他把纪君芙放到草地上,回身加入战局。

今晚的刺客似乎个个都很有来头,几下过招便能探出身手不凡,他们不急不徐,缓缓来攻,直指司辰。

为何身为王爷会树敌无数?潮笙不懂。

但眼下那么多刺客,个个剑术不凡,像是云集了顶尖高手似的。是谁,一定要取司辰的性命?

他们所处的地势恰在林子里,林子尽头是个悬崖,悬崖对面瀑布飞流。一时之间他们被刺客包围,而且被他们逼着越往悬崖那边退。

司辰显然也意识到不能再往那边走,否则就算悬崖下面是河面,他们也会受伤,再者,如果这样他们就拖不到护卫来救。

他有一支离他们有些距离的护卫队,刚刚刺客来之时王力生已经发射信号弹,想必他们会在一刻钟内赶到。他们五个人拖一刻钟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然而一刻钟后,护卫队仍然没有到。二十多个刺客被他们打下七八名,他们也有不同程度的受伤。

“不能硬战。”孟华忽然低声道,“我和王冲断后,力生潮笙,你们保护主子快马上道。”

他们都服从孟华的安排,司辰只道了句:“不能硬战,断后速来。”

孟华与王冲护着司辰他们退到拴马的树边,将他们送上马,司辰在前,潮笙与力生在后,三匹马就要冲出重围。

那十几名刺客看出他们的意图,分成几组,一组七八个人围攻孟华王冲,另外两组则阻断司辰等人的路。

他们伏在马背上,用力策马冲出重围。都道射人先射马,那几名刺客也不傻,搭箭就射。他们一面伏在马背怕被箭射到,一边挥砍着射向马腿的箭,马儿跑得风驰电掣,几下里就把黑衣人甩在了身后。

但是不用过多久,身后尘土飞扬,马蹄声和嘶鸣声震天作响。

力生道:“黑衣人追上来了。硬拼速度,我们未必拼得上。”

潮笙的目光在附近搜索着。这里的官道仍旧一边是悬崖,一面是山壁。悬崖边很险,但险虽险,此时来看未必没有胜算。她还未开口,司辰已然开口道:“弃马!前面有个峭壁应当可以容身。走!”

潮笙回头看了看黑衣人,距离他们应该还有段距离,在夜色中模模糊糊的,看不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