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不要大王

第二十八章 示爱

那只被钉在墙上的飞镖还在晃动,上面钉着个白色信笺,孟华已经早一步把飞镖拿下来,将信笺给司辰。

只看了一眼,便将纸拧成一团收进掌中。

纪君芙担忧地望着他:“有要事么?”

司辰脸色有些难看,皱眉道,“没什么。我有事离开一会儿,你先用早餐,不必等我。”

说罢,和孟华他们一同回客栈房间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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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仍然在下着蒙蒙细雨。

一夜暴雨之后空气显得格外清甜,没有了灼热的烈日,雨丝夹着风迎面扑来,一扫连日来的炎热。潮笙快马加鞭,行走在渐渐狭窄的官道。

官道一边紧挨着无底深渊,另一边是凿出来的岩壁,因着昨儿整夜暴雨,时不时有石头从崖壁滚落下来。

马儿不知是没吃饱还是没休息好,不管她怎么策马,它都跑得不快。过了最狭窄的路段,后面响起马蹄声,她回头看了看,连赫骑着匹矮不隆冬的小马正欢快地跑来。

人高马大的连赫坐在小马上,那小马显得格外憋屈,她扫了眼,继续催马往前。

“喂!”他叫她。

她头也不回,“何事?”

“反正我们要去的地方一样,何不结伴前行?”

潮笙蓦然瞥他一眼,“你怎知道我要去何处?”

“难道不是去陈国?”

“我不能去宋国边境么,怎见得我一定是要去陈国?”她的目光逐渐犀利,“一路上不管是晴是雨,你总和我们保持相同步调。是巧合还是别有用心,兄台你心中有数吧?”

连赫眼睛一亮,“你终于发现了——我总和你保持步调,是不是别有用心,你心中也有数吧?”

她冷哼了声,“我能有什么数?昨夜没有你,我不见得会死,所以你不要以恩人自居。我们的交情也够不上朋友,如果还跟着我,不要怪我不客气!”

连赫驾马追上她,“打从看到你第一眼我便喜欢你,这份情意你不能理解吗?”

潮笙睁圆了眼睛,错愕地望着他。喜欢……喜欢她?第一次被男子示爱,竟然有股深深的恶寒感。“我不喜欢男人!别再跟着我,否则我打断你的腿!”

甩动鞭子,催着马快速往前跑,想要把连赫甩得远远的。心想他长得顶天立地的男儿,竟然喜好男风,恶心,实在太恶心了。她没有发现,跟在后面的连赫墨黑的眼里漫出笑意,微薄的嘴唇弯起一丝好看的弧度。

她要离他远一点,最好让他永远都追不上!

马儿被她打得狠了,只好没命地往前跑。两个时辰后,她赶上司辰他们的队伍,保持着不远的距离跟随着他们。偶然司辰回头碰上她的目光,似有若无地点点头。

潮笙心中微微的暖。

到天将黑时,他们进了城镇,是走了几日到达的最热闹的城镇,叫做安埠镇。客栈就有几家,为了避免引起怀疑,潮笙选了司辰他们住的客栈隔壁的双乐客栈。

饿了一整天,当小二把热腾腾的米饭和鱼肉蔬菜送上来:“姑娘请用!”

潮笙眼神犀利地扫了他眼,“什么姑娘?”

小二被她的眼神冻得一颤,连忙干笑:“公子,公子。小的眼缺。”

潮笙抿了抿唇,慢慢拿起了筷子。眼神似无意滑过胸口,赫然发现昨夜被雨淋湿衣裳,她把裹带给拆了,早上被豹子一闹,又多个连赫在附近,她只匆匆换了衣裳没有束裹带,此刻胸前明显的起伏曲线;脸上没有上深色水粉也不曾把眉毛画粗,女子姿态一展无疑。

她的眉头皱很紧,三下五除二把晚餐吃完,就到客栈房间歇息去了。不久后客栈的小丫鬟送来木桶和几桶热水,潮笙把门锁紧,脱了衣服,只剩一件白绫肚兜。肩头被豹子抓伤的地方映着雪白肌肤显得触目惊心。三道深深的痕迹已经结了痂,她小心地沐浴不让伤口碰着水,直到泡到热水里,才感觉到背部有个地方涩涩地疼,也不知道是不是昨晚与敌人交战时留下的创伤。

温暖的水滑过凝脂般的皮肤,她抬起修长的手臂看了看,又放下去。闭上眼睛,长长的黑发飘浮在木桶上,看起来有几分诡异的妖娆。

屋子里忽然几声轻微的响声,她立刻喝问:“谁?”

轻轻地咳嗽声带着一丝不自然,“来得不是时候。见谅。”

熟悉的声音,司辰的声音!

她的脸皮蓦然一红。幸而她在屏风后面洗澡,否则岂不是……她出声:“你……请到外面稍等一会。”

她匆匆起来擦身穿衣,长长的黑发湿答答的都是水,她只随便擦擦,用根丝带把头发绾在脑后就出来了。

这间客栈房间很大,是个有厅有卧房的套间,方才她就在房间内的屏风后洗浴,匆匆走出来,发现司辰在厅内的圆桌坐着,自顾自地拿着卷书在看。

一身清爽的白色深衣,系着浅紫色腰带,乌发半束,戴着个紫玉冠。潮笙常常看到他执书的画面,但总觉得像是在画中的人一样,飘逸出尘,不食人间烟火。

可偏偏他又是最执着于人间名利的那个人。

她步伐轻快地走近,司辰抬眼看了看她,“把头发擦擦,小心头痛。”

“……哦。”

“擦干了再过来。”

她只好回房间去把头发擦得半干了再到他身边,他满意地点点头,目光拂过她的脸,“昨夜没事吧?”

“没事。遇到了豹子一家罢了。”

“哦?”

潮笙偏头想了想:“估计是因为杀了它们家的幼崽,豹子父母心存愤恨来找我复仇来了。”

“没受伤吧?”

“没有。”那点小伤算得了什么呢。“我本想稍迟些过去找你,怎么你就过来了?”

“一夜未归,难免也有些担心你。”他慢条斯理地道,“昨晚你追陆大鸣,可有结果?”

“他不知道朝我扔了什么东西,让我眼睛看不清楚,他就趁乱逃跑了。”

司辰沉吟声:“跑了就跑了吧,以他那点胆识,没死算走运。眼睛没事么?”

“看东西有些模糊。”

他放下书,“走吧。随我出门。”

她疑惑地瞠眸,“为何出门?”

“看眼睛。”

潮笙说道:“等等。”见他回头疑惑地望着她,她道,“我化个妆。”

他更疑惑了,她脸颊浮起一丝红晕:“既然男装示人,不能只穿男衫,看起来不伦不类的。”

司辰墨色的眸子里染了点笑意,细细地看着她。她长得很美,小时候就是个美人胚子,这些年虽然在山里,灼灼烈日也没有让她晒黑,雪白的肌肤,柳眉大眼,挺俏的鼻子和樱花似的绯色唇瓣,如果不稍加修饰,确实让人一眼就能看出是个女子。

“不用了,干脆就换上女装吧。”

“这个……”

“不至于没带女装吧?”见她没否认,便道,“换了吧,我在客栈门口等你。”

他是不想等太久,所以让她换回女装吧?潮笙也没多想,把包袱里唯一的浅紫色曲裾换上。

头发半干,就随便束着从二楼找个街上人不多的地方跳了下去。免得小二要是看见她会错乱。

在客栈门口和司辰会面,他带着她走到客栈背后的小巷子。小巷相当小,只能容一人过路。她跟在司辰后面。他身形颀长挺拔,穿起白色,方能明白何以谓“玉树临风”。

“我们往何处去?”她听到自己的声音。

“有个相熟的老大夫住在附近,你的眼睛刚好可以给他看看。”他回头来,“看得见我么?”

“……自然是看得见的。”他那么大一个人她要是看不见,估计已经瞎了。

“我的眼睛呢?”

“在这。”她伸手指了指。

他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欢快地眉开眼笑,潮笙一面感慨他笑起来真好看,一边纳闷有什么可笑的?她没有比划错呀。

在巷子里七拐八弯,终于到得一间屋子前面,他叩了三下门,退到一旁,片刻后头发花白的老者打开门,见是他,连忙迎接不迭:“殿下您怎么光临寒舍了,蓬壁生辉,蓬壁生辉啊。快请进,快请进!”

几乎每句话都要重复两遍,足以见得老人家心情多激动。老人家招呼丫鬟把他珍藏的老茶拿出来招待司辰,一面问司辰怎么想到来看他。

司辰笑道:“恰经逢此处,进来看看顾太医。恰巧她眼睛受了些伤,你且帮忙看看。”

原来是太医,潮笙心里便有数了,想必顾太医原先是皇宫太医院里服职的,上了年纪告老还乡,在安埠镇颐养天年。

顾太医听说,连忙让潮笙到跟前,仔细地问她眼睛如何受伤。

潮笙把昨儿眼睛如何被洒了灰细细告知,顾太医翻了她的眼睛细细检查,然后道:“没有大碍。视物模糊是因为脏东西还在眼里没有冲洗干净,待我熬些药给你滴着,三天就能好了。”

潮笙道了谢。顾太医写了方子让丫鬟去偏屋拿药,然后自己亲自熬煮。在等待煮药的过程,司辰与顾太医叙旧,潮笙是丝毫插不上话的,她就静静坐在一边,看着地面出神。

司辰时不时看看她,她却浑然未觉。

大半个时辰后,顾太医把一只小瓶子给她,叮嘱她一日滴三次,要尽量避免刺激眼睛。司辰起身翩然告辞,老人家一直送他到巷子口,几经司辰催促才回到屋子。

“以前我小时候生病都是顾太医料理的,他对我格外有感情。”他侧头对她说道。

“看出来了。”她忽然想起来,“你出来有和孟华他们说么?”

“有。不然他们会把客栈掀了。”司辰失笑,“晚上你要到我们客栈一趟,天字一号温泉屋。”

她一怔,“纪君芙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