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个夫君

第一百章 小王子

芸浅顿时没了继续咬猪头的意愿,她尴尬地将嘴从猪身上挪开,不好意思地将缺了一个耳朵的猪重新插回面摊上。那个捏面人的脸色一沉:“看你们两穿得人模狗样,吃了东西想不付帐对吧!”捏面人的说着拿起一个擀面杖,向芸浅头上敲去,朱佑樘赶紧拉住芸浅就跑,幸亏他们两个腿长跑得快,搁一般短腿的早被抓住暴揍一顿了。

芸浅斜了朱佑樘一眼:“你没带钱出什么门?”

太子呵呵一笑:“我们两个可以看看嘛,不一定非要买。”芸浅看着大街上摆满了吃的,只得看看而已了。她突然瞧见一家烤鱼的摊子,老板吆喝着:“洪都贡品喽,鄱阳湖银鱼,益脾润肺,补shen壮阳,大家快来尝尝喽!”

芸浅突然想念起洪都的银鱼了,她赖在摊子前看着朱佑樘:“我要吃这个。”

好吧,斯文俊美的朱佑樘有些尴尬,这太子妃平常看着娴静淡然,没成想出了宫门就成无赖了,都说本太子没带钱了,你这不是强人所难吗。朱佑樘见芸浅态度坚决,只得讷讷地问向老板:“这一条银鱼多少钱?”

老板道:“一吊钱。”

朱佑樘对钱也没有什么概念:“这个......”他面露难色,挤了半天才道:“这个可以赊账吗?”

老板横了朱佑樘一眼:“你说呢?”一旁烤鱼的老板娘一见朱佑樘一袭白衣,俊逸若仙,立马推了一下老板:“来者皆是客,看你长得这么好看,便宜你一点,算你十个铜板。”

朱佑樘耳根子一红,讪讪干笑了两声道:“我忘记带钱了。”

老板哼了一声:“你这种小白脸我见多了,想借用美色来赊账?然后逃之夭夭?我们家摊子,概不赊账!”

老板娘瞪了老板一眼:“死鬼,干嘛对书生这么凶,没准他是下届状元呢。”老板娘满脸欲望地朝朱佑樘笑道:“公子啊,我们小本买卖,不能赊账,要不再给你便宜点,八个铜板?”

朱佑樘脸皮薄,还是第一次跟人讨价还价。他觉得赊账的确有些不厚道,况且也不好赊。他看了眼芸浅:“要不我明日差人来买。”

“我在这里先吃着,你回去取钱。”芸浅说着往桌上一坐:“老板,来盘银鱼。”朱佑樘顿时脸就瘫了,再过半个时辰就会宫禁,任何人不得出入,你在这吃让我回去取钱?这一个来回,晚上就回不了宫了。

朱佑樘脑海中闪过一丝疑惑,自己一向躬行节俭,吃得很素,都是些青菜萝卜豆腐干。芸浅总是淡淡然地吃,从来没有抱怨,也没有一次向御膳房要求多加些菜系点心。感觉这女子对吃的没什么欲望。芸浅这会看到银鱼就如此不正常,还不是有诈。朱佑樘才不会上当,正准备跟芸浅商量,先回宫吧,这家伙已经朝银鱼上咬了一口。她还撒了很多糖在上面:“我就喜欢吃甜的,夫君要不要来一点。”

太子嘴唇颤了几颤:“你知道的,我从来不吃甜食。”

芸浅斜睨了眼年轻的储君:“不吃你还不快回去取钱?”

朱佑樘无耐地从腰间掏出一块宝玉,递给老板:“这块青玉我先压这里了,抵这盘银鱼。”

老板欣喜地接过宝玉一瞧,但见这玉佩非常细致,手感温润,光泽柔和:“该不会是假的吧?”

芸浅扫了一眼,顿时眼前一暗,这块玉雕琢的是个坐在莲花上的玉观音,非常精致,而且莲花宝座还磕了一角,被黄金所补。这不是王伯安的家传宝玉么?小时候他喜欢挂在脖子上,因为调皮,不小心将青玉磕碎了一个角,奶奶骂了他好几天,然后将宝玉小心收藏了起来。

芸浅有些不乐意了,也不知朱佑樘什么时候将伯安的家传宝玉给弄了过来,她立即将宝玉夺过,横了朱佑樘一眼:“你怎么能这样!”

太子其实是故意带着玉的,看芸浅什么反应。万贵妃身边的四大宫女之一的雀儿给自己暗通消息道,这个芸浅是在来京城途中被伯安所救,然后一见钟情的?

朱佑樘冷嗤一声,芸浅这种心比天高的家伙,怎么可能因为别人救了她一命就一见钟情。

这玉是伯安前年输给自己的,芸浅怎么会认识?所以她跟伯安早就认识了对吧。

芸浅看朱佑樘端凝地看着自己,方才发觉自己失态,她呵呵一笑道:“我看这玉石年岁久远,纹路清晰,乃极其罕见珍贵的和田青玉。夫君怎么可以轻易地拿它当一盘鱼。”她赶紧将玉佩收入袖中:“你就回家去取钱嘛。”

朱佑樘虽然跟芸浅相处不过数日,但发现她一般打扮得比较素净,也不像别的女子一样,爱收集金银珠宝。这会怎么会在乎一块玉和一盘鱼是否等价。

朱佑樘冷嗤一声,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不好意思和芸浅争抢青玉,不过回宫?“我们两个一起出来的,就该一起回去。”

芸浅发现朱佑樘心机真重,是怕自己跑掉吗?你还没有死在我面前,我哪里舍得跑。两个人僵持不下,气氛极其尴尬。

“不过一盘银鱼的钱,两位又何必在大街上吵闹。”一个身穿胡服的年轻男子丢给了店家一锭金子:“不用找了。”

芸浅抬眼看方才仗义相助的男子,他估摸十八岁,瞳孔深邃,鼻梁高挺,丰神俊朗,英气逼人。看男子的身形壮硕,倒像是长期骑马的鞑靼人。

他乡遇故知啊。

芸浅看到中原多俊的美男子都是一副淡漠的表情,不过一见鞑靼人就无比兴奋,有一种找到了家的感觉。

现在的京城乃国际化大都市,聚集着很多少数民族和外国友人。大明也比较包容,所以各族相处还算融洽。

芸浅淡笑着颔首道:“谢公子慷慨解囊。”

少年豪爽一笑:“我看你像我姑姑,方才愿意帮助。”

姑姑?

芸浅不好意思道:“我长得有这么显老吗?”

“没有。”少年道:“我姑姑也才十六岁。”

哦哦,那就是辈分比较大。

“而且我说的是性子像,又不是脸。我姑姑和别家矫揉造作的女孩不一样,喜欢什么,就表现得很明显,一定要得到。”英俊的少年掀起衣袖,爽朗地坐在了芸浅旁边的椅子上:“我就喜欢你的坚持,明明没有钱,还非要吃。可否赏个脸,一起喝壶酒?”

朱佑樘发现这英姿勃发的外国人真奇怪,搁大明人看到一个女子一个铜板不带还吃东西,就会嗤之以鼻,骂这女子又贪吃又厚脸皮。

芸浅就喜欢直性子的人,她立马喜笑颜开道:“老板,再来两斤牛肉,一壶酒。”

朱佑樘见芸浅一秒变女汉子,不满道:“女孩子家喝什么酒。”酒是穿肠du药,让你神志不清,让你胡作非为,让你万劫不复。朱佑樘从来不饮酒,更不喜欢自己的女人喝酒。

芸浅也是没喝过,不过酒逢知己千杯少,她们鞑靼人就是以酒交友,今天好不容易看到个顺眼的,芸浅自然要拿出几百年没有拿出的豪爽jing头,端起一碗酒就喝了起来。那酒极其难喝,芸浅灌得太猛,忍不住被刺激的酒呛咳了一声,酒从鼻孔里喷了出来,她慌忙捂着脸,以遮丑态,一个手滑,碗中之酒便全卡了,顺着桌子流得芸浅一裙子都是水。

太子一边用手巾擦着芸浅的裙子一边不满地嘟囔道:“都让你不要喝了,我们回去换一件衣裳吧。”这样成何体统。

芸浅横了朱佑樘一眼,话说酒刺激太大,不知道为什么那么多男子爱喝酒。她放下大碗,吃着牛肉dao:“不知公子家住何方?”

“大漠。”

果然没猜错。

少年端着手中的碗,饶有兴致地问芸浅道:“不知小姐家住何方啊?”

朱佑樘发现这年轻男子的眉目中的轻佻,暗自不爽,往他们两个中间一插道:“娘子,时辰不早了,我们该回家了。”

芸浅有些厌恶地看了眼朱佑樘:“谁是你娘子,我还是没出阁的少女好吗。”那个俊朗的少年一听,立马来了劲头:“你是我见过气质最好的女子。”

朱佑樘知道鞑靼人十分开放,看对眼就可以睡在一起。他顿觉危机感四起,搂住芸浅的腰低声道:“拜托你有点操守好不好,别忘了你来我身边是做什么的。”

芸浅一想也是,自己还有血海深仇呢。话说这鞑靼少年还真是不错,“不知公子高姓大名?”

“高姓?”英俊的少年大笑道:“说出来怕吓死你,告诉你我的小名吧,这个名字只有我姑姑和我娘准叫,现在我也准姑娘叫了,墨河。”

芸浅一惊,墨河蒙古语是“有味儿”的意思,是小王子的乳名。

朱佑樘拉着芸浅道:“我们赶紧回家吧。”

芸浅有些恍惚,原来眼前这个风神俊朗的少年就是和她有婚约的鞑靼部落首领,成吉思汗的第十五世孙,孛儿只斤·巴图孟克。

小王子一见朱佑樘想把美人带走,立马拦住去路道:“听说你们中原人有个习俗,叫知恩图报。我方才替你们两个解了围。你们两个没有报答我,就这样跑了,是否有违道义?”

朱佑樘俊眉微蹙,这人真难缠:“那阁下想怎么报答?”

小王子笑着指着自己的嘴道:“要不亲我一下,亲我一下就当报答了。”

朱佑樘是个作风极其正派的人,哪里受得了如此调戏,正欲离去,却被小王子的两个手下给围住了。

芸浅无奈,小王子幼时就爱开玩笑,还骗自己撒上香桂会长高,现在长大了也依旧如此顽劣。她脸有些红道:“那奴家就吃些亏。”

小王子撅着嘴,闭着眼,等着芸浅来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