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钱而已,没必要把自己的命搭进去的。连先生,你这样做,很不合生意场的规矩啊!”
风雅身后的男人淡淡出声,让整个僵持的空间忽然转换了气氛。
连雅颂心潮忽然翻涌澎湃起来。她和江望之所以闹到现在这个地步,大哥在其中发挥的影响起码占了百分之五十。
当然连雅颂并没有怨恨过连奕,毕竟之所以和江望折腾了一路,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出在她自己身上。
现在再次见到连奕,她心头的想法只剩一个——只要大哥还活着就好,那样她和江望在一起,能少很多负罪感的。
连奕的眼睛应该还未痊愈,他戴着墨镜,所以连雅颂压根看不出来他的眼睛现在是什么情况,只能猜测还是瞎的。
他说话时候语调没什么起伏,跟一年前那个目中无人的连奕几乎一模一样,让连雅颂恍然有一种时光倒流的错觉。
连纪伟似乎没料到连奕会突然发难,紧握着匕首的那只手颤了颤,最终还是没有挪开,反而是面色更为凶神恶煞了:“连奕,老子好歹当了你三十年的亲爹!现在你也要和我作对吗?三十年了,你母亲给我戴了绿帽子,让我当了三十年的绿王八,我也没苛待你半分,你真敢没良心吗?”
连奕淡淡道:“连先生,在商言商。你教过我谈生意要讲究很东西,可从来没教过我讲良心,对吧?”
连纪伟被噎了一下,愤然道:“少啰嗦!别想再拖延时间了!你们赶紧下去找程天致要遗嘱!别以为我真不敢下手撕票!”
连雅颂深呼吸一口气,才道:“风雅姐,你给天致打个电话吧!他能分得清事情的轻重缓急的,会尽早送来的!让他到时候直接带着律师过来,免得连先生还要威胁着我,去律师事务所跑一趟做公证!”
风雅看了他们一眼,只得转身出门,给程天致打电话了。
连奕手里没拿着任何探路的东西,因为只能站在原地,并且继续面无表情的和他们交流:“连先生,这一年多来,赔了多少钱?”
连纪伟怒道:“你问这个干什么?来看老子的笑话吗?”
连奕笑了笑,道:“那倒没有。我问这个,充其量算是……验收成果?”
连纪伟怔愣道:“成果?什么成果?”
还不等连奕回答他,他自己忽然反应过来了,立即反问道:“你的意思是说,我这一年来所有的亏损,都是你背后捣的鬼?”
连雅颂瞬间也怔住了。
连奕捣鬼?怎么可能?凭他现在的身体条件……哪里能扳动连纪伟的那些公司?
可连奕竟然就真的点了头,嘴角含笑的承认道:“我和生父相认了,他膝下无子,我正好做了继承人。临城江家,在全球的势力虽然比不得连家,但对付你这个连家的旁支,还是足够的。当年江望助我东山再起,你嫌弃我不是你亲儿子,所以从中百般阻挠,逼得我几乎没了退路,甚至让人在我周围散播消极消息,给我制造负面情绪,想逼我自杀……连先生,这世上是有现世报的,你说呢?你觉得我现在给你的报复,算不算狠呢?”
连纪伟怎么都没想到,他今年被整治的这么惨,罪魁祸首居然是自己从小器重到大的儿子!
这算是什么?算是养虎为患?算是农夫与蛇的故事?
他觉得彻底看不到希望了。他已经老了,比不得连奕和江望这样正当壮年的年轻人。
就算拿到了江望的财产又能如何?他顶多再能和连奕斗上十年,十年之后,只要他还没死,连奕照样能弄得他晚景凄凉。
而现在,他拿着刀子抵在亲女儿的脖颈上,算是断了自己老年的最后一条路了。
他可以赢过任何人,却永远赢不过时间。
所以他的结局几乎是注定了的——孤寡至死。
一种难以言喻的凄凉之感,忽然涌上了这位凶狠老男人的心头。
只不过他在商场上厮打一生,已经习惯了戴着面具生活了,所以现在尽管心头已经认输了,但是面色上依旧不改凶狠之态,甚至刀子已经捅破了连雅颂的衣服,紧紧地抵在了连雅颂的肌肤上。
连奕沉默了一会儿,忽然转换话题的问道:“小雅,江望如果真的醒不过来了,你打算怎么办?”
连雅颂震惊道:“大哥,你还在怨恨江望吗?你要对他做什么?”
连奕冷笑道:“怨恨?小雅,你恐怕还不知道吧?我是江震天的儿子。是母亲和江震天最初偷情生下的孩子!当初江震天风流成性,让母亲怀了我却不愿意认账,母亲实在没办法了,才找上了连先生这位接盘侠。后来母亲大概是真的爱上连先生了,可江震天又想吃回头草了,所以才跟母亲纠缠不清的。母亲临死前,神智其实是清醒的。她抱着我,一直说着——我们两个对不起你父亲,我们都死了,你父亲才能幸福的过下去!所以她当时才会抱着我去跳楼!”
连奕说到这里,简直恨的牙痒痒了。
一出生就带着原罪,再没有什么比这件事更能打击这个桀骜一世的男人的自尊了。
他没法原谅母亲方菲,没法原谅始乱终弃的江震天,更加没法同情连纪伟。
他觉得所有人的故事里,他是处境最为尴尬的一个。想恨的人都死了,唯一一个江震天,他还不能去恨——因为他要靠着这位父亲,东山再起。
连雅颂的震惊神色,在连纪伟的预料之中。
他的脸上露出一抹阴狠,红着眼眶道:“死丫头,这下你总算知道,我为什么这么恨你母亲了吧!江震天当年和我是死敌,后来他老实窝在临城处理江家的家业,而我带着你母亲来了英国,恩怨才算是暂时做了了断。可我做梦都没想到,当年方菲这个贱人,竟然是怀着江震天的野种嫁给我的!她把我当什么了?她方菲从最开始就把我当绿王八!亏我当年把她捧在手心里当个宝!我呸!烂/婊/子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