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这些绝世高手的到来,原本平静的长安城,隐约间竟是大有“风雨未来风满楼”的味道,着实让迦旃林提感到几分困惑。
等到“昭武神兵”相继离开,迦旃林提才小心翼翼从暗影中闪现了出来,轻飘飘的来到了坟墓前面,本打算下去探查一番,谁料临近一看,坟墓中竟然满是清水,愣了一下之后,这才恍然所谓坟墓原来是由一座水井改制而成。
“昭武神兵”也许是为了防止在其走了之后,会有人看到坟墓中的布置,这才又将井水引了出来,灌满了坟墓,起到了销毁痕迹的作用。
迦旃林提暗自感叹“昭武神兵”做事的谨慎,心想:他们难怪能纵横关陇与西域之间,多年以来,一直顺风顺水,从没听说在什么人手中吃过苦头,原来这里面是有着其本身的必然性的。
在冷龙上人和“昭武神兵’一开始的谈话中,迦旃林提已然知道,“昭武神兵”的老大今夜不在,也正因如此,他很想知道那位老大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能够领导这样一支武功高强且又做事谨慎的奇兵,既算是凭空想象,也不难推论出,那位大哥该是一个很了不起的人物。
迦旃林提见到无法看到坟墓深处的布置,便出了院子,沿着巷子边的暗影,向着巷口走去,根据他的猜测,昭武神兵绝不会走了很远,凭着他的追摄之术,一定能够赶得上。
果不其然,出了这个巷口没多久,眼看就要到了扶风府时候,在朝着长秋宫的方向,他看到一个较为宽敞的巷子里中穿梭着一行人。
尽管周围的杂人很多,但是那些人行动极有规矩,不急不缓,始终保持着一条龙的队形,凭着他们身上的白色长袍,迦旃林提一眼便知道,自己已然追上了“昭武神兵”。
迦旃林提并没有急匆匆的赶上去,而是呆在原地四下里看了一看,只觉得来的这个地方非常热闹。
这个巷子很宽,也很深。
巷子两边红灯高挂,一块块醒目的牌匾在灯火的映照下,字迹清晰可见。
巷子里小商小贩络绎不绝,叫买叫卖的声音此起彼伏,透着十足的热闹。
来来回回走着的人,不但穿着打扮不大一样,就是皮肤颜色以及面相也是时有不同。
不时的还有些衣着鲜亮的人,驾着车马,来回于巷子之中,乍看之下,就知道那是一些有头有脸的人物。
看到了这些,迦旃林提禁不住觉得这里有点眼熟,仔细的回想了一下,豁然记起自己到了什么地方。
长安城本就是个鱼龙混杂的地方,南来北往的各色人等,好坏良莠,参差不齐,其中不乏一些喜欢男女媾和的人物,于是,有些脑筋快的商贾借着蓄养家妓的名头,便在城北设置了一些乐坊。
迦旃林提记得多年以前,自己跟着郁久闾庵罗辰和一些柔然人来到长安的时候,一开始便住在了蛮夷邸,由于就在城北较近,那时就有不少的柔然人常往乐坊里跑,去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里面快活一番。
虽然事情过了很多年,但是迦旃邻提依然记得,城北中最为繁华的烟花之地,便是眼前的这个名叫北里的地方。
迦旃林提眼睛盯住“昭武神兵”,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不明白这些人为何会来到这里,本来,若是按着常情,他们隐藏在原先那处鬼地方,目的便是为了不引人注意,可是如今却大摇大摆走在行人如过江之鲫的北里烟花巷,确实是有点蹊跷。
“昭武神兵”似乎一点都不知道他们身后还跟着人,一行八人顺着巷子很快的来到了一座十分别致的精舍前,姓安的那个白衣人抬头望了望上面挂着的匾额,见上面写着“凤仪乐坊”,便回头对着其他人说道:“就是这里了。”
八个人进到了乐坊里面,耳朵里听到的尽是靡靡丝竹声,以及或婉转或低吟的颂唱之音,还有间或夹杂着饮酒作乐的动静,人尚未入室,那种纸醉金迷的感觉已是扑面而来。
见到来了客人,早有鸨儿迎了上来,还没等她说话,姓安的白衣人便问道:“我们是玲珑姑娘的朋友,你到里边通禀一声,就说是祁连山的朋友来了。”
身材有些发福的鸨儿轻摇着羽扇,捉定眼神仔细的瞧了瞧面前的八个人,浅笑道:“到我们这来的客人,每一个都说是姑娘的朋友••••••”
她的话还没说完,其中一个白衣人已是赶了上去,怒道:“哪那么多废话!”
跟着他挥手便是一巴掌,只听“啪”的一声,打得鸨儿如同陀螺,随着她的一声惨呼,顿时惹得周围不少人看了过来。
出手的白衣人有点错愕,他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心里一阵狐疑,不明白鸨儿为何如此不禁打。
这时,姓安的白衣人也觉得自己这边的人太过于鲁莽,连忙抱拳朝着四周说道:“不好意思,打搅了各位,我们只是不满鸨儿为难,故而打了她,请大家赶紧忙着自己的事,莫要再看了。”
鸨儿无端被打,心中自是委屈万分,刚想叫过自己的人帮忙,却听有人传来话,说道:“月娘,还愣着干什么?人家不是说过想见我吗,你赶紧把人带进来啊!”
声音娇媚无俦,听在人耳朵了,直可腻到骨髓中,连同昭武神兵在内的所有客人,一起顺着声音望去。
只见院子中旁边一间精舍的窗子半开,里面的烛火忽明忽暗,将一个女子的身影极为巧妙的映射在窗纸之上,体态曼妙无穷,虚虚掩掩,有着十足的诱惑和神秘。
由于看不到此女的面孔,大家心照不宣的暗喊可惜。
叫做月娘的鸨儿手捂着被打的半边脸,瞄了一眼那间精舍,虽是一脸的不情愿,但还是说道:“是的,姑娘!奴家这就将客人们带过去。”
院子中来往的其他的客人呆愣愣的看着“昭武神兵”,俱都是满脸的疑惑,大家抱着同样的心思:这八个白衣人是何方神圣,不仅打了平日里势利万分的月娘,使得她一点不敢发作,更是得到了北里第一歌妓董玲珑的垂青,肯把他们让进闺房,这可是从来没有的事情,看来八个人的来历一定不简单。
姓安的白衣人见到不可避免的引起了其他客人的注目,连忙对着另外七个人使了个眼色,那七人俱都会意,跟在鸨儿后面,低垂着脑袋鱼贯向着那间精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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迦旃林提跟踪“昭武神兵”来到了凤仪乐坊,趁着别人没注意的当口,悄悄地潜伏在董玲珑所呆着的精舍上面,将耳朵紧紧地贴着瓦面,一边注意着精舍里面的动静,一边想道:怪不得“昭武神兵”来到这里,看来他们和乐坊的主人关系很不简单。
他想到这里,回忆起刚才院子中发生的事情,禁不住忖道:不知这位董玲珑是个什么来头?既然能和“昭武神兵”这些人混到一处,该不是个简单人物。
她不会便是“昭武神兵”的老大吧?可是她并不姓康啊,据说昭武神兵的带头大哥乃是康姓,若以此看来,带头大哥该不是她,那么她又是怎样的一个人呢?
正当他胡思乱想的时候,忽听下面有人说道:“我那八个兄弟忽然造访,一定是藏身的地方出了麻烦,否则依着他们的性情,绝不会半夜三个的来到了这里。”
迦旃林提灵机一动,暗道:原来下面除了那位董玲珑之外,还有别的人,听此人话中意思,他倒像是“昭武神兵”的老大。
既然猜测到“昭武神兵”的当家人在下面,迦旃林提变得更加小心,一动不动地关注着下面精舍中的变化。
迦旃林提听到门一响,知道姓安的白衣人带着其他的昭武神兵进到了精舍里面。
正如迦旃林提猜测的一样,先前呆在精舍里的男人果真是“昭武神兵”的老大,那个姓安的白衣人在鸨儿离开之后,便朝着那男人说道:“原来大哥也在这里,我们兄弟还以为暂时见不到你呢?”
那位大哥不答反问道:“那地方是不是出了事?”
姓安的白衣人答道:“本来,我们在大哥安置的地方呆得好好的,谁知冷龙上人带着黑魃也鬼使神差的到那里落脚,结果将他们撵走之后,我们觉得再在那里呆下去,颇为不安全,于是便到这里安身,结果正遇到了大哥。”
那位大哥奇道:“冷龙上人一向呆在祁连山,很少离开,他怎会无缘无故地跑到了长安?”
姓安的白衣人叹道:“不只是他,就连失踪多年的柔然国师迦旃林提也一并出现了。”
他停顿了一下,叹了口气,苦笑道:“说起来真是滑稽,如果没有迦旃林提及时出现,只怕我们兄弟不会如此容易的和大哥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