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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寄北伸了个懒腰,却被伽罗听到声音。
此时,伽罗和杨坚并排的蹲在篝火旁,背对着刘寄北,正往篝火里加柴,闻听刘寄北醒来,伽罗首先扭回身子,朝着刘寄北嫣然一笑,兴奋地说道:“大哥你醒了,这一觉睡得可真够长的。”
刘寄北点了点头,先是透过窗子望了一下外边,只见光线昏暗,他便微笑着说道:“此时,天还没有大亮,你怎说我睡的时间长了?”
伽罗似乎不敢面对刘寄北魅力十足的笑容,赶紧转回了头,低声应和着笑道:“我的大哥呦,现在已是黄昏了,你整整睡了一天,还说没睡多久呢?”
刘寄北诧异万分,有点不信,邹了邹眉,说道:“小丫头勿要骗人,我真的睡了这么长的时间吗?喔,怎感觉只睡了一小儿似的。”
杨坚凑趣道:“这些干柴是在外边寻的,大哥也不是不知夜里下了雨,如果天还没亮,哪会有干柴可捡?你分明睡了一天,呼噜十分响亮,就连周围的野兽也都被骇得四处奔走,要不然怎能轻易的就猎得这么一只小野猪来?”
他说完,一边翻转着烤肉的架子,一边随手把一件黑乎乎的东西递了过来。
刘寄北一瞧,认出正是自己的宝刀“王霸”。
他接过来后疑惑地问道:“你俩何时在我身上拿去的,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杨坚笑道:“人家拿走你的刀都不知道,这下知道自己睡得有多沉实了吧!”
伽罗捅了捅杨坚,然后扭回头,也笑道:“我们见大哥睡得香甜,一直没有忍心叫醒大哥。刚才杨坚在外边猎得一头小野猪,因为没有刀具切割,就把大哥的宝刀拿来一用,如今大哥醒了,想来也该饿了,这猪肉刚刚烤好,大哥快过来一起吃些。”
刘寄北心中叹道:如此神兵利器竟然被用来切割猪肉,若是刘安泉下有知,不被气坏才怪。
闻得香气,刘寄北腹中更是饥饿难当。他手提宝刀站了起来,来到篝火旁,依葫芦画瓢的学着他俩蹲下,叹道:“这几日吃的竟是山珍野味,上一顿嚼了一肚子的马齿菜,这一次又来吃野猪,人生如此,夫复何求?”
伽罗看到刘寄北一脸正色,口中说出如此话来,禁不住笑得花枝乱颤,好一会儿才道:“野猪肉也还罢了,吃起来不甚难咽,那马齿菜酸涩难当,大哥能够吃了一肚子,也算是英雄了得啊!”
杨坚由架子上卸下烤肉,招呼刘寄北用“王霸”将肉切开,挑了一块肥瘦相当的肉块,插在一根削尖的木条上递给刘寄北,正色道:“我听伽罗说,大哥本是随着宇文神举等人进京,只是路上出了她这档子事,才与他们分散,如今伽罗无恙,不知大哥下一步将要作甚?”
刘寄北咬了一口烤肉,觉得还算香嫩,便开始大嚼了起来,直到把肉咽下之后,方才说道:“其实,我这一次赶往长安,原本是放心不下朝廷对蛮左如何安置的事情。我虽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也影响不了朝廷里的抉择,但是我和蛮左的渊源很深,总也不能将答应了人家的事情半途而废,所以,长安我是一定要去的。另外,随我进京的蛮左有宇文将军等人照料,料想也不会出什么事。左右我和宇文将军等人目的地都是一样,所以我想到了长安再与他们相会,眼下先各走各的吧!”
杨坚叹道:“话虽如此,就怕宇文将军等人不见了大哥,心系之下盲目寻找,如此一来,定会耽搁了回长安的时间啊!”
刘寄北一边细细咀嚼,一边说道:“这事倒不足担心,有了独孤楷兄弟篡夺功劳那件事,宇文将军和王轨将军已是归心似箭,他俩就算寻我不着,也不会在路上多做耽搁的,大不了留点人继续找我,大队人马还是要赶回长安的。”
杨坚一听这话,微微颔首,心道:那是自然,军国大事何等重要,那俩人怎会不识轻重,单为寻你而误了行程。
想到此处,他便不再多说,自顾自的也吃了起来。
伽罗兴奋的说道:“既然大哥也想就此赶往长安,那我们又要结伴同行了!”
刘寄北疑惑地问道:“你不想找到赫连拓疆吗?他可是对你牵挂的紧呢!此番不见了你,说不定会干出什么事来?”
伽罗满不在乎的说道:“不用担心他,寻我不着,他最多会回漠北而已,料想也不会出什么事。倒是杨坚答应了我,入了长安之后,会帮我探寻身世,这一次,无论如何我都要弄个清楚,暂且先将别的事情放到一边吧!”
刘寄北有些不信的看了一眼杨坚,心道:他如何帮得了伽罗?
刘寄北本就是一个不喜欢多说话的人,此时又见到伽罗满怀希臆,不忍心泼冷水,于是低下头继续吃着野猪肉。
杨坚似乎觉察到刘寄北的疑惑,他抹了抹油乎乎的嘴巴,将吃得干净的骨头扔到了一旁,满不在乎的说道:“世事就是这么离奇莫名,当年独孤信应樊五能之约赶往淅阳郡,家父正是独孤信的先锋,如果说连家父都不知道这对镯子的事情,这世上恐怕也不会再有人知道了。”
刘寄北记起在淅阳郡驿馆时,蛮左樊继能说出关于他叔叔樊五能的那一段往事,禁不住豁然道:“原来你是杨忠的儿子,怪不得敢这么说。”
刘寄北也替伽罗高兴,对着她微笑了一下,那意思好似在说:终于守得云开见日出了,破解身世之谜指日可待。
伽罗装作浑不在意的别过头去,轻声说道:“听杨坚说,他的父亲此时正在京城,我才急不可待的想要赶往长安。
说话的时候,她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得好乱,暗道:我最怕看到刘大哥笑了,只要他一笑,我就会好长时间沉浸在他的笑容里面,弄得心砰砰乱跳,日后还真得注意点,莫要受了他的笑容感染,现出异态,让杨郎难堪。
刘寄北也像杨坚般抹了抹嘴巴,随后,将“王霸”背在身后,望着外边淡淡的说道:“既然如此,我们就快些赶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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覇城门又名青门,本是长安十二道城门中东面靠南的第一道城门,入了覇城门,便可来到东宫。
覇城门之所以叫做青门,皆因城门为青色,老百姓见到后,习惯使然,日子久了便称之为青门。
长安城贯通东方的官道便要经过青门,晌午过后,夹杂在东来西往的人群中,刘寄北协同伽罗和杨坚已是来到了青门外。
伽罗抬眼望了望青色的城门,就在护城河外停住了脚步,若有所思的叹道:“想必这里便是当年三千多柔然人的丧命之所了。”
杨坚并没有亲眼目睹过那段惨事,不过他也曾听人说起过柔然人被杀的事情,知道几年前,郁久闾庵罗辰因为屡次受突厥攻逼,难以立足,率领部众一千多户南奔关中,投归西魏。时逢突厥强盛,又和西魏通好,木杆可汗就派使者到了西魏都城长安,要求杀尽投奔来的柔然人。西魏恭元帝元廓为了保持帝位,迫于突厥人的压力,收缚庵罗辰全族及部众三千余人交与突厥使者,随后将全部的柔然人斩杀于长安青门外。
据围观的百姓传言,当时真是惨不忍睹,柔然人流出的鲜血淌到了护城河里,不但染红了河水,就连长安城北的渭水,由于护城河水的灌入,也都被染红,实实在在的应了血流成河这句话。
杨坚皱起眉头,背负双手,站在青门桥头旁,颇有感触地说道:“天下分崩,唯恃强权。柔然人既是没落,成了俎上鱼肉,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在这乱世之中,只有自强不息,聚敛身家,方能称雄八荒,若功成于此,哪还会任人宰割啊?”
望着杨坚,刘寄北心里忽然生出一种近乎与矛盾的感觉,别看此时这个弱不及冠的年轻人一副亦忧亦思的模样,可在他的身上无形中竟然显现出一股睥睨天下的气质。
眼见于斯,刘寄北心中暗道:此人渊渟岳峙,若是假以时日,定非池中之物。
刘寄北望了望与杨坚并肩而立的伽罗,只见她傍着杨坚,虽无肢体交接,但二人衣袂随风飘动,相互交织,俨然是一对儿璧人,禁不住心中又生出感叹:这俩人结为夫妻的过程虽然蹊跷之极,但也是上天使然,一切自是冥冥中早有安排,也许只有杨坚这样的人物方能配上美丽机巧的小伽罗。
刘寄北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忽然听到后面传来一阵沉闷的马蹄声,随即多人威吓道:“大冢宰回京执事,闲杂人等避让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