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匠帅拔佩发出一声苦笑,略微提高了点声音说道:“其实墨帖巴你在几年前回到了寨子里,我不知有多高兴,不仅力排族人中几位长老的意见,将你扶上了大巫师的位子,而且还对你寄予了厚望,希望将来你能够接替我,成为族人中第一位女‘白虎夷王’,可是到了后来,我却发现事情有些不对劲了。”
匠帅拔佩言及此处,忽然转头对着地客额说道:“你背着我与墨帖巴苟合,今日还与她串通一气的谋害我,你可知巴沙便是被墨帖巴害死的吗?”
匠帅拔佩这突如其来的一些话,顿时使得日客额和地客额两兄弟手足无措,还没等他俩发问,却听墨帖巴尖着嗓子说道:“你胡说!巴沙是得了伤寒死的,这件事在寨子里谁不知道,你怎可诬赖我,”
地客额懵然不知怎样言语,倒是日客额冷静的问道:“师父既然知道我俩的嗲嗲是墨帖巴害死的,为何直到这个时候才告诉我俩呢?”
匠帅拔佩剧烈的咳嗽了几声,调整了一下气息,语气虚弱的说道:“其实这也是我最近才知道的。在你俩的嗲嗲死之前,先后便有几位寨子里的长老去世,这几位长老当初都不认同墨帖巴当大巫师,而他们接连死掉,这就使我有了些许疑问。等到你俩的嗲嗲病得最重的时候,我一直守候在他的床前,心中想着怎的也不能叫他死了,于是我请来了墨帖巴,将救人的心思告诉了她。当时墨贴巴满口的答应,说一定有办法的。第二天墨贴巴就拿来一个方子叫我瞧,我仔细查看也没觉得有什么毛病,既而让她着手准备了。墨贴巴用药的那天,我当时也在场,眼见着她将一件件药物放到了一起,最后拿起一件东西,快速的放到了药罐里。我问墨贴巴那是什么,她告诉我说那件东西是地龙,乃是治疗伤寒的君药。说话的时候,墨贴巴还特意用勺子捞起了那条虫子,我一瞧的确像平日里见到过的广地龙,故而没有特别注意,孰料巴沙吃了几副这样的汤药之后,病情不但没有好转,相反的倒是没坚持几日就死了。他是最后一个反对墨帖巴当上大巫师的长老,在他死后,剩下几个赞同墨贴巴当大巫师的长老一直活得好好的。我觉得这件事情十分蹊跷,开始背地里察访。也是出于偶然,有一次我独自去了荆州,竟然在一处商铺里遇见了一样东西,那东西是件干货,与巴沙汤药里的地龙生得一模一样。一时出于好奇,我问店家那是什么,店家告诉我说它叫‘乌颈地龙’,产自西域,具有清热平肝、熄风止痉、通络除痹的功用,较之普通的‘白颈地龙’既是广地龙的药性强了百十倍,乃是不能多用的猛药。我听了这些后,心里泛起了狐疑,暗想墨帖巴明明知道巴沙身子孱弱,却仍以猛药加身,这不是成心害他吗?我心里虽然这般思量,但是毕竟缺少证据,进而心中计较着先不露声色,对墨帖巴再观察一二再说。如此过了一段时间,我看到了墨贴巴施展剑法,招式颇为毒辣怪异,根本就不是正统武学,心里更加怀疑墨帖巴有问题,其后我四处留意,想要找到墨贴巴的师承,却是一无所获,无奈之下,在几月前,我决定远赴塞外,碰碰运气。”
墨帖巴有恃无恐的问道:“这么说你在西域一定是大有收获了?要不然你何以如此信誓旦旦!”
匠帅拔佩叹道:“我只是说到塞外,并不曾言及是去西域,你这样问我,竟是不打自招了。”
他不待墨帖巴反驳,兀自调整了一下紊乱的气息,接着说道:“其实按着我的本意原想想走一趟西域,熟料出了关,竟然在大漠里迷失了方向。走了几天后,竟然来到了一处叫做九女山的地方。那座山很怪,山上的石头大多是红色的,风景也很有特点,山下面有一条河,河水却是黄色的,后来我才知道那条河就叫做潢水。”
墨帖巴和葛玦听到了这里,禁不住在黑暗中相互间对视了一眼,墨帖巴更是闷哼了一声,色厉内荏的说道:“你倒是快活,放着山寨里的事情不管,却是到处的游山玩水,你倒说说看,那什么红山黄水的与我有什么关联?”
匠帅拔佩咳嗽了数声,没有理她,淡淡的说道:“我游荡到九女山北麓的时候,不意间遇到了一件事情。一个自称为精绝门的弟子劫持了一家牧人放养的羊群,而且还将牧人最美丽的女儿也一并掳掠了来,想把牧人的女儿和羊群带回精绝门。我闻到了那女儿的啼哭声,就拦下了劫持她的精绝门弟子,并出手打伤了他。那名精绝门的弟子使的也是一手险邪剑法。”
他说到这里,忽然间略微提高了声音道:“大巫师的剑法该是叫做‘浮厝剑法’吧!浮厝!浮厝!那是放在地面上的灵柩,这剑法的名字起的倒是真贴切,只管杀人不管埋,也只有精绝门这样的歪门邪道,才有人会使如此歹毒的剑法!”
墨帖巴有些惶恐地说道:“你凭空编排的本事可真是不小,无根无据的就说我所使的叫做什么‘浮厝剑法’,真是可笑之极!若是以如此逻辑,那我也可以说你使的刀法叫做什么‘狗屁刀法’!”
她一时情急,已经有些口不择言了。
一旁的葛玦不以为然的哂道:“师姐你又何必污蔑自己的剑法呢?既然事到如今,干脆直说又能如何,大不了来个鱼死网破。”
匠帅拔佩轻轻的冷笑道:“你这小子虽然邪里邪气,却是敢作敢为,比起那不要脸的女人来不知要强了多少。”
忽然,匠帅拔佩怀里的春巴菍发出一声低低的呻吟,紧接着就听她呐呐的问道:“这是什么啊?怎么脸上粘呼呼的!”
继而就听她又发出一声惊呼:“嗲嗲,你怎样了?为何流了这么多的血?”
原来,不觉间顺着匠帅拔佩嘴角流下的血越来越多,他只顾着说话,并没有留意到那些血已是滴滴答答的淌在了春巴菍的脸上,这使得原本晕过去的春巴菍恢复了知觉,当她察觉到脸上粘糊糊的鲜血竟是匠帅拔佩嘴里淌出来的之后,大惊之下,这才有此惊问。
匠帅拔佩望着由他怀里猛然坐起来的春巴菍,苦笑着说道:“你还肯叫我嗲嗲,我真高兴。”
随即他又长叹一声,喃喃自语道:“她终究不是春巴嬷嬷啊!”
春巴菍此时头脑发晕,根本就弄不清匠帅拔佩话语中的含义,惶恐地答道:“你虽不是我的亲生嗲嗲,但是你养育了我这么多年,与那亲生的又有什么不同?算了,此时先不要说这些,嗲嗲你究竟伤在哪••••••?
她话未说完,一眼看见匠帅拔佩胸前插着的短剑,禁不住张大了嘴巴,再也说不下去了。匠帅拔佩忽然间一阵软弱,他慢慢地将身子转了过去,轻轻的倚在了春巴菍的肩头,眼望白虎堂的屋顶,语气空洞的说道:“人有生就有死,况且我早就不想活了,你也不必太为嗲嗲伤心,就这样让嗲嗲靠一会儿就足矣了!”
他不再理会春巴菍的哭泣,对着不远处的墨帖巴说道:“在死之前,我要将一切都说清楚,要不然包括你在内,有很多人会不甘心的。”
就在一片沉默中,匠帅拔佩断断续续的说道:“那一日捉住了作恶的精绝门的弟子后,在我的一番逼问之下,知道了墨帖巴所使的那套剑法的名字,但当我问他认不认识一个叫做墨帖巴的女人,他说因为在精绝门中的时日尚短,并不知有这么一个人。我失望之余忽然想起一件事情,便掏出由荆州买下的那条制干的乌颈地龙,问他认不认识这件东西,他说识得此物。”
匠帅拔佩猛然间一阵剧烈的咳嗽,不觉间嘴边又是沁出大块的淤血,不过他此时显然已经顾不得这些,急促的喘息了几下后,接着说道:“那人为了活命,对我是知无不言,据他说乌颈地龙原产于西域,他之所以认识这件东西,是因为在精绝门中乌颈地龙是很多毒药必须的佐药,尤其是在一种叫做‘缚龙散’的毒药里,乌颈地龙的分量最重。当时我为了防患于未然,便问他身上带没有带这种毒药,以及‘缚龙散’的解药。他初时尚是支支吾吾,后在我的手段之下,不得已便将‘缚龙散’的解药给了我,不过‘缚龙散’他那时真的没有带在身上。得到了‘缚龙散’解药之后,我又意外的知道了精绝门中另外一种诡异的毒药,那便是‘醉心绮梦’。据他说‘醉心绮梦’有一种如兰似麝的香气,乃是用曼陀罗花和英雄花配以十几种带有奇妙香味的毒药制成,无论是食用还是闻着药香,都会让人如癫如狂,产生幻觉,如果不及时加以解救,则会吐血瘁死于虚幻的境地之内,端的十分诡异阴毒。我听了之后,就想索取‘醉心绮梦’的解药,他说自己还不到能携带‘醉心绮梦’那种毒药的身份。我自是不信他,不过尽管搜遍了他的全身,可还是一无所获,最后只得放弃。等我知道了该知道的事情后,并没有杀了他,而是让他放了牧羊女和羊群,然后在他的带领下,使我找到了回中土的路途,就在我入关之际,我便将他给放了。嘿!也不知那小子还有没有胆子回到精绝门了?我把一切都搞明白赶回寨子的时候,恰好赶上墨帖巴带着人去偷袭官军,我本想等着墨帖巴回来之后,与墨帖巴好好的谈一谈,怎料想••••••咳咳咳!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