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冷颜在梦里又回到那个金碧辉煌的地方,红绡帐中,两个拳脚交加的小人儿筋疲力尽地相拥而眠,那是她与君皓的大婚之夜。
后来有无数个她不情愿,却被他或威胁,或死皮赖脸地,或者干脆是打累了这样相拥而眠的夜晚。
因为那时节,她视他为杀父仇人,所以她留给他的永远只是背脊,天长日久,他似乎也习惯了从身后搂着她这样单纯地一起入眠。
直到后来,他长大成人,他的搂抱慢慢透出无法抑制的欲望,但是为了等待迟迟没有长大的她,他主动搬离了她的殿阁。
行军床上,他一点点揭开她裹胸的白布,惊喜地发现了她的蜕变,轻轻地将手覆在她尚未完全长成的胸前,小心翼翼地生怕触痛了她轻柔地抚摸。
临海王宫的浴池里,他重重的揉捏,透出男人强烈的渴求和索取意图,他从身后抱了她,没有阻拦的身躯紧密地贴合,让她清楚地感受着他的难耐……
“君皓,别闹。”她胸前吃痛,有些不安地扭动了一下身躯。一切戛然而止,身后的男子“嗯”了一声,在温暖舒适的环抱中,她又安心地睡去。
难道昨天晚上那种奇异的感觉并不完全是梦?而是方破……冷颜顿时红了脸,伸手轻轻地将方破的手慢慢从自己胸前挪开,然后一点点地往外移。忽然身后什么东西狠狠地一抵,随即男子热乎的身体紧贴了过来。
冷颜一惊,本能地向前一窜,前面男子的大手一张,一团温香软玉就像是故意送上前一样,正落入了方破的大掌中,她不觉嘴里发出一声低吟,脸上滚烫,进退两难地僵硬在他的怀抱中。
半晌,再无动静,冷颜已经弄不清楚方破到底是醒着还是睡着无意间如此的行为。她试着轻声叫:“方破,方破。”身后没有任何动静。
就当他是睡着了做梦吧。冷颜又去扳他握在自己胸前的手。这时,背后脖颈处传来温热湿润的触感,是方破在那一处轻轻地舔舐。
冷颜只觉身上的寒毛都竖了起来,原来这家伙一直醒着在耍自己!她一运内力,“忽”地一下从被子里猛然冒了出去。
只听方破“哎哟”一声,同时又是“咚”地一响,原来是冷颜这下猝不及防地行动,撞到了方破的鼻子,而她自己的脑袋也撞上了床头的柱子上,可真是“两败俱伤”。
冷颜气呼呼地揉着自己的脑袋,教训道:“一大早的你逗什么逗?醒了就滚下去,别妨碍别人睡觉。”
方破不理她这个茬,捂着鼻子哀嚎:“颜儿,我的鼻子是不是断了?好疼,你快帮我看看。”
“断了活该!谁要你欺负我!”冷颜一抱腿,背对着方破坐着,也不理他。
“我好心帮你暖被子,怎么是欺负你?是你过河拆桥,昨天晚上不知道把我抱得多紧,早上一睁眼就要踹我下床,还打坏我的鼻子,你随便找个人来评评理,夫妻睡一床被子有错么?”方破哼哼唧唧地,十分委屈。
提到晚上,冷颜就不自在起来,假如晚上自己真的不小心喊过君皓的名字,方破听到了心里会是什么滋味?
“我昨天晚上有没有说什么?”冷颜迟疑着问。
“昨天晚上?”方破在冷颜身后眼睛一眨,随即一丝坏笑浮上他的脸颊,却故意一本正经地说:“我出去那么多天,刚一回来,你不知道有多少话跟我说,那么多话,我知道你指的是哪句?”
“我——”冷颜只觉背后一暖,方破拥住了她,轻声说:“看你只穿这么一点跑到被子外面坐着,身上都冷冰冰的。”
冷颜刚才只顾想问题去了,现在才觉得方破身上真暖,没有被他抱住的地方都是一片冰凉,不知觉地将身体往他怀里缩了缩,又吞吞吐吐道:“我有没有喊什么人的名字?我记得好像是有喊过,但是记不清是谁。”说着,她心虚的心里“咚咚”跳。
方破感觉到了冷颜对自己亲昵的态度,尽量将她抱进怀里更多一些,将头搁在她的肩膀上笑着说:“有,当然有。”
“那你听清楚我叫的是谁了吗?”冷颜明知道方破看不到此时自己的表情,还是尴尬地微微垂了头。
“当然听清楚了,除了你这玉树临风,高大威猛,武功盖世,富甲天下,出类拔萃……”方破把所有的好词在自己身上胡乱堆砌了一番,看再不说到实质问题,冷颜只怕又要翻脸,才笑呵呵地一指自己的鼻子说:“你喊的都是方破,方破,不然我能抱你一晚上都舍不得松手吗?”
冷颜暗暗松了口气:“真的吗?我喊过你?”怎么她一点印象都没有?
“当然是真的,不过,你还喊过一声‘君’什么的。”方破憋着笑,突然来了这么一句,感觉冷颜刚放松的身体又紧张起来。
“我不是故意的。方破,我真的是想和你一心一意好好过,我……”冷颜忐忑不安地解释,却又不知道如何说才好,如果是方破半夜里怀抱里搂着自己,可是嘴里却喊着别的女人的名字,她也会觉得心里很受伤。
可是方破却笑着打断她的话:“你不是故意的?可是我听到你那么喊,知道颜儿是心里时时刻刻想着我,要跟我一心一意的过下去,你却说不是有心的?”
“做梦的事情,你不要当真。”冷颜虽然有些奇怪方破的语气似乎不但不生气还很高兴,却以为是他故意在说反话。
“真的吗?”方破用手指将冷颜的一缕秀发绕在指尖,陶醉地嗅了嗅:“原来颜儿嘴里喊夫君,其实心里根本就不是那么想的。唉,我又自作多情了。”
冷颜不敢相信地心里一喜,方破听到的是“夫君”而不是“君皓”吗?是他听错了,还是自己记得有误?她转过头去,美目生辉:“你真的听清楚我叫的什么了吗?”
“那还有错?”方破含情脉脉地看着她,不过,这感觉有些滑稽,因为他的鼻子下正挂着一道血流。
“你真的流血了?”冷颜立刻内疚地伸手去帮他抹鼻血。
“你以为我开玩笑?真的好疼。”方破仰起头,在冷颜的帮助下,慢慢地躺下。等她给自己擦拭完血迹,他又活跃起来,摊开手对冷颜说:“来,再陪我躺一会,外面冷,等身上暖和了再起床。”
冷颜这次没有怎么推搪,很是温顺地依偎着方破躺了下来,方破手一紧,将她拥进怀里两人紧紧地贴在了一起。冷颜本来觉得自己一直拒绝方破进一步的亲密,心里有愧,刚才又打伤了他的鼻子,才说服自己要做个好妻子,可是决心抵不过方破的行动,他靠得太近,她又不自觉地往后略退开了一点,还是有些害怕他会热情过了头,自己会招架不住。
方破了然地不再勉强,心里已经很满意这样的进展说:“颜儿,这样你怕吗?”
冷颜摇摇头,现在这个距离刚刚好,在他的怀抱里,但是又不会整个人都和他贴在一起。
“其实也没有什么难的。”方破看看冷颜自信满满地说:“只要你试着慢慢地接受我,肯定会忘掉那些不愉快的往事。颜儿,相信我,在我有生之年一定会给你加倍的快乐。”
冷颜将手放到他的胸口上,感动地点点头:“我信。”
方破没有象郭三红预料的那样,因为下雪就停止出山去打理自己的店铺,但是,自那晚后,他与冷颜的感情却是更加深厚。
冷颜渐渐地习惯了在他的拥抱下入眠,虽然他的身体有时候会不可遏止地因为这样亲密的接触而起反应,但是他克制着自己,不让冷颜觉得尴尬害怕,实在难以控制的时候,他就爬起来去院子里转圈。
云天是不敢再多嘴过问他们夫妻两之间的事情,但是村子里免不了有半夜因各种原因出来办点事情的人,看见冰天雪地里方破衣衫单薄地在院子里闲逛,会好奇地问一句,方破十分镇定地回答“看星星”,这人就纳了闷了,下雪的天,天上有星星吗?也许方公子是习武之人,目力不可与自己这些凡人相提并论?
这事情传到那些女人耳里,她们的分析可就不那么简单了,一致认为肯定是冷颜和方破夫妻俩吵了架,生闷气,所以才把方破不但赶下床,还赶出了屋子,方破好面子才胡扯是看星星。
女人的嘴比什么都快,虽然冷颜知道方破晚上出去,但是这事情闹得人尽皆知,而方破还一脸的满不在乎,却叫冷颜心里更加不忍。他不是没有妻子……这桩婚事里,他太委屈了……外面都结冰了,好冷……
这夜,方破又在床上辗转反侧,他以为冷颜睡着了,怕惊动她,只是一点点地挪动身体,但是怎么睡都睡不着,心里的火没有办法平息,身边传来冷颜身上那股对他来说有着无法抗拒诱惑的香味,叫他恨不得现在就拉她入怀……
黑暗中,方破“蹭”地一下坐起来,准备下床,“方破,你去哪?”一直听着动静的冷颜抬起头问。
“我去转转,一会就回来。”方破说着去拿床边架子上的外衣,身后,冷颜钻出了被子从背后抱住了方破:“是去看星星吗?”
方破楞了一下,笑道:“你也想看吗?不过我是热血沸腾不怕冷,你是本来就没有什么温度,还不冻成雪人了?”
“有你在,我不怕,你会温暖我,不会让我冻成雪人的。”冷颜将脸颊贴在他的后心上,聆听着那成稳的声音:“今天晚上没有星星,我只想和你在一起,留下来陪我。”
说着,她的手探到他的身前,滑入了衣襟里,去抚摸那结实的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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