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颜和君卓抬头看去,只见君皓双臂环胸,貌似慵懒地倚在门边,那眼中却带着尖锐的寒意,毫不掩饰地狠狠盯着他们。
君皓追回宫里,话多的小安见他急匆匆地面带怒容找冷颜,知道最近这两位主子有点不对劲,跟在君皓身后,将冷颜回来后的事情一五一十都汇报给君皓听。
君皓听到冷颜在小安将画轴搬进书房后,她也去过,并且逗留了不短的时间,心中就是一沉,责怪小安怎么能让太子妃一个人单独在书房呆那么长的时间。
小安也很委屈,他搬完画就去忙别的事情了,后来君卓那边的小太监过来请冷颜,才知道冷颜一直在书房里,他可是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奴才要早知道太子妃会去书房,打死也不敢把画放在那里。不过,我看她出来的时候,没有发脾气……”看见君皓的脸黑得锅底似的,小安的声音越来越小。
君皓想了想,飞快地前往书房,拿起最上面的那幅画,展开就看见了那个小小的破口,这足以说明一切。
君皓又一刻不停地奔向长信宫,他要告诉冷颜这些画的用途,不想和她弄得雪上加霜,让她知道事情并非是想象的那个样子,她知道自己收集这些画的真正用意,一定很高兴。
更重要的是他也要冷颜在与祁越见面的事情上,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上次在百花宫,冷颜完全不帮他,君皓当时心中十分恼怒,可是几日过去,往昔冷颜对他的种种好,令想念慢慢替代了怨。今日冷颜跑到美人笑,虽然什么动听的话都没说,但那一番举止,不都是想挽回君皓的暗示吗?
若没有祁越忽然跑出来,也许君皓早就追上冷颜,哄得她回心转意了。虽然语琴那事情冷颜生气,但君皓相信在自己的安排下,让她们和平相处也不算难。
可是现在他的心也乱了,在临海的时候,安睿对冷颜流露出来的爱慕之情,就让他很是不满,好在冷颜和安睿接触时间不是太多,且两国之间相距遥远,她们以后恐怕是难以见面,也不会有什么发展了。
祁越和冷颜一起喝酒,还在街上说说笑笑,还约着要再见面,好不亲热,自己没有看见的时候,躲在那小酒肆的单间里,她们又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冷颜根本就没有在美人笑时伤心失望的样子,看起来是那么地高兴,她是不是为了报复自己买下语琴,一气之下故意去亲近祁越?
君皓走了一路想了一路,按照冷颜在男女交往上有些大方不拘小节的一贯作风,在潜意识里相信她与祁越之间根本没有什么私情,可就是忍不住心里别扭,颜儿想红杏出墙吗?她敢?就是想,君皓也只准她想着自己一个。
矛盾中的君皓,强压着心头的怒火,一定要找冷颜亲自当面说个清楚明白不可。
本来这事情就没了结,谁知道,当他来到长信宫,看见门口就一个小太监,听说里面就只君卓和冷颜两人,君皓当即脚步一顿,立刻又飞快地向庭院深处行去。
待他寻到君卓和冷颜的时候,在墙外,就听见两个人喃喃低语,听不清楚说的什么,只觉他们一个温柔安抚,一个幽怨倾诉,于是放轻脚步在门边停了下来。
这时,君皓正好听见君卓坦言想暗中帮助冷颜,冷颜感激地谢他是有心人,而君皓只会令她生气……
颜儿,你居然在君卓面前来说我的不是,别人只是为你做了那么小小的一件事情,有那么一点点好,你就感动如此。我为你做了那么多,还让你象个怨妇一样,到别的男人那里寻求安慰,你究竟知不知道谁才是你的夫君,是真正能够保护你的那个人?
君皓闪身出来,正见冷颜亲昵地和君卓拉拉扯扯,君卓脸上透出羞涩而欢喜的红晕。
他忍无可忍,夹枪带棒地就开了口。
君卓吓了一跳,马上后退一步,象个做错了事情的孩子,忐忑不安地看了君皓一眼:“皇兄。”就微垂了头,不敢多话。
冷颜看见是君皓,哼了一声,就当没有看见一般,对君卓说:“你那么怕他干什么?你只是去见识了一下太子在外面寻乐子的场子而已,又没象别人一样,夜不归宿,流连烟花,还对美人一掷千金。要真有人罚你不罚他,我倒要好好替你讨这个公道。”
说着这话,君皓与冷颜两人目光在空中相遇,具是瞪大眼睛,怨怒交织,谁也不服输。
君卓想上前好言相劝,可是他们谁也不理他。他想先去拉君皓,可是害怕他发脾气,转念想去拉冷颜,却又觉得再君皓面前这样做似乎不太妥当。
就在君卓犹犹豫豫的时候,君皓冷笑道:“怎么现在缩手缩脚的?在美人笑你不是很威风吗?永寿王真的长大了,知道去打女人的主意,跟你的皇兄抢女人了!”
君卓的脸顿时煞白,摇晃了一下,抬手想扶住点什么东西,稳定自己的身体,可是周围空旷,还是君皓一把拉住了他。
君卓颤声道:“皇兄,我没有……请太子妃来这里,是因为我担心她……”
“她是我的太子妃,不用你来担心,我问的不是这个。”君皓感觉到君卓被自己捏在手里的胳膊瘦弱可怜,话到嘴边,本是要恶语相向,却又改变了原来的内容:“你怕什么?一个美人笑的姑娘,就值得你跟我花那么多银子去赌?若你喜欢,早点知会我,送你做王妃就是。外面的事情你懂得多少,马上就要成亲了,跑到那里去给我丢人现眼。”
君卓大大松了口气,原来君皓说的抢女人指的是语琴,不是在责怪自己在这里约见冷颜。
“你去便是逍遥快活,别人去了就是丢人现眼,什么事情到了你嘴里便都是别人的不是。”冷颜上前,用力搬开君皓的手,将君卓解救出来:“有你这样对自己的兄弟的吗?他这么瘦弱,怎么经得起你这样用力。”
君卓忙摇头:“太子妃,你别误会,皇兄并没用什么力,他是好心扶我。”
“你不用怕他会把你怎么样。这宫里就是顺着他,什么事情都让他称心如意的人太多了,才会让他长成这么个肆无忌惮,飞扬跋扈的太子。咱们有理,就是父皇母后过问起来,你只需实话实说,去美人笑是为了什么,看谁有理。”冷颜说着,好似怕君皓会揍君卓,上前一步,站在了君卓的前面。
“我知道,你就是看我不顺眼,不用找那么多由头。”君皓气呼呼的对冷颜说道,看看君卓,教训道:“你还站在这里干什么?看你还是这副风一吹就倒的样子,就是娶了王妃,也没有办法保护自己的女人。现在都还要颜儿来替你出头,你是不是个男人,羞不羞?还王爷,你在美人笑时的勇气哪去了?”
“皇兄,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和你作对,只是不想你因为这个和太子妃两人不愉快。上次,你与父皇争吵离开宫中,太子妃很是牵挂,美人笑的姑娘再好,也不如你们是结发夫妻,我实在不知道怎么才能帮到你们,才出如此下策。”君卓被君皓这么尖酸刻薄地一说,倒是鼓起勇气,很是诚恳地说。
君皓点点头:“行,君卓,现在你还敢开口跟我说话,也不算懦弱到家,无可救药了。不过,想要管别人的闲事,还是先看看自己有没有那本事。这本事以后皇兄有的是机会教导你。”
“你把我哥哥带坏了,也就算了,还想来带坏君卓?”冷颜双手叉腰,一把推开君皓几乎指上了君卓的手。
君皓不理会冷颜,沉声对君卓道:“天晚了,这里凉气大,你早点回去歇了吧。”明明是关心的话,却让人听起来是语带威胁,不容反驳的命令。
冷颜还想说什么,君皓狠狠地先说道:“你不觉得我们应该好好单独谈谈吗?难道你是害怕和我单独在一起,我会把你怎么样?”
“我为什么要害怕?我又什么时候怕过你?”冷颜被君皓激起了好胜之心,果然不再挽留君卓。
君卓见他们都火大,走了两步,想了想,还是不放心地回头说:“皇兄,太子妃,你们心平气和地好好谈,可千万不要冲动,万事和为贵。”
“我难道没有你懂得多?还不快走。”君皓不耐烦地冲君卓摆了摆手。
君皓和冷颜这次倒是默契,两人都注视着君卓的背影有些磨蹭地终于消失不见,这才几乎同时一个转身,面向对方,同时伸手,指着对方的鼻子:“你——”
半晌,怒目相向的两人,见谁也吓不到谁,才慢慢放下手。
“太子殿下,怎么有空关心起兄弟,到这长信宫里来了?你刚带回来的美人人生地不熟的,岂不要受冷落了?”冷颜出言相讥,却也有试探君皓是否将语琴带回来的意思。
若是君皓此时调侃嬉笑说并没有接语琴进宫的意思,冷颜就是他心里最珍爱的美人,也许费上一番口舌,两人之间的矛盾就会缓和,随着时间的推移,君皓收敛了行为,这事情就会慢慢过去。
可是君皓自看见了祁越以后也不快活,哪里有心思去哄冷颜?
他不答冷颜的话,却说:“你倒是回得早,心里就舍得外面那野男人?”
冷颜莫名其妙,不知道君皓在说什么,但是看他的样子,还有现在这紧张的气氛,决不是开玩笑,当即跺脚大叫:“盛君皓,你给我说清楚,什么叫外面那个野男人?不要自己在外面勾勾搭搭,就往我身上泼脏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