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口气息翻涌,回首看了下四周,此刻,萧慕春三人正被重新聚上来的契丹人给缠住了,而不远处的火把下,那宫装少女明媚皓齿,容颜是那般的倾国倾城。
可正是这貌美如花的少女让杨延昭心中骇然无比。
郭淮说过,他进阶发生了变异,所以,即便杨延昭是御气的修为,也可以力战练气的高手,而眼前这看起来不过是二八年华的少女修为似乎还在练气之上!
来不及多想,杨延昭深吸了口气,长枪扫过,击杀了扑来的数十个契丹人,冲到萧慕春等人的身边,“跟着我杀出去!”
一刀砍翻冲来的契丹人,萧慕春扭头大吼道,“教官,你先走,我们挡着!”
另外三人手中挥着抢来的长刀,同时应声附和道,“萧大哥说得是,教官你快走!”
“不要胡说,既然一起来了,我怎么能丢下你们!”
杨延昭冷着脸说道,手中的点钢枪飞快的舞动着,逼退那些围上前的契丹人,并不时的瞄一眼那宫装少女。
还好,她似乎没有继续出手的打算。
不管如何,得奋力的杀出去,就在这时,契丹人的营地几处火焰四起,很快便有慌张的兵卒来报,“大王不好了,有人烧了我们的粮草!”
话音还没落下,便听得轰轰的声音传来,犹如群马奔腾,地动山摇。
“快逃命啊!”
惊慌失措的惊呼声响起,杨延昭听不明白其中所指,但从他们的抱头逃窜的模样中还是明白了几分意思,转过头,看了一眼,顿时大呼不好。
“这帮兔崽子!”
不远处数十匹马怒吼而来,杨延昭不由得心中暗骂了一声,同时抡起点钢枪,扫开周围的契丹兵卒,跳上其中一匹的马背,猛地一拽缰绳,调转马头往着一边跑去。
趁着契丹人慌乱,萧慕春几人也是随意的跳上一匹马,狠狠的拽着缰绳,调转方向跟着杨延昭身后。
四人在营地中横冲直撞,还未走出多远,又是无数的契丹人围了上来,手中拿着弓弩,见此情形,杨延昭手中点钢枪在空中画了个半弧,大声叫道,“冲过去!”
枪锋暴涨,扫翻前面的契丹兵卒,杨延昭正要带着萧慕春等人杀出去,可是坐下的战马顷刻间已经被射成了刺猬。
只听得几声悲鸣,战马冲倒在地,鲜血流的满地都是,杨延昭四人只得再次背靠着背,抵挡着无数的契丹人冲杀。
“契丹狗,给某让开!”
突然听得一声爆吼响起,却见围着契丹人变的骚动开来,又是一群马飞奔了过来,正是另外六名毒蝎赶来了。
数十匹发了狂的马横冲过来,那些契丹人哪里挡得住,纷纷躲到一旁,见此机会,杨延昭四人则再次跃马而上。
借着契丹人慌乱之机,杨延昭忙纵马疾行,可还没走多远,便听得萧慕春一声惊呼,“不!”
扭过头,却见先前的六名毒蝎竟然没有一起调转马头,反而是继续冲向契丹人,听到了萧慕春的吼声,为首的薛强砍翻身前的几个契丹人,笑着应道,“教官,诸位兄弟,今天某要先行一步了!”
“人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
不知是谁说出了柯寿礼在城头说得那句话,顿时六人皆是笑了,手中刀剑挥舞,血雨纷飞,在漫天箭矢和无数的契丹人前谈笑风生,宛若寻常一般。
“不!”
箭矢终是无情的贯穿了他们的身躯,萧慕春与其他三人大吼着便要回去搭救,却是被那身中数箭的薛强止住了。
“走啊,快走!”
说话间,又是几把长刀同时插进了他的身体内,薛强嘴角吐着血,可脸上却是挂着笑意,抓住那长刀,用身子推着那些契丹人往后退去。
“教官,来世属下还要做你的兵,咱一起杀契丹狗!”
闻言,杨延昭只觉得眼角湿润了,扭过头,猛地的一抓缰绳,“我们走,不能让他们白死了!”
萧慕春几人紧握着拳头,指甲已入掌心肉内,却不觉得疼痛,待耳边传来杨延昭那不容违抗的命令时,只能咬着钢牙,深深的看了眼在乱兵群中厮杀的手足兄弟,留下一滴从不轻弹的男儿泪,狠狠的在马屁股上插了一刀,跟着杨延昭往外冲去。
身后,呜呜哇哇的叫喊声一片,就在杨延昭他们快要冲出契丹人营地时,数百骑的契丹人已经追了出来。
“教官,萧大哥,弟兄们先去了,我们来世再见!”
在杨延昭和萧慕春还未反应过来,他们胯下的战马便被慢了几个身形的另外三名毒蝎给刺了一刀,吃痛的往前狂奔着。
再回头,萧慕春瞪得发红的虎目中,泪水唰唰落下,“二牛,猴子,猪仔!”
犹如飞蛾扑火,三人冲进了契丹人之中,也不过是抵挡了片刻,但正是这几息的时间,杨延昭与萧慕春二人坐下发狂的战马已经行出了数百丈。
那里,等候多时的典胥带着镇西军接应了过来,见到杨延昭如此狼狈,不由得心中大火,立马举着长刀便带着麾下将士冲杀了过去。
“回来!”
杨延昭一声怒吼,典胥只得拽住了缰绳,嘟着嘴想要说些什么,却被前者瞪了一眼,那一眼中满是杀气,只让他觉得头皮发麻。
“回城!”
一声令下,不作停留的往城中走去,进了云州城,那些穷追不舍的契丹人被城头箭雨所逼退,骂骂咧咧的折返营地。
“砰!”
萧慕春一拳打在城墙上,手背上鲜血淋漓,虎目瞪着夜幕下的契丹人营地,脸色冷若冰霜,很是吓人。
杨延昭心中也是痛楚万分,麾下最为勇猛和精锐的兄弟就这样没了,而自己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种无助的感觉,让他很是恼火。
寒风瑟瑟中,在城头伫立了许久,杨延昭对着左肩伤口裂开,鲜血不断往外流淌的萧慕春轻声道,“萧大哥,兄弟们没有给毒蝎丢脸,你我也当昂起头来,哪怕还剩一兵一卒,都要将云州城给守住,不能让兄弟们白白的死去!”
闻言,面色麻木的萧慕春缓缓的点了点头,“教官放心,只要属下还剩一口气,定然要多砍死几个契丹狗!”
这一夜,或许是营地大乱,契丹人没有攻城,可待到第二日,天刚破晓,便再次蜂拥而上。
顿时,血战再次展开。
一道道的箭矢划过,惨嚎声不绝于耳,城下契丹人不要命的往云州城冲着,冲车一辆又一两的撞击着城门。
“给我杀,放箭!”
城头上,杨延昭冷着脸,大声的吼着,一边的兵卒则是举着已经发酸的胳膊,不断的往下射击。
“大人,我们的羽箭快没了!”
“大人,石块用完了!”
听得这话,杨延昭扭过头大声叫道,“柯寿礼,柯寿礼,你娘的跑哪去了?箭矢呢,石头呢!”
许久,才见柯寿礼挑了两担的碎砖石上来,急急忙忙的将倾倒在堆放的地方,刚要转身,便看到面前一杆长枪指来。
“柯寿礼,你在做什么,老子的兵都没了武器,还怎么打仗!再有所贻误,便斩首示众!”
一旁,柯寿礼的副将张明及忙出言,“大人……”
“张明,不要多言”,柯寿礼呵斥了他一句,又对着杨延昭道,“大人说得是,末将这就去。”
在他离去时,杨延昭看到了他的双手指甲上满是鲜血,这时才发现刚才柯寿礼堆放的砖石分明是城中房屋上的墙砖,上面也赫然有着血迹。
当即心中有了丝愧疚,可越发激烈的厮杀声由不得他多想,一眼扫过那些被箭矢射死的兵卒,虽有些不忍,但还是大声道,“将已故兄弟身上的羽箭拔下,用这些杀了我们袍泽的箭去替他们报仇!”
本抱着死者为大之心的将士听得这句话,皆是默默的看了一眼身边已经倒下的昔日同伴,毫不犹豫的拔下那些箭矢,搭在弯弓上,狠狠的往着城下射去。
契丹人似乎彻底发了狂,丝毫不因为粮草的殆尽而有散去之象,拼了命的往云州城涌去,使得这座孤城如同湮没在人潮之中,飘摇欲坠。
正午之时,北方又见尘土飞扬,却是契丹人的援军来了。
见到这情形,杨延昭心越发的寒了,当即明白契丹人对云州城是势在必得,思量之间,不禁生出了弃城而去念头。
可看到身边兵卒一个接一个倒下,便有其他的人前仆后继的补上,眼中满是坚定,杨延昭无论如何也作出不去独自离去的事情来。
这便是沙场,这便是血性,他杨延昭也是堂堂正正的七尺男儿!
契丹人援军到来之后,又是多了无数的攻城器具,投石车一顺排的摆开,用城头砸出的石块回砸了过来。
另一边,潮水般的契丹人嗷叫着推动冲车往云州城疯狂的冲着,不顾生死,有人被射杀之后,立马有后继者补上,不多时城门下便聚集了众多的冲车,轰撞着城门来。
“给我砸!”
杨延昭搬着石块砸了十多下,眼看着砖石越来越少了,当即又是吼道,“石头呢,柯寿礼,柯寿礼!”
喊声之下,柯寿礼的副将张明担着石块双目含泪的小跑而来,“大人,柯将军,柯将军他被屋子落下的砖石砸死了!”
柯寿礼竟然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