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咒独尊

第二百零一章 阴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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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达蛮人沟连时,天边已经微白了,从半空中远远看去,古老而辽阔的城市铺陈在昏晦的天空下,越发的沧桑压抑。数百万的人们就在这座城中呼吸,如蚂蚁一般微不足道。

巫马夕在城外林中降落下来,吃了点东西,休息了片刻之后再次起飞,绕着蛮人沟连飞行,在半空中俯察这座城市及其周边的地形,每一条褶皱,每一个起伏,每一片丛林山野。他在这片天空飞行了整整一天,对于这片区域的地形,基本上都了如指掌了。

到傍晚时,巫马夕在城外降落下来,稍为休整之后,步行进入下蛮。

商户门早早点亮了门前的彩色灯光,照着新年的红灯笼,让这晦暗的傍晚多了几分温暖。

顺着驿前街往前走,远远地看到了一位熟人,那个算命的小老头。他正扛着一个小幌子穿梭在人流之中,小眼睛一眼就瞄到了巫马夕,扛着幌子向着巫马夕小跑过来。

巫马夕暗觉麻烦,手中暗暗扣了一枚金币,准备花钱摆脱纠缠。

谁知那小老头跑到巫马夕身前二十来米便停住了,疑惑地看着巫马夕,片刻之后突然脸色一变,转身便跑,如老鼠似地钻入人群,很快便消失不见了。

巫马夕纳闷,心中有种不太好的感觉,看了看天空,叫了辆街车,向着下蛮中部赶去。

街车停在将岸前街,巫马夕下了车,看着街头右边那面写着“聚味缘”的棕底金字大招牌。

他曾经看过这块大招牌,在凌时乐的妙笔丹青中。

目光掠过招牌移动,将附近环境扫视一遍之后,落在街右一页窗户上边。

按照角度来推算,凌时乐应该就住在那里。

巫马夕向前走了一些,看清楚了那家客栈的招牌——风中阁。

他并没打算去找凌时乐,在街尾附近的客归来客栈要了一个房间,进门之后从窗口放出极光鹊,迅速飞至那扇窗户附近,从窗口从里边窥视。

室内小圆桌旁,坐着两个身姿妖娆美好的女子,左边那个穿着白底粉花半臂衫,面若桃花,正是凌时乐,右边那个一身漆黑长袍,脸上蒙着黑纱,透着股神秘。

巫马夕看着那个黑色身影,莫名其妙地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想了片刻之后,脑海中突然掠过一幕相似的身影。这个黑衣女子,似乎就是死神凝眸那天晚上的黑衣人。她曾经与巫马夕鏖战许久,最终逃离。也正是在那天晚上,巫马夕第一次见到被捆在石柱底下的凌时乐。

这两个女人为什么会在一起?

是她再次挟持了凌时乐,还是她们本来就是一伙的?

巫马夕猜不出头绪,看了看附近的环境,将极光鹊停在一个合适位置继续观察,同时透过牧神之缰来到凌时乐的意识之海,开始缓缓编织妙笔丹青。

自从第一次用妙笔丹青看到凌时乐洗澡,之后巫马夕每次用妙笔丹青,都会刻意放慢编织速度,以保证在意境织成之前,凌时乐有时间采取行动避免赤裸相见的尴尬。

在极光鹊的视野中,只见凌时乐向黑衣女子迅速做了一个手势,随即黑衣女子退入屏风后边,而凌时乐则迅速进入旁边的卧室之内。

片刻之后,妙笔丹青织成,却见在妙笔丹青的视野中,凌时乐衣衫不整地站在卧室中,一副穿衣不及的模样,粉色的抹胸半掩着一对白腻的乳-峰,她贝齿轻咬,似羞似急,惊慌失措地捂着自己胸衣,却将那对乳-峰压得格外诱人。

她凄凄楚楚地站在画面中间,羞愤欲哭的模样,宛如被恶少欺凌的良家少女。

巫马夕脸色微青,看着画面中的那个身影冷哼一声,将意境散去。

片刻之后,凌时乐衣衫完整地从房间里边走出来,与黑衣女子重新坐到小圆桌前说话。

从这幅画面来看,凌时乐显然有问题,她跟那个黑衣女子,必然是一伙的。

巫马夕站在窗前,理了理这件事的头绪。

凌时乐会落在自己手中,看来应该是她们两个设的局,其目的,应该就是自己手中的月镯了。

好险恶的女人!

幸好一直都对她有所提防。

巫马夕立即又想到另一件事,凌时乐得知赶尸咒的消息后,会不会打赶尸咒的主意?

琢磨了片刻,巫马夕立即放下心来。

“有所诉求才好,到时候帮起忙来,才会更加尽心尽力。”

巫马夕不再在意对方的阴谋,将极光鹊收回来,下楼吃饭去了。

饭罢已经是将近晚上八点了,从牧神之缰传来凌时乐修炼意境的波动。巫马夕不去惊动她,径直出了客栈门,向着将岸后街走去,不多时便在街上寻到一家意境材料店。这家店叫做碧涛阁,规模挺大,招呼也挺周到,进门之后便迎上来两个伙计,一左一右极为热情。巫马夕一问境材价格,不禁大吃一惊,比上一次尽有楼的报价,平均低了两成。

“你们家的货,都是什么来路啊?”巫马夕有些疑神有疑鬼起来。

伙计甲答道:“客人尽管放心,俺们店的货来路正得很,大德货栈出品,年份质量绝对有保证。俺们可不像那什么汇珍阁,卖的都是破烂货,价格还死贵。”

伙计乙也道:“没错,这汇珍阁,简直就是咱西北境材行业的害群之马。咱跟它可不一样,咱可是规规矩矩的生意人,绝不来坑蒙拐骗那一套。”

听这俩伙计话里话外的意思,似乎跟汇珍阁有点不共戴天的味道。

巫马夕微笑着点了点头,客气地退了出来,随后走访了两条街十余家境材店,结果发现这些店的境材价格都降下来了,而且大数的店员,言语之间都有排挤汇珍阁的意思。

这些境材店似乎形成了联盟,正在跟汇珍阁大打价格战和舆论战。

这种情形,正是巫马夕希望见到的。上次他大骂尽有楼二掌柜赵怀秋,为的便是在二者之间制造争端,如今争端升级为大战,这是新年以来第一件令人愉快的事情。

趁着降价,巫马夕多储备了一些材料。

买完材料出门,正准备往回走,却见在远处街边有一个熟悉的身影——劳缺的父亲。他花白的头发变得凌乱而肮脏,落魄地跪在街边,身前放着一个破碗,正用凄苦的声音乞讨。

巫马夕看了两眼,确定无误之后便转身离去了。

房子被劳缺一把火烧掉,他落到这步田地并不奇怪,只是大横行城离着下蛮有数千里,就算要乞讨,为什么一定要跑到下蛮来呢?

回到客栈之后,巫马夕坐在灯下翻看着那本《不赦》,脑海中翻涌着十几年前的旧事。

许久之后,他将书本合上收好,取出一只信蜂,将劳父的情形录好之后放飞出去。

看着信蜂消失在夜空中,他微微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