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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光如练,砍至蝠怪头顶却突然停了下来,悬在空中一动不动。
有情况!
巫马夕眼神闪烁,就在刚才,他突然察觉到了一阵波动,这是布置在洞穴中意境陷阱被触发了。那个陷阱离此不远,只有几个小时的路程,也就是说,丰清许在几个小时之内,便要到达这里了。
丰清许与自己有血仇,不可能救自己,但是他的出现就是一个变数,有变数就有希望。
这个被触发的陷阱是子母连环陷阱,杀伤力不大,不可能伤得了丰清许。以丰清许的性子,此刻应该在飞速赶向这里吧。
巫马夕略为计算之后,算出丰清许到达的时间,应该在三四个小时左右。他迅速沉入神定,并编夏夜萤语,一边养精蓄锐,一边思考怎样借着丰清许的力量脱困。
半个小时之后,巫马夕已经将整个计划完善好,再次睁开眼睛,指挥着乌角做了一些必要的布置,然后掐着时间沉入神定。丰清许到达的时候,自己最好是灵力充盈,这样才好进行自己的计划。
大约三个小时之后,巫马夕再次睁开眼睛,向着左边看去。在左边的岩壁上,有一个三米多高的洞穴,洞口离地面约有两米的高度,呈不规则的八边形。
这是巫马夕为自己找好的退路,乌角已经进入其中,用绳索与自己系在一起,只待时机一到,便发力狂奔,将自己拉入洞穴之中。但是在此之前,要借着丰清许将可能出现的拦截清除掉。
在左前不远的岩脚,另有一个四五米的椭圆形大洞穴,巫马夕便是从此洞进来的。
此时在这个椭圆形的洞口,已经有了一些橙色的微光,想来丰清许离此处应该不远了。巫马夕的灵力只能维持不到二十分钟,不可能等待他慢慢靠近,想了片刻之后突然开口大叫起来:“宝贝啊,全是我的了,哈哈哈哈,老子发财了……”
巫马夕喊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小,他这是要造成一种声音逐渐远去的假象,催促丰清许快速接近。
不到两分钟,洞中便传来了丰清许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一个清瘦的身形出现在了洞口,驻足观察。
眼前这只巨树给了他巨大的压力。这些年他走南闯北,也曾经见过古木参天,但是那些古木的树叶,无不是新鲜明亮的绿色,而眼前这棵树,它的树叶却是一只只恶魔般的蝠怪。况且,树底下的那一堆枯骨,也在张牙舞爪地警告来者,此处并不是太平之地。
右手边有脚步声传来,用光一照,那里有个多边形洞穴,声音正是从洞穴之中传出。
杀害侄子的仇人,应该就是在那个洞穴之中吧!
听着脚步声有远去的迹象,丰清许再也压抑不住自己,深呼吸了几口气,尽量将全身的灵力波动收敛起来,向着那个洞口摸去。他的脚步非常轻,像是入室的小偷,惟恐惊动了此处的主人。
走了没几步,整个空间的蝠怪群突然骚动起来。丰清许迅速缩到岩脚下,编织藏境诀,整个身体似乎瞬间就变成了一块岩石。这些天来,依靠着这个意境,他躲过了蝠怪的无数次骚扰,所以,他对藏境诀很有信心。
但是,那些蝠怪仍然疯狂地向他涌来,丰清许大骇,立即拔出阔剑反抗,运剑狂绞,顿时将数百只蝠怪绞成碎末。
他正要弹身向着来路退去,脚踝处突然被两条妖异的紫色藤蔓缠住。藤蔓发力拉紧,丰清许瞬间便被拉倒,向着巨树底下拖行过去。他用剑将藤蔓斩断,重新弹身而起,发疯一般地向外逃离。三五根藤蔓立即纠缠上来,七八蝠怪在他肩膀上边生根,疯狂地吸食灵力。丰清许但觉灵力一阵疲软,勉强将那三五条藤蔓砍断,立即又有五六根缠过来。
丰清许大吼如狂,强行鼓动灵力,大剑如巨桨,疯狂地切割着身体周围的空间,无数的蝠怪被绞成血雨,瓢泼而下。无数条藤蔓被绞断,却又有更多的藤蔓纠缠上来。
血腥味与腐臭味交缠厮杀,像是炼狱中的味道。
丰清许巨剑不停地旋转,疯狂地绞碎着天上地下无孔不入的纠缠,用血雨腥风来祭奠自己的每一寸轨迹。
巫马夕双眼如锥,紧盯着身周的每一分变化,四周的紫色藤蔓,逐渐都被丰清许吸引,离得越来越远。几分钟后,只有寥寥三五根还留在附近。
巫马夕计算了一下灵力,取出一把锋利的厚背刀,双手紧握摆好姿势,灵力一鼓,洞中的乌角开始狂奔远离,系在人兽之间的绳索渐渐被拉直。
在绳索被拉紧的刹那,巫马夕大吼一声,手中厚背刀全力砍下,顿时将两条藤蔓同时砍断,身体被绳索拉扯着,倒飞出去。旁边藤蔓飞刺过来,闪电一般地向巫马夕脚踝缠去,被巫马夕掷刀格开。
整个身体如腾云驾雾一般,迅速飞过数十米的距离,狠狠砸在洞口的岩石上边,紧接着又被绳索扯入洞穴,不断向里边拖行。
洞穴里边的地面是参差不平的岩石,不到十米,巫马夕便被蹭得鲜血淋漓。他不敢让乌角停下来,咬牙任自己的皮肉在岩石上摩擦,时有锋利棱角划破皮肉,好似被钢刀割肉一般,痛入骨髓。
往里边拖行了将近百米,察觉到附近没有蝠怪跟上来,巫马夕才让乌角停了下来,开始检查自己的身体。
皮肉早就不成模样了,整个身体没有一处不疼痛。一条肋骨撞在岩石上,让他的呼吸都伴随着阵阵疼痛。
倒是那只蝠怪,还顽强地附在后颈,尽职地吸食着灵力,居然一点都没受伤。
巫马夕将它擒了下来。蝠怪在他掌中“嗞嗞”地挣扎不休,爪子锐利地刺入巫马夕手掌之中,两只黑色的眼睛与巫马夕紧紧对视。
黑色的眼睛?
其它蝠怪的眼睛都是白色的,却惟有这一只是黑色。巫马夕不顾掌中的疼痛,饶有兴味地继续观察,又发现了其它的异常,这只蝠怪有八只爪子,下边六只呈现出妖异的墨绿色,这与其它蝠怪也是不同的。
看来这真是很特殊的一只蝠怪了,难怪在吸食灵力的时候,别的蝠怪都要让着他。
蝠怪本身就是一种稀罕的生物,这只异常的蝠怪就更加稀罕了,巫马夕没舍得杀它,打算留下来。这只蝠怪是活物,势必不能像乌角一样住在象戒里边。巫马夕在象戒之中寻个个精钢鸟笼,将蝠怪关在里边,挂在乌角身上。
稍为处理了一下身上的伤口,用木棉传香稍为治疗。在尸骨堆里呆了两天,他身上臭得厉害,沐浴更衣,折腾良久,腐臭才算是消散了一些。
编织随风入夜,再次回到巨树空间洞口。
丰清许的反抗减弱了许多,位置也向着巨树靠近不少,地面上到处都是散碎的蝠怪尸体,无数只形象恐怖的蝠怪在空中翻舞,“嗞嗞”的叫声充斥了整个空间,像是有无数只恶鬼正在哀嚎。
巫马夕放下心来,看这架势丰清许必死无疑,也用不着自己再暗算他了。
巫马夕在洞口又等了片刻,看到丰清许的位置在继续向着巨树靠近,而且速度越来越快,彻底放下心来,转身离开,向着洞穴深处行去。
这个洞穴并不算大,无法在里边骑行,巫马夕只能强撑身体,步履艰难地向前跋涉。这个洞穴高低起伏,忽大忽小,奇怪的是,洞穴之中并没有蝠怪出没。
走了近千米,终于寻到了一处稍开阔的石室,而前路突然没有了,巫马夕再也坚持不住,稍微做了些布置,一头倒在岩壁下便睡了过去。
酣睡中,突然被后颈处的一阵刺痛惊醒,用手摸时,那只八脚蝠怪不知道什么时候逃出来了,又附在巫马夕的后颈处吸食灵力,精钢鸟笼掉在地上,有两根钢栅已经断掉了。
睡到一半的人最是烦躁,巫马夕困倦得不行,恨不得一把将这只蝠怪捏死,想了想最终还是留了它一命。这小家伙是异种,极为罕有,况且巫马夕也指望借着它的力量,将自己体内的暗伤完全治愈。
耐心地在自己的象戒之内翻找,笼子倒是有好几个,但大多都是精钢的。事实证明,精钢笼困不住这只恶魔。
最终,巫马夕在象戒底部找到几根拇指粗细的紫心铜,用南离箓烧旺火,费尽心力打制成一个形状怪异的鸟笼,将蝠怪往里边一关,倒头大睡。
这一觉睡得酣畅,再醒来时,神清气爽,神识中仿佛流动着薄荷的清香。
巫马夕祭起独照箓,看了看附近的情形。这个地方像是一个高顶的石室,长宽只有十余米,却足有近百米高,四周的石壁呈黑红色,手掌摸在上边,坚硬而粗糙。仰头看去,石壁上边有许多嶙峋的起伏。
除了进入的那个洞穴,这个石室并没有其它的出路,在洞顶附近,似乎有个出口,只是看不太真切。巫马夕驱使只寒鹗,飞上去探了一下,确实有一个洞穴,只是不知道深浅。
巫马夕打算在此处休整一段时间,并不急着寻找出路,将目光收了回来。
在石室一角,一个七扭八歪的鸟笼滚在地上,八脚蝠怪吊在紫心铜栅上,一动不动。
巫马夕将鸟笼提起来,看着里边的蝠怪。
这只蝠怪生得极为险恶,小脸干瘦锐利,天生便带着一股奸邪的气息,眼睛细长而深刻,光是看着就觉险恶,仿佛看到的是隔世的仇人。
这一次可谓是险死还生,若不是丰清许来得巧,自己很可能就被这小家伙吸成骨头渣了。
巫马夕的目光落在蝠怪的嘴刺上,又顺着嘴刺落到了紫心铜栅上,顿时傻眼,那根紫心铜栅,居然已经被它啃断了大半。
紫心铜通常被用来铸造刀刃和剑刃,向来以坚硬结实而出名。巫马夕做鸟笼的时候,还在一个劲地抱怨这种金属太过坚硬,没想到转眼就被这恶魔给弄残了。
原本还想着喂养它,这下好了,都不知道该把它关在哪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