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远想起因为陆香芹让他犯得失误,对宁夏的怒火慢慢熄灭,反而他因为错失了那块龙石种翡翠的遗憾,开始认真的掂量他这个女儿的能力了。他的女儿,他还不清楚吗?因为出生在玉石世家,耳濡目染,这丫头从小就对玉石有不解的情缘,至于对甄别玉石的天份,从那天她竟然能赌到龙石种的翡翠,就不得不说她的天份真的还不是一般的。
或者说,她从她的那个外公手里学到了什么,他知道他的那个师父兼老丈人,有本赌石秘术,他费尽了心思却也没得到,说不准那老东西将秘术偷偷的传给宁夏了?
一想到宁夏将那块价值超亿的龙石种翠料,白送给聂家,他就不得不恨得牙根痒痒的臭骂这个死丫头,果然不愧是女生外向,他养大这个女儿,半分的回报也没给他这个父亲,还没进聂家的门,却白白送给聂家一个亿,一个亿啊,真是气死他了。这死丫头何曾给他这个养育她的老爹一毛半分的钱?
想到这里宁远的拳头握紧了,刚刚压制下去的怒火又飙升起来,但是当他想着将这件事情拿出臭骂宁夏一顿的时候,却又找不到理由和措辞了。是他宁愿打死这个亲生女儿,也要将她送给聂家的,那时候发着狠誓,说宁夏生是聂家的人,死是聂家的鬼的人,就是他自己啊。
这时候,宁远又将火苗烧到陆香芹的身上去了,要不是她出主意将宁夏嫁到聂家去,现在收入那价值一亿的龙石种翡翠的人,就是他!
而陆香芹根本已经不知道宁远已经将怒火转嫁到她的身上了,还在那里表面温柔,话里却夹枪带棒的还击宁夏,“夏夏,你是不是怕我们担心你啊,才将自己在聂琛心目中的位置说的那么重要,要是真的重要,他能跑过来说退婚吗?还要连夜赶回苏城去。都这个时候了,夏夏,你就别再隐瞒什么了,这男人变心更变天似的,聂琛会辜负你,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儿,虽然这日后我们可能会在短时间里,没办法做人,但是那一定是暂时的,等过些时间,以咱们家的条件,依然能给你找个好人家嫁过去的。”
宁夏听到陆香芹这番话,真的被刺激到了,不过不是气的,而是震惊,聂琛竟然过来主动退婚了吗?还要连夜赶回苏城去,怪不得她来的时候,喊人都没人回应,她还以为是睡熟了,原来是他们连夜离开了。
想不到她一时的情绪,莫名飙火说的那些话,聂琛居然听进心里去了,她当时看他那冷漠的样子,还以为他是就算砍他几刀子都不知道疼的机器人,没血肉的呢。
一阵轻松,聂琛走了,那么她自由了,她是不是该欢呼一下,庆祝自己解脱了?只是此时此刻,还不适宜表现的太过开心,她那个冷血的父亲正飙火,而恶毒的陆香芹正等着抓她的小辫子整死她呢。
宁夏正打算假装一下失望什么的,表示自己对聂琛悄悄走掉很伤心的样子,却正看到宁远那边已经扬起大巴掌,她本能的心里哆嗦一下,即使眼睛看得清楚,那个巴掌是对陆香芹打过去的,曾经被宁远暴打的记忆,还是让她在看到那毒掌扬起的那刻,本能的小惊悚了一下。因为她清楚的知道那只大巴掌落到人脸上是如何的疼。
耳光响亮,宁远的巴掌狠辣的落到陆香芹那保养有方的脸上,在那白皙的脸颊上烙下几道红红的指印。伴着陆香芹的惨叫声,她的身子也不稳的向地面摔去。等她散乱了原本精心打理过的盘发,从地上委屈的捂着脸,抬起头的时候,宁夏看到她的嘴角已经在涎着血。
纵使陆香芹是她牙关上磨锉着的仇恨之人,但是这一刻看到她被宁远打惨,宁夏心里也不是那么舒服,她没看到她的仇人得到恶果,而是更加确定的看到了她这个亲生父亲的可怕和残忍暴戾。忍辱负重如陆香芹,奸狡玲珑如陆香芹,都在他的心里没有重量,那么更别说她的母亲王静瑜了。这样的男人,这样的父亲,心里唯独有点怕只是他自己吧。
不,应该还有宁冲的分量,宁夏想起也是在这个大厅里,前世她被角柜砸死时,宁远心中在意只是角柜上同时摔落的翡翠玉观音,然而重生后,玉观音再次被砸碎时,他面对那个肇事者宁冲,反而诚惶诚恐,害怕吓坏了他的宝贝儿子——
“贱人,要不是看在冲冲的份儿上,我今儿个就撕烂你的臭嘴,马上给我滚了,别让我看到你这张恶心的脸。”果然,宁夏猜得没错,宁远自己就说出了他心中除了他自己外,最在乎的那个人,是他的那个儿子宁冲。
宁夏用一抹冷笑掩饰她对这个父亲竟然还会有的失望,不承认,她还嫉妒宁冲占据了在那个父亲心中该给她留的位置。她转而望向陆香芹,然后不得不佩服这个女人的超强忍受力。明明已经泪如雨下,痛得嘴唇都在哆嗦,却还能撑出一份淡定,默默的卑微的低着头离开他们的视线。
宁远等到陆香芹走开,才在走到沙发边坐下,他脸上依然承载着余怒,眼神仍然戾气存容,但是说话的口气已经缓和很多,指着他的对面,让宁夏坐下。
这一刻,宁远的心中已经有了他的算盘。他不能再用简单粗暴的方式对待他这个女儿。他才发现他这个虎父无犬女,宁夏也不是一般角色,他开始精心算计了,既然宁夏这么能干,那么他为什么不收为己用?让她为他这个父亲去挣一个亿或者几个亿回来,反而让她便宜了聂家的那帮人?
对于他想着利用的人,他自然要换另一副温和面目。宁远缓缓的开口说,“你和聂琛的婚事不能退了,无论你想什么办法,必须给我将聂琛追回来。只要你做到了,我可以马上让你进公司,当咱们宁氏的副总经理。”对于如何利用人才,宁远是驾轻就熟,在他的经验里,对待那些有利用价值的人,就像是耍猴卖艺的人一样,先给猴子一个甜枣核含着,让它梦想着以后吃更大更甜的枣子,这样才能由他驱使。
本来宁夏知道今晚宁远生那么大的气,是因为他不想因为聂琛赌气退婚得罪聂洪生,可是现在的她已经不同于刚刚重生时的她,她现在手里有将近六千万的资本,根本不用担心生活,她可以是一只自由飞翔的鸟儿,而不再需要借人门楣庇佑的那只雏鸟了。她甚至可以完全无视宁远的无理和霸道,只管我行我素的做好她自己。她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无论宁远是威逼利诱还是软语攻心,她都不会妥协,绝不挽回和聂琛的这门婚事,然而,当宁远这一席话出口后,宁夏才发现,果然还是老话讲的有理,姜还是老的辣。她对宁远开出的条件动心了。
她重生后的目标就是想着为自己和母亲王静瑜,问宁远和陆香芹讨一个公道,如果她无法钳制宁远下半生的命运,那么又怎么谈讨要公道呢?只有当她牢牢的抓住宁氏后,慢慢将宁氏握到她的手中,她才能以子之矛攻子之盾。
宁夏的小算盘打开了,表面上却假装无奈,“是聂琛自己要退婚的,或者是他变心了,他如果变心了,我这样的女孩子怎么还能强求呢?”
宁远脸色阴沉,“哼,你要是连聂琛的这点小把戏还看不穿,真就枉为我宁远的女儿。我再说一遍,别管聂琛是不是矫情,婚事不能退,你如果能将聂琛追回,以后,我会将宁氏留一半给你,你若做不到,也不配当我的女儿了,以后家产的事,你也别做梦了。你自己好好想想。”说完宁远寒着脸站起身,背着手回楼上去了。
宁夏望着宁远的背影,连声冷笑,今生她要是还相信这个冷血父亲的鬼话,就活该她以后都不知道怎么死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