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军士眼见到臧霸递过来的倒提张茂之腿,眼中尽是狐疑和忐忑之色,要知道,张茂平常的为人也是放-荡不羁与狠辣兼而有之的,若在往日,见到他都须得躬身行上大礼,今日见到张茂如此狼狈,却也还是第一次。而此时,他虽然被臧霸给击得晕去,然而往日的威严仍在,是以他口中虽是应诺,却还没有半点动作。
如此一来,臧霸倒是急了,他本就是火爆脾气,此刻见军士不接过去,便再度大踏步往前一脚,跨过了身前高高的台阶,这一跨可不打紧,张茂的后脑重重的敲在了台阶之上,声音极大,他更是晕得不能再晕了,而臧霸也不管他,只将拎着的那条腿直接递到了军士的手上,眼如铜铃,声如洪钟,面带不怒自威之色,
“拖出去~~”
见到他凶神一般的目光,军士不禁心中一凛,又哪里还有半点的怠慢,赶紧接过张茂的那条腿,给拖得走得远了。
其实又何止他心中一惊,在座的几位牙将心中也是如秋风萧瑟一般,他们本来约好要给新上任的左边军统领一个下马威,这下子好了,这位年轻的左边军统领倒是异常的沉得住气,竟然给了他们一个下马威。
变故迭起之下,眼望着凶神恶煞般的臧霸,还有淡然自若的张一凡,他们一时之间,却也没有更好的主意,毕竟对于张一凡来说,他也没有做出任何越权的事情。几位牙将的眼光四处张望着,最后都汇到了穆顺的身前。这些牙将大多是武力出众,心思却不细腻,穆顺乃是他们八人之中最有计谋的,因此也都期望着他能够化解难题了。
穆顺见到目光汇聚过来,心道不是好事,然而却也只能勉力一试,当下轻咳一声,缓缓站起身来,向着张一凡躬身说道,“张将军此番虽是有错,然而其任左边军牙将以来,出生入死,屡立战功,因此末将想替他向统领将军求情,可以收回成命,毕竟,张将军也是张扬统领和丁原将军所挑选出来的,若是因这小小的原因撤去,只怕于外界传出去,认为丁将军用人不疏,也是不好啊。”
这些话说得轻缓,却是绵里带针,实是在旁敲侧击的借着丁原和张扬来威胁张一凡,关于这一点,张一凡又如何不懂。不过他也明白,乱世需用重典,尤其是十日过后便要出发勤王,若是这一群人管不住,那自己的左边军统领之职,也不过是个空衔而已。而这一次的博弈,他若是太快便退步,那实在已是输了。
当下,他微微一笑,说道,
“那依着穆将军的意思,该当如何。”
穆顺正等着这一句话,当下也是伸手用力一扯,将身上的甲胄用力的扯了下来,露出壮硕的胸膛,只见那上面伤痕累累,看来穆顺也是久立战功之人,他朗声说道,
“就请吕统领看在末将为国征战的累累伤痕上,饶过张将军。”
他这话一说完,便如同号令一般,其他六位牙将均是立起了身,用力扯下甲胄,眼望着张一凡,朗声说着与穆顺同样的话语。
他们是并州最为精锐的队伍,左边军,每个人身上的伤疤自然不少,而这些,也是他们荣耀的象征,此刻亮出来,少不得有一种骄傲异常的神情现在脸上,就如孔雀一般。
“哼,恃功震主,小把戏而已。”张一凡的眼睛微微的眯了起来,心中虽是不屑,然而也还是佩服眼前的穆顺,多少还是有些斤两的,可以在转瞬间想到这个方法,不过想要凭着军功来压倒自己,却是打错算盘了。
论到计谋,张一凡自信同样不输于任何人,毕竟,他比眼前这些人还多了穿越前拥有的三十年的记忆,在那些岁月之中,他可是一直斗智斗勇方才博得的神偷之名,又岂是浪得的。
“看诸位将军伤痕累累,真是叫奉先钦佩不已。”张一凡的眼中也是生出了沉痛之色,做戏做到足,他这些情绪一蘊量完,倒也是说来便来,“奈何军令如山,若是本统领下达的第一道命令,便令出即回,那实在是也同样辜负了丁将军的知遇之恩啊。”
他这一句话,也是遥遥指向了丁原,倒是将穆顺先前的话语给依样学来,一时间令到穆顺愣在了那里。不过张一凡却也不给他太多考虑的机会,而是话锋一转,
“不过我大汉以武立国,武官本就是最大的财富,你们说对不对。”
穆顺自这一句话当中,听出了张一凡口中些许的转折之意,他忙不迭的连声应道,“对对~~”其余牙将虽不如穆顺那般心思通透,不过也是明显听出了张一凡对于武官的赞赏,而他们,不就是武官之中的翘楚吗?当下,他们也是群情雀跃,要听张一凡往下说去,
“既是以武为尊,那今日之事,便以武来解决好了。”张一凡不急不徐,缓缓的说了下去,他的手指向张辽,“这是我带来新任的副统领,今日你们之中,可以任选一人与其对战,若是可以胜他,便可以恢复张茂的官职,而若是败了,那对不起,这官职也就一并免了罢。”
张一凡的最后一句话铿锵有力,掷出之后,四围一片寂静无声。张辽却仍旧立在那儿目不斜视,仿佛一切都与己无关一般。
在座的七人,对于张辽的实力不知深浅,虽说有信心战之胜之,然而这失败的代价,却也是太过大了一些。而且看张一凡的意思,明里是因着武官的缘故,在众将的请求之下,有了回护之心,暗里却是存了枪打出头鸟之意。
穆顺也是心中叫苦不迭,他却没有料到,张一凡会给他来了这一手,看样子,若是他们七人之中,没有人站出来的话,今天这件事情,无疑会令到张一凡的声望大涨,而自己以军功和武力相挟这个计谋,倒是成了笑话一样了。
无论如何,必须得有人站出来,方才可以令到他们摆脱这困局。可是,面对着实力不明的对手,他们七人当中,究竟有谁会因为张茂,而冒险负上失败和丢官的代价呢?
虽说这种可能性并不算大,自心底里,七位牙将,甚至连其中实力最差的穆顺,都觉得自己可以赢下张辽,他们可是左边军的八牙将之一啊。然而张一凡所安排的战斗,若是赢了,于自己没有半点好处,若是输了,却毁去了英名与官职,这个代价却是有些太大了。
张一凡眼望着下方安静的场景,他早已预料到自己的话语说出,便会是这个局面,对于这种斗争,他心知肚明,胜负的关键,无非是在一个气势上,气势上盖过了对手,赢面已是占足了七成,便算是输,那也是因为实力差距太大的缘故,输得无怨无悔。
更何况,他对于张辽有着足够的信心,张辽已是第四层纳虚境巅峰的强者,虽说敌不过张扬,然而对上他手下的牙将,应该是有着一战之力,而且今日他们有备而来,在此养精蓄锐了多时,对方却是仓促应战,又在气势上落了下方,想要赢下张辽,那恐怕是一件极难的事情了。
“我来挑战~~”底下一个声音响起,虽是不大,然而却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而在望见说话的人是谁以后,穆顺也是长舒了一口气。
“他既是愿战,那便最好不过了。”穆顺的心中想着,他之所以有这样的信心,并不是毫无缘由的,说话之人乃是八位牙将当中最为厉害的强者,名叫楚雄,此人桀骜不驯,对于张扬却极是忠心,乃是他一手扶持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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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试场上,楚雄眼望着张辽,冷声说道,“今日之战,我并非是为了张茂,只不过,身为张扬统领手下的牙将,却不能平白堕了他的威严,这一战,我一定要胜。”说着这话,他的眼中澎湃出浩荡的战意。
张辽也是爽然一笑,他看出楚雄是一位极厉害的对手,因此也并不多话,单手取出【碎星银月刀】横在胸前,刀锋乍起如千堆雪,吞云卷浪向着楚雄的胸膛横扫而来!
楚雄的兵刃十分特别,他是近战的高手,双手套着一幅拳套,闪着蓝汪汪的光芒,名为【玄音拳套】,击出之际,带着呜呜如鬼哭神嚎般的啸声,凄厉而刺耳。
他的左拳平平击出,向着张辽刀锋的方向,右手却是一指骈出,遥遥点向了张辽的额头所在之处。
【劫云手】!!
拳套上的五色蓝光闪烁着,向着伸出的那一指上汇聚而去,一道蓝芒如剑,飞射而出,带着破空之声不绝于耳。
楚雄的左拳几在同时,毫不惧怕张辽刀锋的锐利气息,有如雷霆重击般轰了上去,张辽的身形剧颤,像陨石般砸向地面。头顶哧哧风芒掠空,楚雄的【劫云手】也因此走空。
尽管躲过一劫,但张重的感觉却异常的难受。他的身体里一道横向旋转的力量和一道纵向下压的力量交织激撞,楚雄的攻击,虽是看上去平实无奇,然而力量却极是诡异,不循常理,若非他有备而来,方才的攻击之中留有二成余力,只怕便会被他的拳劲引得偏出,自己撞上那一记【劫云手】了。
他的心中惊讶万分,楚雄的心中也是同样气血翻腾,他同样是第四层纳虚境的强者,而这【劫云手】一势,拳为虚,指为实,是他无意间遇到高人传授于他的招式,便算是第五层初级的强者,对于这一势猝不及防之下,也会难以避过,今日他一上手便施杀招,也是想要走一个出其不意,一击得胜。然而他却想不到,张辽竟然可以于间不容发之际,使出了千斤坠,化解了他的这一式攻击。
而张辽方才的攻击威猛伦铸,也给到了他不小的压力。
“再来~~”张辽生性勇猛,遇见强者却更能激发胸中豪情,他略微调匀呼吸之后,便再度挥舞着【碎星银月刀】攻了过去,两人又战在了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