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原手下原本只有三位都校尉,张一凡是最后一位通过校场比试提拔上来的,而原先的都校尉张扬,却也正是因着他的缘故被剥夺了都校尉的官衔,成了一名普通的贴身护卫。如此一来,魏续便是剩下的那一位都校尉了。他面目白晳,步履稳健,一望便可以体会到他沉稳的个性。魏续进来以后,向着丁原鞠了一躬,便寻了个位子坐下。此时,丁原的眼睛一瞥,张辽和臧霸二人也是会意,便自厅中退了出来。
这个时候,厅中只剩下丁原、张一凡和魏续三人。丁原便慢慢的行到桌前,自那一处举起两封信笺,在半空之中摇晃了两下,口里说道,
“我这里同时收到了两封信笺,着实令到我头疼不已,二位都是我的心腹之将,便将这信笺拿去看看,究竟该如何应对。”说完了这一句,只见他略一挥手,两封信笺便如飞刀般,分向着二人袭来。张一凡接过其中的一封,打开一看,心中又是惊讶又是熟悉,信乃是自帝都洛阳所发出,大将军何进亲笔所写,大意是董卓拥兵自重,已是将洛阳重重围困,名为勤王,实为夺取王权,并劝说丁原出兵,与己自内外两边合而击之,以解洛阳之困。
对于大将军何进,还有董卓张一凡倒是极有映象的,不过在他有限的历史记忆之中,何进不是被十常侍所杀吗?怎么他会和董卓水火不相融呢?他心中想着这些,口里便将何进信中的内容,原原本本的念了出来。待到他念完以后,魏续同样念出了他所持信中的内容,那一封信却是董卓所写,便是以河东太守的身份,令丁原统兵五千,速速前往洛阳城西,与他相会合,共同商议勤王之事。
“二位既已知晓两封信笺的内容,不知可有好的对策。”丁原悠悠的问道。魏续略一思忖,便开口说道,“董将军虽是河东太守,于并州有直辖之权,然而其势过大,已然危急到了朝廷,我等食朝廷俸禄,当杀其来使以立威,而后率齐并州人马,奔袭洛阳,与大将军何进里应外合,共同杀敌。”
他的一番话说得慷慨激昂,忠义之气可昭日月,丁原听了,也是微微的点头,张一凡看他的模样,应该是早有思量,而魏续的说法,也应该是和丁原的思路没有太多的差别。其实若是论到他来想,虽说在大的方向上没有差别,然而奔袭一法却是难以认同。依着他的想法,斩杀董卓来使固然解气,却也是令到对方有所警惕,若是立刻发兵攻打洛阳,而后布下陷阱,坐等丁原的队伍前来,如此一来,合击的想法固是美好,却是全然落空了。
张一凡所想到的,便是将计就计,董卓既然送了书信过来,不如便带着五千人马,大摇大摆的行过去,待到了目的地之时,突然发动袭击,便可以起到奇兵之效。
只不过他虽是想到了这些,也没有将其全然说出,要知道,他在穿越以先便已经活了三十个年头,而在这个时代又拥有了吕布十九年的记忆,可以说是城府颇深,年少气盛、不知深浅这些论断是定然不会落到他的头上来的。当下,他便拱手说道,“我也认同魏将军的想法,食君之禄,当忠君之事,虽说董将军为河东太守,然而他若是心存反意,便不能再听了。”
张一凡也只说了这些,却并不像魏续那般竹筒倒豆子,将想法全盘说出,而是耐心的等着丁原说出他真实的想法。果然,在听了张一凡和魏续二人说过这些之后,丁原抚须轻笑,“二位都校尉果不负王恩,心中所想与我正是全然相符。不过在战术上我却尚有些更好的想法,董卓的实力强劲,我们也不可与他硬碰硬的对上啊。”
张一凡听着丁原娓娓说出来的那些想法,却果然是与他心中所想的一模一样,当下也是心中一笑,不再多说什么。魏续也是一幅如梦初醒的模样,显是对丁原佩服的五体投地。
“看起来这丁原便应该是一位老谋深算的枭雄,心思缜密兼且狠辣。”张一凡至此,更加清楚的明了他先前的那些推断,他这次之所以不出风头不讲出来,便是要低调应对,不令到丁原看出他的底牌,而他也确信,自己在暗,丁原在明,他便可以更清楚的了解丁原这个人,进而判断出他的计划。
单单从丁原设计此次攻击手段的过程当中,张一凡便可以明了,丁原也是一位为达到目的,对自己极狠的人物,这一次他的出击,虽说胜算最大,然而是奇兵之势,不若魏续的堂堂正正,换言之,若是成功,便可以用极小的代价,给敌人以最大的打击,然而若是被发现,便连他自己的性命,也要搭在其中了。由这一点看,丁一尘的苦肉计便会是有着更大的可能了。
张一凡心中想着,亦觉得左边军统领之职,看上去光鲜亮丽,倒实在是一个烫手的山芋啊。不过这些事情无凭无据,他若是一直向张辽和臧霸二人提醒,倒显得他胸中算谋太多,反是不好。
见机行事吧,张一凡便决定,先前往左边军的驻地再说了。
“略做整顿,我们十日后便出发。”丁原可不知道张一凡由这短短一段交流,便想了这许多,他最后说了这一句,张一凡和魏续二人皆嘿然应诺。
*****
出来过后,张一凡将里面所发生的一些事情,都一一说与了张辽和臧霸二人听来,两人听了之后均是面露喜色,张辽道,“真是想不到,这么快就要开始一场战役,奉先,看来这一次我们兄弟这一回可是要仰仗你一展鸿图了。”
的确,若是真的这一次可以顺利勤王,那丁原定会高升,可以在朝中得到一个极高的位置,而身位他手下所倚重的大将,张一凡也会得到更高的官职了,说不定这并州刺史之位,在战斗结束之后便是他的了。
不过,张一凡远没有这二人看得这般乐观,他心中明白,以张扬在都校尉之职这么久的时间,左边军中定然是有着一股不小的势力,于他来说,便是如何在十天之内,统率好这左边军,也便是一个不小的难题了。
左边军共计五千人马,设统领一人,副统领二人,下面牙将共计八人,这八人都是张扬原先的部下,也都在左边军任职许久,他们虽说官街与县尉相同,然而平日里眼界极高,根本看不上县尉之职,因此,该如何管理,便要看张一凡的手段了。
“我们先去左边军看一看吧。”张一凡提议之后,其余二人也皆诺然,他们便向着营房所在之地,徐徐行去,却见到旌旗摇落,一派落寞的样子,看来,丁原的这个责罚,令到整个左边军皆士气大失。
张一凡一路行过,面上却是并不显忧色,而是直接来到统领大营,传令道,“令八位牙将速速前来。”军士接到命令便出。可是足足过了两个时辰,竟然一位牙将都没有来。至此,张辽和臧霸都再忍不住,怒意上涌,臧霸更是明显,大声喝道,“太过分了,待我前去,一个个将他们拎过来。”
“不急~”张一凡却是淡然自若,一幅处变不惊的模样。反而是吩咐张辽和臧霸二人都好好休息,静待便可。
待到过了差不多四个时辰,终于来了第一位牙将,他的名叫穆顺,人虽然到了,却是一幅散漫的模样,眼也不抬,只一拱手斜斜的向着张一凡行了个礼,便大喇喇的坐了下来。
便这般一个多时辰之后,终于到了六位牙将。张一凡依旧稳坐钓鱼台,一副不急不徐的模样,也不说一句话,现场一片寂然,倒是先到的那几位牙将,有些耐不住性子,心中打起了小鼓,也不晓得这新来的统领,究竟心中在想什么。
张一凡一直等到第七位牙将出现在门口之时,方才开口,只是这一开口,便带着十足的气势,“依军法而言,统领有权任免手下的一二牙将,而无须通过刺史。今日我看有二位牙将既对此职不感兴趣,姗姗来迟,那便免去牙将一职吧。”
他一挥手,坐下登时一片哗然,谁也没有料到张一凡一开口之间,便直接免去了二位牙将,而第七位入内的牙将名叫张茂,也是张扬手下的一员虎将,实力达到了第四级,今日他喝了许多的酒,有些昏昏沉沉的便待要坐下,然而军士却适时的拦住了他,因为依着张一凡的命令,他已经不再是牙将,身份与军士一般了。
穆顺第一个前来,虽说对张一凡不敬,然而也是惯会察言观色之人,当下便知晓这位新来的统领不好惹,他轻轻的凑近张茂身边,向着他耳语道,“张将军,你的牙将之职已经被免了。”
“什么?”张茂声如洪钟,听了这话以后,酒醒了小半,歪歪斜斜的一把将两个军士掷飞得极远,而后大声喝道,“免我的官职,吃了豹子胆了。”他的眼睛勉强的睁开了一半,望着坐在正前方的张一方,口里说着,“就凭你这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你敢。”
张一凡有些鄙夷的望着他,话依然不多,只淡然一句,“拖出去。”便见到臧霸早已等不及了,如旋风般冲了过去,“砰砰砰砰~”四拳击出,他的实力本与张茂相差不大,然而一个蓄势待发,一个酒意未醒,俱都打了个正着,直接便打晕了过去。
臧霸神威凛凛,倒提着张茂的一只脚,拖行到门口之时,将一个军士召了过来,示意到,“拖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