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没事!”陆逸翻了下白眼,齐芸秀一走,榆儿就原形毕露了。这里也没有旁人,小姑娘当然活跃不少。
小姑娘看上去娇小玲珑,其实还真重啊!陆逸这具身体做了十几年的乞丐,没吃没喝的,体质并不怎样,这样抱着倒是有些吃力,苦笑道。“走,咱们回去!”
“回去……干嘛,不准!”榆儿十分警觉,唰地一下便跳了下来。
“姑奶奶,我可没想对你做什么,这是你自己跳到我身上来的!”陆逸无奈道。
“喔!”榆儿小脸一下红了,低着脑袋道。“那少爷要干嘛,不去上香了么?”
“少爷今天要读书!”陆逸笑了笑,拉着榆儿往小屋走去。
“以后再看到佛,少爷我也不会去参拜了。心中有佛就行了,拜佛只是一种形势,济公活佛不是说过,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嘛,嗯……你没听过济公,唉呀,这可是大人物,来罢,少爷就为你好好讲解一下啊……什么,你问他为什么会法术还穿破衣服,这个,这个……算了,我不和你说这个了,对了,说到肉,嗯,今日午饭叫厨房做一碗红烧肉……奢侈?不会吧……三十五文一斤?这不是坑爹嘛,一个馒头才一文……”
此时,两个健仆互相丢了个颜色,蹑手蹑脚地凑到了一起。
“大哥,这陆家的表少爷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把那胡大少爷气的都要吐血了!”一个稍显年轻的健仆轻声道。
“少啰嗦,背后议论主家可是大忌,这不是你我兄弟能做的事情么,不怕挨家法吗?”黑脸汉子十分老成,低沉地喝了一声,便缄口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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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青县城门处,一辆马车缓缓驶了进来,赶车的还是那个福伯,他脸色沉着,眼神中满是凝重。
“福伯不是回乡下办事了么,什么事情非得让你亲自回来。”齐芸秀的声音从车内飞了出来。
“今日没走成,又出了事情,可能有用到老奴的地方,就没回乡了。至于这件事情,听说是宁安府的柳知府千金,她……跑出来了!据说就在咱们大青县,现在从府衙来的差爷,就在想办法呢。”福伯说道最后,声音越发地低了。
齐芸秀心中一惊,难道是私奔?不应该啊,不过,既然是上面交代下来的事情,就一定得尽力做好,当务之急也要将这个柳小姐给找到。
马车穿过这一条青石大道,没走多远,便到了县衙外。齐芸秀撩开了车帘,走了下来。深红色的大门两旁挂着气死风灯,其下摆着一座鸣冤鼓。
两旁的皂衣衙役站在一旁,见齐芸秀走了过来,立刻低头退开,
进了中门,之中一片几十丈见方的场地,路过县狱和驿站,两边是曹吏房和各位县官老爷的办公之处,正前方则是县衙正堂,审讯的地方,后面就是知县、县丞、主簿和典史的内宅。
朝廷明文规定,官员们必须住在县衙,若有违背,可能会遭到处罚的。
但规矩这玩意也是人定的,胡定璋一家有自己的宅院,这县衙颇为陈旧,也比较狭窄,便随意寻了个由头请求搬出去,知县老爷自然应允。
刚一进门,一个头顶着镶嵌着玛瑙的乌纱帽,身着绣着飞鸟鸂鶒的青色官袍,留着八字胡须的矮个中年男子面带喜色走了过来。
“弟妹,你可来了,我们都等好久了!”此人正是大青知县毛大海,说着眼神一瞥,低声道。“喏,上面来的……”
“毛知县客气了,我一个妇道人家,能有什么帮得上忙的!”齐芸秀目光朝周围一扫,便看到自己的丈夫胡定璋坐在正堂之中,对着一位正在喝茶的人赔着笑脸,一副卑躬屈膝的模样。
毛大海赔笑道。“弟妹虽然是女流之辈,但是若论能力,愚兄也要折服的,这次饥荒,也是弟妹出谋划策才安然渡过,今日之事,还望想个法子啊!”
堂堂一个正七品的知县老爷竟然说出如此卑谦话语,实在是令人震惊。一来,齐芸秀的确有些机智,二来嘛,也表面此次的事情十分紧急。
“先看看再说,周治周主簿不在吧!”齐芸秀神色平淡地回答道,那个好色的周治,她可是讨厌的紧。
“饥荒虽然过去,但还是死了不少百姓,周大人负责清点丁口去了!”毛大海撩起袖子擦了一把汗,如释重负道。
“如此正好!”齐芸秀点了点头,抬腿迈进了正堂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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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名的胡氏宗族宅邸建造在大青县城的西北处,占地几十余亩,高墙厚瓦,恶犬健仆,家势十分兴旺。
怒气冲冲的胡知秋大步走进了自家的宅院,只见庭院之中,一位两鬓斑白的五旬老者正在练着五禽戏,老者颧骨高耸,面容如同刀削斧凿一般,他正是胡氏的族长胡定业,一见胡知秋过来,便冷哼道。
“一大早上的,你不在家里读书,跑哪里去了?还有你,成天陪着他瞎混,小心我胡家的家法!”胡定业指着胡大力喝道。
“小的错了!”胡大力急忙缩着脑袋认错。
“爹……孩儿刚才奉七叔之命,给七叔母送口信去了!”胡知秋不敢还口,低头嘟囔道。
“送什么口信,不会叫下人么?”胡定业沉声道。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事情,我今天早上看到七叔,好像很急的样子。”胡知秋回答道,他见自己父亲亲皱着眉头思索问题,便知道父亲不会责怪自己了。
“罢了,等你七叔回来,我再问吧,嗯,你下去读书吧!”胡定业走到石桌前,将紫砂壶拿在手中,轻轻喝了一口,摆手示意。
胡知秋没有动。“爹,我还有事和您说!”
“嗯,什么事?”胡定业疑惑道。
胡知秋踌躇了一番,将与陆逸比斗之事,从头到尾说了一遍,当然,他骂陆逸的事情却是揭过不提,反而添油加醋,编造出一些没有的事情。
“这小畜生竟然如此嚣张?他还骂你是杂……欺人太甚!”胡定业以掌击石,愤怒地难以自已。
“孩儿所说,句句属实!父亲若是不信,可以问胡大力!”胡知秋说着,手肘往后一捅。
胡大力立马走了出来,瓮声道。“少爷所说的确是真的,那陆逸非常跋扈,赢了少爷之后,十分得意,肆意辱骂,还说要杖责小的!”
“虽然上阳陆氏的势力很大,但是他这旁支和陆氏正房早已经没什么关系了,而且父母都死了,家道衰败,维持生计都是问题,来到大青县居然还如此狂妄,真是不知死活。不过,他竟然擅长诗词,倒是有些天赋!”胡定业缓缓道。
“此子在上阳县的表现平平,也只是一个增生罢了,这些肯定是他抄袭得来的。”
胡定业眉头紧锁踱着步子,没有答话。
胡知秋一下子就急了。
“爹,难道就让他这样羞辱孩儿,这只是刚开始,要是等他住入胡家,三番四次找茬,那孩儿的脸往哪搁啊!”
“你也知道颜面了?哼,捐了个增广生员都六年了还没半点长进,你不嫌丢人,老夫还嫌丢人。”胡定业呵斥道。
“不考举人也可以,纳栗入监总能混个一官半职……”胡知秋嘟囔道。
胡定业吹胡子瞪眼的,差点就要伸巴掌来打人了。“老四家的小斐都没进国子监,你就想进,那叫老夫这个族长怎么当下去?况且,胡氏一族虽然在大青县有些名望,但也没操控县学选才的能力。”
国子监是楚朝的最高学府,一共两座,上京和金陵各一座,学生都由各县、州、府学从品学兼优的生员中举荐,不过会试落选举人、三品官以上的子弟或勋戚子弟、特殊时候甚至平民花钱,都可以入监。
胡知秋不敢吭声,低眉顺眼地站在一旁。
“哼,这件事自然不能这么算了,要是等他来到胡家,指不定会闹出什么丑事出来,一定要将他赶回去才行。嗯,他目无兄长,出口就是污言秽语,这倒是一个理由,若是我胡氏中人,就可以随意处罚了,可惜,他只是一个外姓人,爹也没理由赶他啊!”
“七叔也不会同意吧!”胡知秋眼中泛出一丝喜色。
胡定业眼睛一瞪。“怎么?你七叔吃穿用度都是族里的钱,难道还会为这小子伤害感情?”
“那倒是!”胡知秋阴恻恻地笑道。“爹,我有办法!只要这次的比试,狠狠地挫败他,将其颜面扫尽,他性格狂妄,一定没脸待下去。”
“这样倒是可行之策,但是谁来挫败他,又是一个问题了!你嘛……”胡定业又喝了一口茶,斟酌道。说着,瞥了一眼胡知秋。
“四叔的儿子也是去年中的秀才,文采出众,才思敏捷!应该可以对付这个小畜生!”胡知秋道。
“老四家的胡斐?嗯,这孩子倒是一个天才不假……你这么一提,我倒是想到让一个很好的办法!你七叔不是打算考校一下族中弟子的功课么?嘿嘿,不用考了,只要在大青县举办一个中秋赏灯兼诗词比试,再广邀乡镇各地的学子,当然,也要叫他来参加,到时候,只要胡斐赢了县中的才子们,那即可让我胡家扬名,又能顺便解决这小子。”胡定业捋着胡须笑道。
“一石二鸟,爹爹高明啊!”胡知秋心中大喜,立刻恭维道。
胡定业脸色一沉。“废话少说,还不滚去读书!今晚就和你七叔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