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广陵王却说只能让他们其中一个留在此地,而且终生不得相见。只是他希望留下的并不是苏锦翎,因为她在另一世一息尚存,本不该出现在这个世间的,也不会被福地洞天所接受,而自己则是福地洞天选定的下一任主人……
虽然福地洞天美如仙境,留在此地可以长生不老,可是没有了她,即便与天地同存又有什么乐趣?
他拒绝了。
然而广陵王只微微一笑:“你终是会来的,神境的抉择没有人能够更改。你与她今世的缘分即将终止,你留在这,或许可以等待她的来生……”
那一刻,他忽然希望世间并没有什么福地洞天,一切不过是山精鬼魅扰人心神的幻觉。可是当他走出幻境,他惊见苏锦翎两鬓的银丝竟在不知不觉中转为黑色……
福地洞天果然神力非常,苏锦翎仅是在附近待了片刻,就已经受到福泽恩惠了。岂止是她,他这些日子损耗的功力也骤然恢复了。
这便是意外之喜吧,然而广陵王最后的一句恍若谶语,一次又一次的敲在他的心上。
缘分即将终止……是什么意思?
他不敢想,他只能紧紧抱住她,不停的吻她。
他的力道有点重。夜光中,她的皮肤上很快浮起数点深色,却始终不肯呼痛出声。
“玄逸,到底怎么了?”她已是觉出异样了。
“锦翎,别离开我……”他把自己挤进她的狭窄,感受她柔软的包裹,却挥不去心头的恐惧:“无论怎样都别离开我……”
“你说什么呢?”她努力承受他的力度:“我们不是说好了要永远在一起吗?对了,我的眼睛好像能看清东西了……”
他动作一滞……
她看见他的眼中竟是现出惊恐。
“玄逸,你……”
他忽然抱住她:“锦翎……”
“玄逸,到底发生什么事?就不能跟我说吗?”她环住他颤抖的身子:“你这样,我会胡思乱想的……”
抱紧她:“别胡思乱想,你只需记得,无论何时我都不会离开你,你也不要离开我……”
苏锦翎听得迷糊,却也来不及细想,因为他已经大力冲击起来。
他从未有这般疯狂过,她几乎有些害怕了,可是她知道,他心中的恐惧,远胜于她。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神志渐失,当飓风般的感觉再次席卷了她,她发现那冷意又游丝般潜了过来,在她心上轻轻的刺了下……
————————————————————————
一袭雪色的长袍如幽灵般向前方的黑暗飘去,长长的冷冷的影子斜斜的折叠在上方的石阶上,于两侧昏暗的灯光下抖动。
笔直如枪的守卫者见了来人,当即行军中礼,却统一的鸦雀无声。
直到他步入黑暗,又走入另一片昏沉中,方有一狱卒模样的人走上前来,恭恭敬敬道:“王爷。”
“嗯,今日如何?”
光影微移,来人仿佛沉在暗淡中,唯一双眸子清晰无比,映着烛火的微光,冷锐凌厉。
“都按您吩咐的准备妥了。”
宇文玄苍只“嗯”了一声,那狱卒便后退几步,再转了身,举着火把在前引路。
狱卒开了那足有十斤重的铜锁,推开玄铁的门……
门虽沉重,却是无声的开了,不知是打哪裹进了一股阴风,吹得袍摆如波起伏,其上银丝攒绣的云纹闪着寒冷的碎光。
房间不大,因是石壁堆砌,所以显得格外|阴森。
早有一个老态龙钟的嬷嬷候在里面,她的身前是一张巨大的床,装饰华丽炫目,与周遭的阴冷是明显的格格不入,床上还绑着个一丝不挂的男子。
屋里燃着火盆,很暖,可是那个男子却在瑟瑟发抖,不时从堵住的口中发出两声愤怒的“呜”。
见了宇文玄苍,更是愤怒,整个身体都开始扭动,似是只要挣脱出来,就会狠狠的咬他一口。
宇文玄苍冷冷的注视着他,刀唇轻启:“太子殿下,别来无恙……”
————————————————————————
八月十五那夜,在一片打杀声中,隐在暗处的宇文玄晟见苏锦翎平安离去,终于松开了一直紧攥的拳,眼底却浮上一层氤氲。
他靠在冰冷的石壁上,思谋着段戾扬走火入魔,不知所踪,奉仙教众又几被剿杀殆尽,自己今后该怎么办?
忽然有些后悔没有同苏锦翎一起离开。
他叹了口气,转了身子往回走。
可是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声音,毫无温度得就如同那人一贯冷锐的目光。
“太子殿下,别来无恙……”
————————————————————————
他拼命的怒吼着,额上颈上青筋暴起,却只成为那双冷锐眸子中的笑话。
耳听得门外传来轻轻的脚步声,有浓重的胭脂气缓缓飘入,他的眼神一颤,继而再次挣扎,然而终是无济于事。
一个打扮得极为妖冶的女子走了进来,见了屋里的人,嫣然一笑,手只在胸口一划,整套衣裙便翩然落地,露出美丽的胴|体。然而那皮肤上却有或星星点点,或成片的暗色,有几块还流着颜色不明的液体。
宇文玄晟挣扎愈烈。
床边的老嬷嬷看了宇文玄苍一眼,稳步上前,带着碧玉扳指的手在宇文玄晟的下体上轻轻抚过,口中念念有词,然后便见一根巨|物昂然而起,竟是前所未有的壮大。
宇文玄晟被压抑的叫声撕心裂肺,然而所有人都恍若未闻。
那个妖冶的女子扭扭的走上前来,惊叹的看着耸立在前的巨|物,而后爬到床上,缓缓的坐了下去。
宇文玄晟的叫声出现了诡异的变化,竟似在哭泣。
宇文玄苍沉了眸子:“于太子殿下而言,一切都与当日没什么不同……”
宇文玄晟瞪住他,呜呜怒吼。
宇文玄苍唇角微勾:“谁曾经伤害过她,从今日起,本王将逐一替她讨回!”
语毕,拂袖而去。
沉重的门再次无声关闭,隔绝了如泣如诉的怒吼和女子的放浪之声。
————————————————————————
宇文玄晟听着锁声在石壁上撞击着回音,紧紧的握住了右拳。
那里,有个小小的缀珠耳环,是多年前的骑射大赛,他偷偷自她的耳上取下的。
他紧紧的攥着,仿佛看到那夜的她拿着弓箭,无计可施。
而他拾起掉落在她脚下的羽箭,轻声道:“来,我教你……”
锦翎……
他闭了眼,睫下晶莹碎闪。
————————————————————————
淡淡的影子铺在清冷的地面上继续蔓延,转了几道弯后,一阵怒吼并着金属的铿锵之声自黑暗深处传来。
宇文玄苍停在同样沉重的铁门前,听到那怒声砸得铁门轰轰作响,仿佛自言自语的说道:“还是那么中气十足。”
狱卒竟是能从他的冷锐中寻到对自己的一丝赞赏,急忙点头哈腰:“全是按王爷吩咐的。”
宇文玄苍微点了头,算是肯定了他的做法。
他喜不自胜,连拿钥匙的手都哆嗦了,半天才打开三道巨锁。
沉重的铁门缓缓而开,门内的吼声并金属撞击顷刻如巨浪般呼啸砸来,几欲将人推出门外。
狱卒的衣服和头发被这股莫名的气流冲击得横着飞起,整个人也退了好几步。
长及地面的发梢在起微微起伏的袍摆旁边轻轻飘动,仿佛这四处撞击的狂戾于他而言不过是缕过身的轻风。
宇文玄苍冷冷的打量那个被固定在竖起的铁架子上的人,唇角挑着一抹冰寒。
那人见了他,简直是目眦欲裂,绑缚在架子上的身体块块肌肉如吹了气般鼓胀而起,牵动捆缚全身的铁链哗哗作响,似乎下一刻就要粉碎束缚飞上来将那雪衣之人撕个粉碎。
然而他依旧只能做被固定在蛛网上的虫子,虽然力道颇大,却仅仅能牵动几根丝而已。
“玄天铁的滋味如何?”宇文玄苍好整以暇的欣赏着他的暴怒,唇角微勾。
他的嘴亦是被堵着,然而愤怒在内力的鼓动下依然可震耳欲聋。
门外进来几个狱卒,搬进一张桌子并一把椅子,又摆上青瓷茶具。
一直随行的狱卒连忙上前,毕恭毕敬的斟了碗茶。
宇文玄苍坐在桌边,举止闲适。端起茶盅,掀开盅盖浅浅的嗅了一下,微眯了眸子,似是享受。
狱卒赶紧道:“是新上的云雾,王爷最爱喝的。”
他微点了头,扫了眼门口端着鎏金托盘的二人,眉心几不可见的一沉。
狱卒急忙扯了嗓子:“还磨蹭什么呢?王爷可是时间有限……”
那二人闻听匆匆而入。
铁架上的人见状,顿时挣扎愈烈,于是整间石壁都回荡着金属的撞击之音,震得人耳内轰响。
“襄王殿下,力气不是这么用的。”宇文玄苍放了茶盏,深深的望向对面的人。
不错,此人正是宇文玄缇。
当年宇文玄铮搜遍全城及周边郡县也未找到他的下落,原是早早落入了宇文玄苍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