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虚

第三百七十七章 气死人的炫耀和打脸

扬州十月好,金秋月桂香。扬州城其实才是桂花之乡,青州的星桂是很久前某些闷骚的扬州商贾定居在铁木城,为了一缓思乡之情,才着人带了种子树苗过来种植于铁木城内,青州才能闻得到这种软糯甜醉的花香。只是南北有别,本是大瓣的月桂离了家乡,似乎也变得衣带渐宽,居然只开出如碎星般的米粒白花团团瑟缩在一起,这才有了个新名字叫星桂,以示区别于扬州的月桂。

到了身边众女一个不拉,颜子虚听到这个关于桂花的故事,才记起身边少了个见闻广博喜欢做说书先生的叶似锦。夏夏只说叶似锦某日突然告辞离开,说要回大雪山处理些山门之事,就再无音讯。

颜子虚有些挂念,想到这家伙曾经在自己面前胡诌说是扬州世家出身,不禁生出个想法,要是叶似锦真是扬州祖籍,说不定还有一丝渺茫机会在城里遇到他,那大雪山绵延数千里,想找到他根本就比大海捞针更难上百倍。

破神侯境时,他立下宏愿,藉由宏愿初立神格,别人神格都是和本命物的属性脱不了关系,可颜子虚的神格却是如同天外飞来一剑,根本无迹可寻。

如今连他自己都不好说自己的神格本性究竟是什么,那晚在庭院里拈花一笑,似乎有几分佛宗禅味;游走于香气之间,落花虚浮空中,又像是正统的时空修行之道;眼前星桂却不是手中星桂,却跳到了虚实不定的心灵范畴;至于繁花落尽后次日又生了满树满枝,就只能说是颜子虚的闷骚了。

数种特性糅合混杂,偏偏形成了他极具特色的神格本性,即便是花从容好奇问起,颜子虚也只是把那个但愿一切都如现在般美好的心头大愿说了一遍,最关键的问题,他遣词寻句半天,憋出来一个“不好说,也不可说”敷衍了事。

百花神侯并不介意,颜子虚这一路修行经历早已经有太多吓掉眼珠的情景,如今听他这样说,花从容倒是更加淡然,可以肯定自己如今就算拿出压箱底的本事来和他比,也是决计讨不了好去,不说他的四件天神构装终于能发挥出天帝神器的威力,单凭一个肉皮胜过城墙,几乎所有法术免疫的蛋蛋,就已经让她头痛了。

藏在花从容心底最深处的,还是希望身边有个能保护自己,给予安全感的男人,如今颜子虚踏足神位,花从容终于是定下心来打算安心做个享受这一切的小女人,颜子虚寄予的天命之光几乎将她推到了触摸神王境界的门槛边这种事,反倒是无足轻重了,她甚至都没对颜子虚提。

不过花从容留意到的是,虽然颜子虚没说,可是这家伙居然给每个女子身体里都留下了一份天命之光,想必昨晚他破境入神,得到好处的绝对不单单是自己一个。

众女为何都和自己一样只字不提,花从容转念想了想也就明白了,脸上顿时泛起一阵羞涩。

还能有什么办法,颜子虚绝对是趁着那晚所有人大被同眠胡天胡帝的时候,将天命之光偷偷“输送”到众女体内的。这样说,那以后岂不是只有他和一个人欢好,其他人都得感同身受?

想到这,花从容恼怒的白了颜子虚一眼,手指伸出,狠狠在他腰间嫩肉上揪了个半圈。

颜子虚情丝上传来感应,猜出花从容此举的用意,心头大快之际,侧过头在花从容耳边小声说道,“食髓知味了?今晚要不要庆祝千寻回家,我们再开一局?”

百花神侯扭过脸去,懒得搭理这种打蛇随棍上的无赖货。

颜子虚大笑,策马快跑几步冲到最前头,只觉得秋日阳光真是格外的舒坦,照得人浑身暖洋洋美滋滋,别提多痛快了。

和羽婵娟同坐在一匹大黑马上洋洋得意自称黑马小王子的孟罗不明就里,转脸问道,“你高兴个什么劲啊,我们车马并进转道扬州,你就不给云州的人一个信?”

颜子虚说道,“写了信啊,书院和乌侯府各一封。”

孟罗疑惑的说道,“飞剑传书啊,我怎么没看到。”

颜子虚拽着缰绳摇头晃脑的说道,“飞什么剑啊,就是你说的信,昨晚我手写的。我出门前给了四师兄,让他用最慢的马最懒的人专程送去云州,交给某人。”

“最慢最懒?”孟罗有些糊涂。

“是啊,估计我们到了扬州玩上几天,信差不多也就到碧落城了。这段日子,我们就安心游山玩水,等阿梨回来吧。”

“要是阿梨没回来呢?”

颜子虚扭头笑道,“我们就经扬州去通州等着,望王要我做马前卒,我就先他一步嘛,这个可以有。至于阿梨,我总感觉她很快就会回来。”

孟罗讥笑道,“得了吧,你以为人家生命神君舍不得你啊。”虽然知道阿梨并不能算自己的母亲,可孟罗还是忍不住会就阿梨的心思对颜子虚泼凉水。

颜子虚知道孟罗的小心结,涎着脸故意问他,“幸好生命神君不是你亲妈,对吧?”

孟罗脸上抽动了一下,想到了如果真有那种可能,颜子虚天下无双的桃花运连阿梨也逃不过的话,阿梨还真是不要和自己有这层关系的好,到时得称呼颜子虚什么……

孟罗根本不敢再想下去,甩甩头将这个恐怖的称呼挤出脑海,恶狠狠的比划出一个威胁的手势,示意颜子虚闭嘴!

……

傲狠不知道颜子虚懒人驽马的用意,却依计照办,选了个慢性子的府中养马的老仆,又选了匹比驴子壮实不了多少的疲弱老马。老仆本是忐忑为何鼎鼎有名的书院七先生交与云州王侯和书院的密信居然让自己去送,只听得上头交代信不能丢,其他半点要求也无,亲自下命令的城主甚至不许他用驿站的快马换乘,也不许他把座下老马累死。老仆终归是久经历练的人物,自然心头通透领会到主人意图,便揣着信换了便装晃晃悠悠的从铁木城出发了。

等他不慌不忙赶到云州时,甚至比颜子虚预期的时间花得更久,一路上走来居然花了足足半月有余。颜子虚在两封信上都做了手脚,待信平安入了碧落城时,那道神念便有分出一半腾空而起,回到了在扬州城里秦淮河上已经玩得不亦乐乎的主人怀抱。

收回半道神念的颜子虚只是感叹,自家这位四师兄真真是个可以信赖的伙伴。

一封信递到了书院,左慈看了后笑而不语。

信上没有太多废话,只写了“通州大战,胤禛不动,仙府不动,外头的事一切有我。”

左慈将信收拢袖中,唤了封鱼和姜萍萍过来,细细交代了一番,两人依言出了书院,化为两道青光往东飞去。

另一封信也安然无恙交到了乌侯府,许白熊亲自见了那牵着驽马的老仆,起先还以为一路辛苦连马都累得瘦了半圈,一看那封信上居然写着许乐殿下亲启,许白熊乌黝黝的脸上顿时觉得有些奇怪,叫来儿子许乐,默不作声的把信递给了他。

许乐蹙眉看着由于明显因为经手多了而显得有些陈旧的信封,还有上面依稀可见的手指油印,还未打开信便疑惑的问道,“这信是什么时候交给你的,为何如此陈旧?”

老头知道对面是何人,临行前也得了不得隐瞒的指令,于是老老实实如竹筒倒豆子般说了个干干净净。

“小的从半个月前出青州,这信交给我前还透着墨香,只是因为小的爱惜,怕半路掉了,所以每天都拿出来看看,才显得旧。七先生是比小的提前一天出了城主府,这个小的记得清清楚楚,马还是我特意提前洗刷干净喂了粮草的,至于他们一行人去了哪里,小的的确不知。”

许乐顿时有种想吐血的感觉,颜子虚啊颜子虚,一封信居然让你弄得送了半月才到,要知道云州和青州相邻,寻常人家的车马信件也只需要五六天的功夫就到,这分明就是故意的!

许乐无奈之际再打开那封信,看着信上寥寥数句话,就仿佛是颜子虚亲口在自己耳边说起一般熟悉。当日在洪八指的小院里那种挫败感再次出现在心头。

“千寻和我已生米煮成熟饭,殿下你不必再徒劳牵挂。前阵日子你我尚有约定未完成,我料到青云两州遥远,信纸必定陈旧不堪,信使也是风尘仆仆劳顿不堪,不好呈于望王,所以特意命其将信交给殿下,还请你按照当日约定,替我重新誊写一份转交望王,就算你我再无赊欠,谢了。”

最可恼的却是到了最后一句,颜子虚好像还忘了什么似的,写了两个奇怪的符号,然后再补了一句。

“PS:殿下读书之人,必定字迹娟秀工整如同我亲自向望王面陈一般,再谢再谢。”

看到这最后两个谢字,许乐只觉得心头一股热气直冲胸臆,喉头一甜,发出一声古怪的咕噜声,勉强才把那口热血给压了下去,然后却还是可以看到一丝殷红血丝从嘴角处沁了出来。

一旁的许白熊不知道许乐和颜子虚之间已经有过照面,见到这封信也并不没有生出不准儿子看的想法,看到看似呆憨实则心高气傲的儿子这副模样,顿时慌了手脚,急急忙忙过去扶着许乐,沉声问道,“怎么了,莫非这信上动了什么手脚?”

许白熊一把抢过那封信,然而那张薄薄信纸一到许白熊手中,不等他有何动作,其中最后半道神念骤然一动,那封信如同不堪重负的薄冰被人狠狠的踏了上去,顿时散作了七八块,如数只缺翅蝴蝶般,落在了地上。

许乐看到这里,情知自己要替颜子虚做这苦差已经木已成舟,脑中木已成舟四个字又让他联想到了生米煮成熟饭那句厚颜无耻的炫耀,还在胸口不上不下的那口血终于是没能忍住。

一口血吐了出来,溅在许白熊黑衣之上,沁出点点绯色。

远在扬州的颜子虚感受到另一半神念回归,许乐气得吐血的场景也如同亲眼所见。

他摇了摇头,在心里轻声叹道,“当初你在小院里不肯写休书就罢了,还逞强说什么对千寻没感觉,不过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吐出这口气血也好,至少以后不用死撑着面子了。再奉劝一句——不是你的却强求,这不是坚持,而是犯贱。”

也不管许乐是远在千里之外,颜子虚说完这句,心头不喜不悲不怜,扭头朝旁边大喊了一句,震耳欲聋。

“老板,我点的蟹壳黄和扬州饼呢?怎么还不端上来?”

四周喧闹不已,扬州城里“都一处”这座终日挤挤攘攘的百年老店里,颜子虚看着面前已经摆满一大桌的各色小吃却好像还嫌不够,一副十足的纨绔恶少模样。

……

……

PS:自我感觉还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