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有天大的好运即将砸在自己头上的某人,依旧在青州的夜空下发呆。
脑子里只有一句暗香浮动月黄昏的话在飘来飘去,自从进入第九重之后,颜子虚就进入了一种时有时无的空明状态,加上那天受到许世子的刺激而画出了那副千寻引弓图,断玄之目更是时不时就闪现出某些场景来。
那些模糊画面在眼前闪动,起先根本看不清楚,就像是变化无常的幻象,颜子虚还以为是走火入魔,可到了此时此刻,沐浴在月夜下的暗香中,心境宁和的他很肯定,那些看不清的画面并不是修行中的魔障,反倒像是某种窥探,窥探未来的某些瞬间或许会发生的事。
修成断玄九色命轮眼之后,颜子虚就一直在猜测自己的断玄之目最终会进化到什么程度。此时当心头浮现起蛋蛋要从苍神木中破茧而出时的类似感觉时,他整个身心都进入了一种玄而又玄的状态。
像一个疲累的旅人,将身子泡在温暖的洗澡水里,轻松而惬意的迎接即将到来的甜美梦乡。
身旁的星桂树上偶尔飘落一两瓣落花,静谧的庭院中似乎能听到月色流淌的声音,在耳中哗哗作响。
不远处众女在热闹的打着麻雀牌,缨柠和梦青儿正因为彼此要的牌被对方碰走而撅嘴,甄洛温柔笑意中早已看不到初见时因为小猜身逝而留下的悲伤,孟罗和夏复正在一旁指指点点,各据秀雷当千一方,教两人该怎么出牌。
玄彩衣和玄锦绣在一边逗弄着小黑狗一边喂它吃东西,花从容正在看夏夏练习,写的应该是那句桃花贴吧?
羽婵娟正在费力的替孟罗缝制一把皮革刀鞘,偏厢一隅苏摩正在向望千寻讨教云州擂的酿制方法,还偷偷的尝了一小口,被敞烈的酒液辣得不停用手朝嘴里扇风,憨态喜人……
没有情丝弹动,无需神识撒过,在颜子虚宁静如镜的心头,府内这些人的一举一动都清楚如水仙倒影般,呈现在他的识海当中。
如果一切能永远停留在现在,倒也是件求之不得的乐事。
这念头如流星般划过脑海,转瞬间便换了另一种心思。
要是一切真的能永远像现在这样宁静平和,那该多好……
修仙化神,求的不就是这种大圆满、无所求吗?
一个接一个的念头接踵而来,如浪潮般在沙滩上起起落落。
这就是我的心愿吗?
还是说,这就是我所向往追求的“道”?
即便是身在不可知的远方的阿梨两姐妹,也不用担心,终有一天她们都会回到我的身边,永远不再离开。
颜子虚情不自禁的给自己的心愿又加了一条。
转念再想,还有吗?
还有其他的没有?
当仅止于此的回答响彻心头时,颜子虚闭了闭眼,再缓缓睁开,嘴角边的笑容似有似无,若隐若现。
非常肯定自己心里的心愿就是这个之后,颜子虚抬起头来对着浩瀚星海深深凝视。
断玄之目中九点光芒急速旋转,最终汇聚成一个光轮,渐渐隐没在瞳仁深处。
“原来,这就是所谓的世界法则啊。”
断玄之目中,无数暗香如仙雾灵云缭绕,凝固在身旁;身后的星桂落花也定格在半空中,像被无形之手托在掌心,纹丝不动。
颜子虚缓缓站起身来,随着身形移动,他径直穿过眼中所见的花香气息,却丝毫没有扰乱那如流水行云般的线条,仿佛他的身体就不存在于这个空间中似的。
或者说,他的身体根本就已经凌驾于这个空间法则之上。
轻轻拈起半空中悬停的一瓣粉白落花,颜子虚毫不在意那花瓣其实还在原处,只是将手中一模一样的花瓣移近鼻间,深深嗅了一口。
然后,心满意足的笑了。
“他年我若为青帝,报与桃花一处开,这就是所谓神之意愿吧,只是开的花还是不是眼前的花,就没人知道了,不过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颜子虚看着手指中拈着的花瓣,喃喃自语的说着只有他自己才懂的话。
“如梦如幻,似虚还实,只有自己才知道。”
再低头看时,指间那瓣花已经不知去向,就好像从来没存在过,不过颜子虚却清楚的记得刚才鼻间处四溢的芳香。
转头处,四周的星桂花已经落了满地都是,白茫茫一片映着月色就像平地里积了一层薄雪。
藏在夜色树影中的枝桠上再不见半点粉白。
只不过眨眼之间,庭院中这棵正值满树繁华的星桂就好像已经走过了整个花期,不复灿烂。
“时间、空间,心愿、感觉,还有这个世界的一切。”
颜子虚若有所思的怔怔而立,一语道破玄机。
没人看到颜子虚是什么时候离开庭院的,只是第二天清早,扫地的小侍女看到遍地落英,再抬头瞧见同样是满树初开的细碎白花时,摸着脑袋想了半天也没明白,嘀咕了一句,今年的桂花是怎么了?
第一个看出端倪的是百花神侯,她将疑惑当着众人一说,孟罗顿时跳起脚来问,“不是吧,居然就神侯境界啦?”
颜子虚笑着说道,“很简单,小小许了个愿。老天看我够低调,又不贪心,所以就让我过了这道门了。”
“你妹的门啊。”
孟罗激动起来又开始语不择言,“谁都知道神侯和夺天九重之间有个虚神的大门槛,你滋溜一声就过去了,你有万能钥匙啊。破境就跟闯空门似的。”
孟罗毫不掩饰自己的羡慕嫉妒恨,牙根咬得嘎吱作响。
颜子虚拍拍他的肩说道,“兄弟还未成功,修行还需努力啊。”
往日遇到这种情况,孟罗一定会抢白着纠正颜子虚的错误用典,然而今天他却垂头丧气如抢母鸡失败的公鸡,黯然低头,说道,“找老婆没你厉害,修行你也跟泡妞一样变态,你这还让我不让我带着脸活下去啊。”
花从容扑哧一笑,打趣道,“那东西对你很重要,你现在还不是活得好好的?”
孟罗见打击自己的又是一个神侯境界,顿时露出抓狂的神情,指着两人点了半天也没能说出半个字来。
颜子虚按下他抖动不已的手指,笑着说,“好啦,顶多下次我写本破境心得的小册子给你,独家专用,绝不外借。”
孟罗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悻悻然的扭过头,懒得再理他。
“这下好,下一步打算去哪?找虚神境都没过的胤禛去打一架练练手,还是直接衣锦还乡打道回书院?”
颜子虚看了花从容一眼,摇了摇头,笑道,“说实话,我现在倒是很想去天神界,找日月神王打一架,天神构装第五件还没拿到,我心里总是放心不下。”
“你不怕打不过他,好歹是神王。”花从容也乐了,“你挑柿子还专拣硬的捏啊。”
颜子虚不以为然的说道,“利益最大化啊,再说我低调点,猥琐点,凭借四件天神构装来个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或许第五件天神构装就到手了,你说是不是?”
说着,他身上气息顿时一沉,那层神侯境界特有的威压感居然顿时不见,取而代之的竟然又是第八重的夺天气机。
“太无耻了,你这已经是超越猥琐境界了好不好。”孟罗大叫着。
“你现在能够运用惊神甲的真正实力了?”花从容有些好奇。
“当然。”
颜子虚本想召出惊神甲,然而瞅了瞅四周之后又悻悻然住手,笑着说道,“还是不在这里试了,不然四师兄一定会逼着我把拆了的房子修好才肯放我离开青州。”
一直没说话的玄彩衣说话了,“我们要离开青州了吗?去哪?”
颜子虚说道,“你想去哪?”
玄彩衣捏着衣角半天才挤出一句,“我和锦绣都很想回幽州老家看看,不过还是听你的。”
颜子虚环视一眼,见众人都没有什么异议,便豪爽的一拍手,说道,“那就去幽州好了,不过先说话,这次我们不急,可以坐马车慢慢悠悠逛过去,我可不想再飞来飞去的。”
花从容嗔了他一眼,小声说道,“都是神侯了,怎么还是这副气势。”
颜子虚下巴微抬,说道,“这里就不懂了,美女环绕,当然要策马走遍九州,让所有人都知道我颜子虚的福气。”
望千寻插了一句,“我们不回云州了吗?”
破境后颜子虚的心态也发生了很大变化,他笑嘻嘻的对望千寻问了一句。
“回去干嘛?你是希望我损许乐那小子一顿呢,还是揍他一顿呢?如今以我的实力,我想只要我答应你父亲帮他进攻通州,他和许白熊应该都没什么话可说了。”
颜子虚胸有成竹的一拍胸脯,看着一干美女说道,“你们都是我老婆,这个我说了算,谁也抢不走!”
众女羞的羞,恼的恼,笑骂声一片,却没有一个人反对这句豪言壮语。
一旁的羽婵娟听罢也是双目一亮,转头痴痴的看着孟罗,私下里早已把手放进了孟罗的掌心里。
花从容忍住笑问道,“你真要帮云州打通州?”
颜子虚不以为然的说道,“打就打,九州总有一乱,我压得住这头,那头一定会被胤禛想尽办法弄得翘起来,索性由得他们闹。”
颜子虚抬手指了指天说,“等到阿梨回来,我们抽空去趟天神界,拿到第五件天神构装,再抽空去找到万神殿,了结苏摩的心愿。”
花从容说道,“都是抽空,莫非你现今要忙的事就是帮云州攻打通州吗?”
颜子虚摇头晃脑连连说了几个非也,“我答应替书院出力,可没说要给谁当先锋当炮灰。”
他笑着两手搂住离得最近的花从容和苏摩,神气的说道,“刚才我就说过了,老子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让全九州人都知道小爷有十一个如花似玉貌比天仙的老婆!比他妈的韦爵爷都多四个!九州的一个星期应该改为十一天才行!”
颜子虚一番豪气干云的宣告,众女听得半懂不懂,只当他是高兴得忘乎所以,只有去过现世的孟罗和甄洛听出了其中痞气,一个竖起了大拇指,一个则是脸红耳赤忍不住笑着啐了他一口。
……
……
写的自爽,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