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颜子虚这句话出口时,老太监瞳术领域里的神识化身已经完全恢复了正值壮年时的模样,不过正如颜子虚所预言,他听到八识心王这句话后,目光闪烁,指尖微颤,显然心神已经零乱之极。
“我不知道弘历为什么眼睁睁看着你们一个个来送死,不过我很乐意他给我机会宣泄我的愤怒。”
颜子虚似乎说的有些倦了,老太监借助散字符之力,已经彻底回复了夺天四重的修为,在这灰色的领域里,如同一盏醒目的炽白火炬。
“你一定杀过同为夺天四重的修行者,所以一开始才会自信满满的对我说教。现在应该知道了,你并不是同境界无敌。”
颜子虚的这句话再次戳中了老太监心中最骄傲的地方,可如今那处骄傲却被颜子虚血淋淋的剥开,露出里面柔软新鲜的血肉来。
最骄傲的下面,往往是最脆弱的所在。
老太监缓缓抬起头来,一丝不甘心的火苗瞬间点燃了他灰色的眼眸。
他的手指一抬,先前借助指尖弹动而勾勒出的那个破字符爆发出一阵强光。
那是他极少使用的换命之术,爆开自身元气,连同整个领域之力一起炸开,对于他的写意瞳是极大的伤害,稍有不慎就会双目尽盲。
不过这时他已经顾忌不了这么多。
他要拼个鱼死网破!
身体里吸纳的那些来自于颜子虚的生命活力像被导火索点着的炸药,神念瞳术营造的灰色领域眨眼间浓缩为一点。
颜子虚再次回到清凉台上,而那点灰色光芒也随着一起显现在现实世界当中。
颜子虚眼中的九色光轮稍一旋转,那光点在即将爆开之际,便被九色之黑冰所冻结,然后光轮再转,九色之白炎!
老太监重新佝偻的身体深处爆发出一声嘶吼,不甘、恐惧以及绝望!
场中众人还没醒悟到是怎么一回事,就见到颜子虚身子突然恢复自如,一点灰芒突然出现在两人之间,紧接着便看到一副极其恐怖的景象。
众目睽睽之下,那点灰色光芒明暗幻化,像是被某种不可见的力量烧灼。
而老太监则是怒目欲眦,喉咙里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来,本是一片黯灰的双眸渐渐恢复初始的浑浊,随着眼中那点生命之光悄悄熄灭,他的身体如烧毁后残留的灰烬,随着风一片片崩散飘飞,不一会便整个颓然坠地。
清凉台上只剩下一堆太监衣物和一小抷灰烬。
颜子虚眼中九色光轮逐渐暗去,天神构装之后的断玄之目在连番运用识海分光九色术之后厚积薄发,隐然已经发生了某种令人欣喜的进化,就连老太监那手凝聚神念和元气为符的天魔技,他也心有所悟,自信能随意施放出来。
不过颜子虚心头却没有任何欣喜,断玄•九色命轮眼的出现,只是让他更迫切的希望下一场挑战快些到来。
这就是八识心王的心意吗?
屠戮族人,集所有天魔技法于一身!
他心中一念闪过,再度朝天阁之上的弘历看了一眼。
随即转过头来,再踏上一级木梯。
然后再抬头看着雍庆,眼中满是无声讥笑。
花从容也看出来颜子虚的愤怒实在已经到了无法消减的地步,他完全可以直接走上婚典台面对雍庆,挑战他,救下被制的羽婵娟。
可是他没有这么做。
谁都看出来了,弘历和雍庆想必也早就知晓他的挑衅决心,可偏偏就这么奇怪,三人都似乎并不着急。
花从容想到先前颜子虚说过的话,大明宫绝大多数乃是七百年前的天魔后裔,即便爱新觉罗家很多人是与九州人通婚诞下,并非纯正的阿修罗血脉,可从颜子虚的举动就能看出,一个转世的阿修罗尚且坚持的骄傲和坚定,身为前世同袍的弘历和雍庆又怎么会没有?
况且,弘历和雍庆的这份淡然和从容,就意味着他们并不承认失败了。
他们还有后手。
颜子虚这般举动,正是要一步步蛮横无情的摧毁两人的所有后手,乃至退路。
战者,以正合,以奇胜,尤以伐心为上。
颜子虚并没想这么多,可他灵魂深处中早已经带着这股与生俱来的战斗本能。
三人就像布阵和闯阵的双方,不急不缓,不死不休。
福一天阁下的千家豪门大户,已有胆小的人嗅出不祥的味道,开始悄悄离席而去。弘历看在眼里,并没有阻拦,只是深深叹了口气,朝颜子虚说道。
“这就是你想要看到的?”
颜子虚似乎知道他的本意,平静的回答道,“手捧的沙塔,堆得越高,垮得越快,玩沙子的小孩子都懂的道理。何况,这不是我选的选择,而是你的。”
“福公公自命同境界不败,没想到却被你如此简单的收拾了。虽然我本就没想过他能杀了你,但人死了却逼不出你的真实实力,的确是我失算。”
“你一向把人的生死当做算计的筹码,连神君都说人是上苍的私生子,不承天地鬼神的情,这么烫手的筹码甩出去的时候,你就不觉得心不安?”
弘历的平静眼光难得的出现了一丝激动,他大笑了一声说道,“如今你踏在了第二阶木梯上,可有感受到这种掌控他人生死的快乐和自豪?和你一样,九州不过是天魔脚下的一块踏脚石,神皇的最终宏愿岂是你这背负恶咒之人能够理解的。”
颜子虚以看疯子的眼神看着他,摇了摇头说道,“我见过很多疯子,像你这样的的确很少见。说到恶咒,你既然认定我是八识心王,为什么不一声令下,让所有人都跳出来一通乱刀,兴许能将我砍死也不一定。”
见弘历不语,颜子虚又笑道,“还是你肯放下架子摆出闲心来和我聊天的真正原因,是在等某个帮手赶来?”
弘历抬头看着浓黑如墨的夜空,说了段毫不相干的话。
“阿修罗世界的一天从日出到日落只有两个时辰的阳光,所以我们最熟悉的颜色是黑夜的颜色,可很奇怪,所有人都喜欢白昼的颜色,所以在白天的那两个时辰,没有人会愿意闭上眼睛休息。你曾经是阿修罗,应该知道这种感觉。”
当他把脸低下来重新看着颜子虚时,双瞳的颜色已经发生了变化。
“你刚才杀死的福公公,也就是福临,其实是我和九州女子生下的唯一一个孩子,虽然继承了我的部分异瞳能力,却被我亲手施以宫刑。如今还看着他死在你的手里,你可知道是为什么?”
颜子虚轻笑了一声,根本没有猜测和回答的意思,而是微讽道,“你这句不像废话的废话还有那么点拖延时间的诚意和样子。”
弘历似乎没听出颜子虚的嘲笑和不耐,眼瞳中异色更加深重。
“因为我不喜欢阿修罗的血脉被其他异族玷污,所有纯血的阿修罗战士必将拥有所有三千世界的阳光。我不像父皇,如果是我自己的错,我会亲手结束他。福临直到死都不知道这一点,这是我给他唯一能尽的父亲的职责。”
当颜子虚听到父皇二字时,脸色也微微变了,不过弘历最后几句话仍旧让他极为鄙夷,他冷哼了一声说道,“我再说最后一次,不管你是阿修罗•阎摩的哪个儿子,你都是我见过最不可救药的疯子。”
弘历听罢脸上绽放出畅快的笑容,说道,“哥哥,你难道真的不记得我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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