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已经是凌晨时分,但(是夜)却没有终止,就算这个国度的最最东方已经耀着彻白,也还是没有终止。是夜,忙碌的夜,一个人的忙碌,很多人的忙碌。这份忙碌似乎也沾染了夜得气息,变得分外高深、悠远、莫测了许多。
“可能是这里吗?我可以断定这里起码五年没有过人迹。”一个忙碌的人对身边另一个忙碌的人说。语气中出了抱怨之外,还有一丝已经可以说是隐喻又可以说是已经昭然了的潜台词;五年前,那个正在发号司令的家伙才多大?
绕过一颗在南方丘陵地区很常见的高山榕,被问到的那个忙碌的人回答“别要忘了,我们的任务只是找到啊。所以无论那东西在与不在这里,存在或者不存在,我们要做的只是找到完成任务而已。”坦然的,又是决然的,有时候军人这个职业还真就是一种类似范二却又远高于范二这样的气质来的。
“喂,你要再说这种挨削(xiao)都没人拉着的话,我就准备做杀人埋尸的勾当了。”最开始提问那人威胁。而对象只是撇了撇嘴,捎带了一个白眼。又前行几步,站定道“应该就是这里了,挖吧。要是挖不到的话,我就直接把你埋了,连杀都不杀。”说着,方才探路时猫着腰他将身子挺起,足足两米多高的巨熊般汉子在月朗星稀的夜空下矗立,其阴影甚至完全遮蔽住了同来者本并不瘦小的身形。一个异常霸气外露、略带歧义、又似乎很是贴切的名字专属于他,魏逆!一名被年前被从野战部队招募到岭南军区特种大队的二十五岁老兵。
“挖就挖,不过既然说到这了,你也别怪我说话不吉利,去年过年回老家时,我逛后山顺便给老支书找找那根小时候就看过的老参时发现了一颗五抱粗的大杉,你要是哪天壮烈了,我就回去把它砍了,掏空刚好装你。”一边挥舞着工兵铲,嘴贱如岳筱晨的那人就道。兴安岭下屯子里的亲戚、邻居都喊他做青哥儿,那时应当是一脸乡土间朴素的他总是含笑应着从不纠正,许是因为村东不远的旧道观里操着不知道是哪里口音的整洁老道总跟他念叨,“这名字杀伐确实重了些,被乡里乡亲这么叫叫,磨磨也好。起码能你这条小命不至于被这个名字给冲死。”在农村长大的孩子,总是会对那些衣着整齐洁净的人有着一种距离感和敬服的。于是,除了那个将他前脚送部队,自己就后脚去了别世的爷爷之外,第一次有人喊他大名的是他参军时,新兵连的指导员看着点名簿吼的那声“沈青戈!”
“你要是想日踏了、活够了,我也回老家给你寻个皇帝大斗,然后再把你塞进那皇帝的棺椁里,给在那躺了一千多年的老两口做个伴也挺好。”谁说憨状汉子嘴上好欺负?随着语气丝毫不变下的那一镐抡到地上,刨出一尺多深的土坑,魏逆这般反唇相讥。在陕北长大的他却是少带乡音的,这个亲爸爸是正儿八经大煤窑老板的标准富二代从十五岁起便被父亲送到了部队。而说起个中原因来真不知道是该推崇还是该嘲笑魏老板的养子哲学;受过苦日子的他固执的觉得这钱实在是太好赚了,要是就这么把儿子放在家里,那将来一定是个只会天天抽大烟的败家子,所以就算含着眼泪也必须让这个全家宝贝疙瘩吃苦,吃大苦。那么哪里有苦可吃呢?正巧,那时候这样一句话已经开始在社会上流传开来“苦不苦?想想长征两万五……”
就这样二十五岁的魏逆、身价甚至要在时间上先于王七步过十亿的魏逆、强壮的不像话,每次回家总是被魏老板拉着,四处炫耀的魏逆,就像之前提到的,已经是一个在军旅中混迹十年的三期老兵了。而且还真不是不能升官,实在是部队里领导知道他家里的情况没法给他升官,毕竟在军队中既家产无数又兼着将校实权的,有一个就已经够了。
“别呀,那我不是害了你吗。掘了皇帝坟,这要让政府知道还不得崩了你。”经常挑起这种语言方面近身肉搏的沈青戈岂能甘于示弱。
“不会,虽然我掘了皇帝的坟,但是我一件里面的东西不拿,还往里塞个大活人。这倒卖文物的罪名怎么也论不到我吧?”魏逆说着又是一镐。
“倒卖文物倒不会,到时候上面一查就知道你家里的存货都够你家老爷子百年之后自己盖基础皇帝冢了。”撅了一锹沉土,沈青戈就道“可到时候蓄意谋杀的罪过你可就跑不了吧。到时候在里面养足了精神的我再出来指正你一下,哼哼,我倒要看看号子里的伙食能不能让你这顿顿必须有肉的主儿哭出声来。”
“除非你是百多岁、能憋住气的土王八,不然只要在斗里呆上一个钟头,就算救出来也是傻的。”魏逆抬头,煞有介事的说道。就算说道“土王八”这三个字的时候也是标准的学术界砖家叫兽的扑克脸,看的沈青戈这个气啊,把铁锹直愣愣的插进坑里,就准备开始和魏逆的常规单挑。
“啪!”清脆的声响传出,让摩拳霍霍的沈青戈和已经摆好架势准备迎击的魏逆均是一滞……
半个小时后,一具完成的少女骸骨被从土坑里整理出来,只是除了被沈青戈不小用铁锹弄断的锁骨,少女骸骨之上还有多出骨折,就算医学知识只能算是简陋的他们都可以看得出来,少女的致命伤便是那粗茬断裂的颈骨了。
将一份七年前的失踪人口卷中的资料与骸骨做了一一对比,沈青戈已经十有八九的确定了这具骸骨的身份。杨婷婷,七年前失踪或者说是被害时是羊城大学大一学生。只是如今照片上娇美的倩影已经化为眼前骷髅,骨骼的残陨却仍在诉说着当年死亡之前的痛楚。
倒吸了一口凉气,沈青戈问魏逆“你说他是怎么知道的?”
从口袋里掏出香烟,先递给沈青戈一颗、点燃,然后自己也叼出一颗,点燃后深深的吸了几口才道“理论上只有一种可能;凶手当年就被抓到,有了审讯案底,只是案件却又被某些人用大能量给压了下来,所以才一直未曾起尸。”说罢又是叹气,为红颜薄命,为天道不公。
“那么那位现在让咱俩把尸体起来出来,难道是想翻案?”沈青戈问,他必须得承认如果他的猜测真的就是那位所想的话,轻蔑或许就会少几分,对于特种部队内部所谓少主的认同便会多几分吧。
“翻案?哪里会有这么简单。且不说时间已经过去那么久了,想必在尸体上取证已经很难了吧。而且,难道你到现在都还没猜到他这次针对的是谁吗?在岭南的弟兄依照他画出的方向确实都取得了进展,但是,这些进展却偏偏都指向了一个人,或者说一系人马。”将烟蒂在土里踩灭,魏逆苦笑道。
“你是说赵忠,赵家。”沈青戈先是试探,而后笃定道。这生死战友之间的闲谈自然不需插入太多的遮掩。
“是啊,京城两大豪门王家和赵家的恶劣关系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看来这次小首长是要搂草打兔子。”魏逆继续道,事实证明四肢发达的他头脑可是一点都不简单的。在这次行动中捎带手灭掉赵忠确实是王七步的真实想法。
“利用在文倩那里搜获的密码本和钥匙,总队的相关工作人员已经将天河会所赵忠常年包房内的保险柜打开。里面的东西已经一一等级在册,需要需要连夜运来香港给你看一下?”窗外是微微露头的海上日出,陈锋这么问和他一样整夜未睡却丝毫不见疲态的王七步。
“不用了,直接运送回京递交国安和纪委吧。你要是有兴趣可以留底,真的,保证劲爆,里面随便抻出来一张支票、一份资料都够枪毙他的了。”就那么专注于海上日出的王七步就道,一些他所期冀的东西得意实现,要说不兴奋是假,但是他更专注于眼前景致却也是真。这就叫境界。
陈锋没动,正在苦思如何才能将“欲言又止”表现的不露痕迹,自然若天成。
“想知道我是怎么知道这些的是吧?”都不用看陈锋,就知道他心思的王七步问道。
陈锋本来刻板的面部肌肉微微抽动,眼睛里全是掩饰不住的精光。他太需要这个答案了,因为他要确认自己将要长久跟谁的老板到底是人还是其他的什么……
站起身来,故意缓慢了动作,走至窗边,王七步用极刻意的空灵声音道“这趟香港之行让我悟到了很多,功力显著增长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所以,嗯,那个,咳咳、so……算的……”
王七步是给不出什么能让众人信服的解释的,好在他的位置也并不需要再去刻意解释些什么。不过这个解释倒也不至于过分的不妥,毕竟闻钟悟禅和响砉破骨,都是这货每天都在干且乐此不疲的事情。
(五千没到,没关系,欠着,慢慢还。有点赶,郁闷,怎么办,何日破万?)
(ps真的觉得很对不住大伙和编辑冰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