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仙儿怔怔地看着在兰州上空盘旋不落的大雕。
“一代天骄,成吉思汗,只识弯弓射大雕。”忽然间,指挥部里面,传来了一个声音。李想挑开了厚厚的棉布帘子,站在那里,看着如画江山,一口调侃古代横扫亚欧大陆,草原第一雄主的语气。
水仙儿看着走出来的李大帅,连欧洲白人谈虎色变的成吉思汗也被他蔑视,送他一个白眼:“帝王的封建腐朽思想――”
李想不禁失笑的摇摇头,听着风里的呼啸,淡淡问道:“这么急找我有什么事情?”
“以黄申芗、向海潜为首的群英会在武昌发动了反对孙武的政治事件。”
李想猛然惊住,这不是后院失火吗?
群英会与孙武的恩怨,说起来有点话长。
群英会是宣统二年由湖北新军三十二标士兵向海潜发起成立的会党性反清团体。初期由一百零八人组成,没有固定的会址和组织形式。武昌起义前群英会加入共进会,在武昌起义和阳夏保卫战中曾立下过汗马功劳。黄申芗是共进会重要成员。原为具有革命思想的新军士兵,在会党中颇具声誉。孙武从日本归鄂,组织共进会,便以黄申芗联络会党及新军士兵作基础。黄与向海潜是大冶同乡,关系密切。辛亥之前,黄为躲避清政府追捕出逃在外。
武昌起义后,李想先走汉口,后又与北洋军在京汉线打运动战,在这期间,把持武昌权势的就是黎元洪和孙武。
黄申芗在武昌举义之后归来,先任武昌军政府民军标统,继任禁卫军协统。近卫军统制高尚志资历和才能在他之下,而职务却在他之上,他心中不服,曾到军务部质问。时任军务部长的孙武却漫不经心地说:“统领不小呀,好好干!”黄认为这是对他的轻谩,逢人就说:“孙尧卿妄自尊大,我非打倒他不可。”于是他便联系其他一些不满孙武的人密谋倒孙。武昌起义后,孙武与黎元洪勾结,出任湖北军政府军务部长之职。孙武倨功自傲,“逢人称首义”,以“革命元勋”自封,且作风跋扈,独断专横。他竭立打击文学社的领导人蒋翊武,排斥共进会领导人之一的张振武,使“鄂军三武”之间形成严重对立。
这时,湖北战局逆转,李想凯旋归来,使武昌蒙上城下之盟耻辱的黎元洪与孙武的权利被架空,不甘失败的孙武远走宁沪,却未能凭借“首义元勋”谋得南京临时政府中的部长席位,因而愤然脱离同盟会,纠集武昌集团中部分失意革命党人及官僚政客于在上海另组“民社”,另树一帜,进行反孙倒黄活动。侮骂孙中山是“海贼”,攻击孙中山等人攘夺湖北革命党人首义之功。声称:“若辈自称革命首功,鄂中起义与若辈究有关系否,不待智者,已烛其奸”。
孙武等人的言行遂激起湖北文学社及共进会成员的极度不满。
在汤化龙回到武昌之后,孙武也跟着回到武昌。黄申芗、向海潜等人以群英会为基干,组成“改良政治群英会”,策划武力倒孙。以黄、向为首的群英会成员,会合第三十一标组成的教导团,由文学社领导的伤兵团体毕血会,起义老兵组成的将校团,以及由士兵组成的义勇团,集众达数千人,配带群英会徽章,涌上街头,声称“删除民贼,改良政治……只诛孙武一人。”随即他们包围了武昌大朝街孙武寓所。孙武事先得人暗示,已匆匆逃避汉口。群英会等会众遂捣毁孙的寓所,放火烧其房屋。乱兵未能逮住孙武,混乱中却将原文学社成员第二十镇统制张廷辅打死。群英会起事成员混杂,并无十分严密组织,举动紊乱,部分人乘火打劫,给重建的武昌造成极大破坏。
“我怎么觉得事情不是表面这么简单?”李想回到休息的窑洞,听完了武昌发生的事情,说道:“孙武在武昌已经没有任何权利,这些人根本没有必要再去找他麻烦?倒孙的理由他牵强。我看来这个事件,唯一的作用就是在武昌制造破坏,在我的后院放火。”
水仙儿有些惊诧,道:“黄、向的群英会被我们敌人收买了?”
“这倒不会,他们可是自称梁山一百单八猛将,再热血不过的青年。我看他们可能被我们的敌人利用了。”李想喝了一口热气腾腾的茶汤,听着外面隐约的风声,笑了一下,“只是这个事件到底是谁在幕后主持,还是迷雾重重的看不清……你知道谁给孙武通风报信?”
“我怀疑是你那个便宜岳父。”水仙儿漂亮的眸子目不转睛的看着他,“他来武昌之后,有许多小动作。”
李想拿着茶杯,注视着杯中沉浮的色青叶绿,摇了摇头:“不是我小看汤老头子,他还真没有这个能力。他也算是聪明人,墙头草都是聪明人。聪明人应该看得清现在的情势,只有老老实实的与我联合,才是出路。”
“呼……你有这样的自信是好事。”水仙儿长长舒了口气,外头的风声听起来也不那么刺耳了,也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我们的敌人确实只是想在我们的后院放火,因为武昌有群英会事件,汉口还有金融危机……各种麻烦一股脑的找上我们了呢。”
“金融危机?金融危机算什么?”李想冷笑起来,一口喝干杯中的热茶。“咳咳咳……”喝得太快,李想剧烈咳嗽起来。
四国银行团的手段其实非常原始,目的也太明显,别人看不出来,李想一眼看穿了,还是罗斯切尔德控制英国金融的老办法,对付清廷还成,想对付他,还差的远。
“喝茶也要耍帅……”水仙儿笑了起来,摇摇头,低声道,“――你总说金融危机算什么,也不能总是说说算了。要知道,兰州宣布赞成共和,很多原本对西征一直有信心的人也开始怀疑,西征公债直坠谷底,现在,可以说是危在旦夕,你该拿出个章程来了啊?”
李想低下头,侧耳听着窑洞外面的风声,淡淡道:“告诉铁龚奇,刘歆生,赵又语他们,开始买进市场上能见到的每一张西征公债。”
水仙儿怔了怔:“西征公债现在就是废纸一张,擦屁股都……”她掩口笑了起来。
“明天发起总攻,只要拿下兰州,西征公债必定一飞冲天。”
“这么简单?”
“公债卖的就是信心。”
水仙儿微笑着问道:“那么群英会怎么处理?”
“让武汉绅商与黎元洪出面,和孙武去‘协商’,孙武必须于报端刊登养疴外游之广告。并表示这次突遭身家之祸,心寒齿冷,今后入山,谢绝世事,再不过问政治。”李想微微笑了起来,冷峭地,“孙武这样的人,我可不敢留在武汉了。”
水仙儿猛然收敛了笑容,孙武现在可是在武汉也混不下去了。
此时song井来华配合川岛运动满蒙之独立已泄露,驻日英使窦纳乐第三次奉命向日外务省阻止日本此次非中立行动。第一次是抗议日本驻华公使伊集院维持清廷声明。第二次是抗议日本拟贷款清廷。第三次就是抗议日本用武力干涉,策动满蒙之独立事件。
窦纳乐向日本暗示英政府意见:“日本当局以为中国革命为一种单纯的地方事情,英国则深信中国革命正在发展,为一种革命运动,此种运动得成为泛滥之江河,而日本则视为不过涔滴之水,易于遏塞。”
美国也照会各国云:“凡在中国行事必须协商,不得独行干预。如各国人违犯中立,定必阻止。”
此项声明无异对日本干涉中国之举加以干涉。日本既以英国反对于前,美德二国又激烈反对于后,因此原定“清廷倾覆后,满洲发生骚乱,即借妨害铁路利益为辞,积极进兵。”之政策,不得不暂行停止进而利用共同行动之美名别作秘谋。
被秘密召回国的川岛速浪刚刚回到东京,福岛次长一见面立即向川岛说道:“据说你在搞满蒙之独立运动,经政府阁议决定,禁止一切这类行动,今后要断然中止。”
“岂有此理!”对于川岛来说,这项指示实在突然,他满脸赤红,大为震怒,毫不示弱地反驳说道:“禁止理由究竟何在?”
川岛以为回东京会迎来他想要的更多帮助,确是这样一个结果。他从日本国策出发,力陈满蒙之独立必要。
福岛听了,频频点头,在做了几番应答之后表示说道:“以我个人来说,与君意见相同。但我现在是奉命向你传达阁议决定的命令,在这个立场上,我没法跟你无止境地讨论下去,你若有议论,请到外务大臣那里去谈吧。”
川岛不得已,又访问了外相内田康哉陈述意见,内田外相作了先发制人的答复:“此时,问题牵涉到满蒙,在外交上必受猜疑,实在有难处。中国情况既已变化,革命党建立国家,日本要跟它保持亲善协和关系,尤其是列国间已成立借款团,日本不久就准备参加。今在满蒙闹事,对国家很不体面。所以你的计划,务必要中止。”
内田外相不问是非,强迫川岛放弃计划。川岛不能心悦诚服地接受外相劝告,决然放弃他那废寝忘食苦心经营,以不惜牺牲之心为之奔走的大业。对他来说,这是不能忍受的,他并且坚信,这对日本也是个极大的损失。所以他对外相所说,一一加以反驳,连续激烈地争论了几个钟头。但是外相以强硬的态度,发出了果断的指示:“不管你理由如何,一旦由阁议决定的事项,是不能推翻的,君如违背决定,一定要干,那也没办法,那只有依法加以制裁,别无其他。”
此时,川岛之愤激达于极点:“那么,就是砍我的头我也要……”这话虽然冲口而出,但他那股劲头,还是在愤怒与委屈的眼泪中克制下去了。川岛这样想:“抗拒政府命令,坚持下去,结果一旦事情完全失败时,势必累及肃亲王左右,这样一来岂非把亲王推进孤立无援的窘境吗?我在这里犯肝气,但它危及到亲王的身上该是什么样的后果呢?只要肃亲王还在,迟早可以拿来利用。肃亲王如果没有日本支持,搞独立必死无疑,这样一张好牌就先做个伏笔,等待机遇,必能派上大用场……想到这里,我也不能以鲁莽的态度干下去。”
川岛速浪终于不得不抑制下满腔的愤激,服从阁议的决定。但川岛的心里却暗暗地在绝望的喊叫:“是多么愚劣透顶的政府!”川岛最后提出了下列两个条件:“永久保护肃亲王在旅顺的生活。从保持从来的友情与联络上的需要出发,对于川岛的同志们,将他们安排在满洲各地,对此绝对不加干涉。”
得到了外相的同意与保证,于是满蒙之独立运动决定中止了。曾与川岛一起活动的军人们,虽然干劲十足,决心很大,但在政府方针之前,也是束手无策,只有扼腕叹息以自重了。
这一次,日本野心家们大受打击不止这一事件,不仅其所希望之各种利权均已失望,且因其活动之结果,大大造成“共和”二字。东京之空气,日益烦恼,大仓之活动及买船之交涉,均遭摒弃,即中日合办汉冶萍之事,亦为孙中山所否认。中国革命之进展,一切的一切,毋宁皆不利于日本。日本费尽九牛二虎之力,花去大宗金钱,且几危及英日同盟。结果彼所得者为中国共和政体之建立,及其对孙黄所开之许多期票而皆加注“原璧奉还”之字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