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太后要郦生拟旨,郦生回头看一眼随来的两位宾客,笑着对赵太后道:“太后,许舍人才华高绝,雅善诏旨应对,可请许舍人拟旨。”
赵姬点点头,道:“如此有劳许卿!”
这两位宾客自来了以后,一直默不作声,但郦生和太后的应答,两人都听在耳中,对郦生之辩,甚是佩服,听太后如此说,许、韩两位舍人赶紧出去,召来太后左右谒者侍女,备了竹简笔墨,那许舍人果然好才,取过竹简,文不加点立马而就。女侍取过奉上,太后令身边的尚宝谒者,取过太后之玺盖上,当下令人去给卫尉赢竭传旨。
郦生站起身来,笑道:“太后,此事还是臣去一趟吧!”
赵太后一想,也怕谒者出去传旨卫尉赢竭那里或许会有什么变故,这郦生足智多谋,临机处置总比谒者有力的多,当即同意。
郦生留下许、韩两位舍人陪太后叙话,自己手里捧了太后诏旨,带了四位谒者出了大殿。
那位赢竭派来的军侯,甚是小心殷勤,郦生他们在殿里进见太后,这君侯就一直恭侯在外面。郦生到了殿外,见那军侯依然在此,不由一笑,道:“这位兄弟还真是忠于职守,也好,我这里正要寻卫尉大人说话,就请兄弟带路可好?”
这军侯眼见,看到郦生手里捧着诏旨,又要寻自家大人,知道这位定是得了太后吩咐,绝对是不能得罪的人物,当下赔笑道:“大人夸奖了,这是卑职的本分,卑职这就领大人去寻我家将军。”
说着,伸手相请,很快,就领郦生等人到了卫尉公孙竭的驻扎之处。随着卫士的通报,郦生昂然而入,到了赢竭的大堂。
赢竭自从郦生等人进了宫中,知道这些人定然有事,自家乃是护卫宫禁,这时候无论如何也要小心,可不敢轻忽,故而一直侯在大堂,等那军侯的回报。
正等的心焦,卫士传报了进来,道太后派人前来传旨,公孙竭要出迎时,这郦生已经捧着诏旨走了进来。
到了西首站下,郦生一扬手中竹卷,笑道:“请大人接旨。”
公孙竭上前,深施一礼,双手捧过竹简,低头看了玺印之封,果然是太后之玺,赢竭揭开封泥,打开看时,见里面写明,要赢竭放出长信侯,交给郦生带到大殿回话。
赢竭迟疑一下,将诏旨卷起,恭放到上首几上,对郦生道:“郦先生,这长信侯乃是大王亲令,押在我卫尉府中,如今太后要放,某实在为难呀!”
郦生和赢竭也算是熟的,听他这么说,郦生眉毛一扬,笑道:“大人多虑了吧?自从先王驾崩,因大王年幼,这些年来,我大秦诏旨,大王之印外,须有太后之印加盖。国家大事例有太后最后决断,大王虽有令关押,可太后要放,那自然是要放的!”
赢竭还要再说,郦生已然挥手打断,笑着又道:“大人意思我明白,无非是大王亲政,这国事大王说了才算!”
赢竭一笑点头,算是默认。
郦生一指西面,道:“大人,大王冠礼,还有七八日,冠礼之前,大王可没亲政!太后仍有监国之任,大人可要想清楚呀”
郦生这话一说,赢竭倒也想得通了,如今正是变化之时,谁说了算还真搞不明白。不过太后就在宫中,自己要不接诏旨,惹恼了太后,太后责怪下来,只怕将来大王也不会给自己做主。大王和太后乃是母子,就算该是大王说了算,自己听太后的,最多将来受点责备,料也无大错。况且嫪毐对自己也算不错,能帮他一把也算是有所报答。
赢竭想的明白,当下也不耽误,领了郦生和十几位军侯到后面嫪毐关押之处去提嫪毐。
卫尉军执掌宫廷门户,这有些犯事的大臣,一般都要在这里暂时关押,以待审讯处置。他这关押人犯之所,条件其实很不错,每个人犯都是独间。里面收拾的很干净。因这些人说不定那一天就会咸鱼翻身,这些看守之人,除了严加关防,防止内外串通之外,对这些人犯一般都很客气关照。
嫪毐和赢竭关系不错,况且这是太后熟人,大王身边的几位郎官,还经常过来探视国,因此嫪毐除了不能出门,这一应使用之物,都是上品。
赢竭和郦生等人到了监门外,看守开了房门,郦生当先迈步进去,嫪毐此时,正躺在榻上,听见动静,一翻身坐了起来,见是郦生,嫪毐顿时喜笑颜开,道:“郦君亲自前来,可是要接我出去么?”
赢竭笑呵呵的接口道:“君侯委屈了,郦君奉太后诏旨,前来迎接君侯出监。”
嫪毐哈哈大笑,道:“多谢将军款待了,这几日,可憋死我了。”
说着,站起身来,就要往外走,刚一迈步,直觉脚一软,要不是赢竭眼疾手快,一把拉住,这嫪毐险些跌倒在地。
嫪毐扶着赢竭站稳了,笑骂道:“真是不中用,才在这里歇了几日,怎么这腰腿都有点使不上力了。”
郦生刚才听到说大王身边几位郎官经常过来探视嫪毐,这心里不由起疑。嬴政啥时候这么好心,对嫪毐如此关心了?待听嫪毐说腰腿用不上力气,郦生心里更惊,忙问道:“君侯,这腰腿用不上力气?”
嫪毐跺跺脚,笑道:“真是娇气了,想必是几日不动,有些沉重酸软。”
郦生急问道:“君侯这几日,吃的如何?莫非是饿的?”
赢竭在一旁,有点不高兴的说道:“郦先生这话说的,我这卫尉之所,还能委屈了君侯不成?况且君侯这些时日,大都是那些郎官,带些酒肉来伺候君侯,怎会饿着?”
不过他话刚说完,脑子里一闪,不由也是一惊。
郦生一看赢竭脸色,也知道他和自己想到了一起,当下也不废话,直接对赢竭行了一礼,道:“大人,某有一事相求!”
“郦君不必客气,有话请讲!”赢竭此时要摆脱自己的嫌疑,当然有求必应。
“燕太子的府上,有一位宾客阳庆,乃是医家圣手,请大人立刻派人,请到宫中为君侯诊治。”
“君侯所用酒肉,请一共保存,送到太后大殿,以备查验。”
“那几位前来探望君侯的郎官,如要出宫,请大人吩咐下去,务必留住,不得走失一人。”
赢竭满口答应,当即吩咐手下军侯分头去办,同时令人从两边架了嫪毐,直接送到太后殿中。
嫪毐虽粗鲁,但这两人一番对答,这心里也明白怎么回事,不由暗自后怕。待抬到太后大殿,太后见嫪毐如此行径,很是诧异,还没开口问,嫪毐已经滚到在地,嚎啕大哭:“太后!太后!微臣如非太后搭救,只怕还真要丢了性命!”
赵太后不明所以,只当嫪毐是吓的,不由微笑,安慰道:“卿竟如此胆小也?大王不过吓你一吓?那里就丢了性命!起来说话吧”
嫪毐哪里肯,只是伏在地上痛苦,郦生在侧,忙伸手搀扶,道:“君侯,切莫悲伤,待一会阳君一到,自然一切清楚。”
嫪毐这才渐渐止住,勉强站起身来,由郦生扶着,坐到一旁,赵太后看嫪毐虚弱如此,很是惊诧,问赢竭道:“卫尉,这是何故?”
赢竭吃吃艾艾,倒不好说,郦生为他解围道:“太后,这不关卫尉大人的事,请太后稍侯,一会就可明白到底为何!”
赵姬见嫪毐精神萎顿,心里心痛的很,忙让人给嫪毐清洗收拾,又取了两碗肉羹过来,让嫪毐吃下补养。
没多久功夫,阳庆随一个军侯进来,给太后行了礼,立刻为嫪毐诊治,阳庆先观其面,又闻其味,拉起嫪毐双手,诊了许久,才开口问道:“君侯乃富贵之体,食不厌精脍不厌细的,如何这体内却呈中毒之状?”
郦生不答阳庆的问话,一摆手,令那些谒者,将嫪毐吃剩下的酒肉都拿了过来,道:“阳君圣手,可能察知是那个里面下了毒么?”
阳庆看看那些酒肉之物,伸手取出一个银针,一个个探了一遍,待探到其中一个肉糜时,这银针略略有些变色,阳庆端起肉糜,闻了一闻,又淘起一勺,放到舌尖品味,许久才断道:“正是此物之中,有些微量毒药,一两顿无事,如是天天如此,只怕十数日之后,性命难保!”
嫪毐很是怕死,早吓的心慌忙乱。紧着问道:“某既已中毒,可救的么?”
阳庆微微一笑,道:“君侯勿慌,这毒入体不多,甚是好治,只需三天,某定让君侯恢复如初!”
嫪毐这才放了心,那边赵太后却已是勃然大怒,喝问道:“何人大胆,竟敢毒害长信侯?赢竭,长信侯是关在你卫尉那里,你怎会不知?”
赢竭看太后脸色不善,赶紧行礼回道:“太后,真不关臣事。自从君侯到了臣处,这多有郎官,称是大王所派,照料君侯,这些酒食,都不是我军中之物呀!”
赵太后脸色气得铁青,骂道:“你这厮,就是这么做官的么?我问你,那些郎官何在?”
赢竭急回道:“那些郎官,臣已下令,不得放出宫去。臣马上再传令,马上派军抓捕,严加审讯,看到底何人要害长信侯!”
赵姬冷笑,道:“嘿嘿,就怕你审不出什么,这事我也不用你,你把这些郎官,全部交给长信侯让他自审!”
赢竭赶紧答应,赵太后又对阳庆道:“阳卿,我赏你金五百,车马十辆,你这几日,好生照料长信侯,切切,切切!”
阳庆赶紧行礼拜谢,道:“太后放心,臣一定竭心尽力,救护长信侯。”
赵太后仍在那里咬牙切齿,道:“郦卿,这些郎官,你好生审办,不敢是何人何职,打死无论,只要搞明白,看看谁要害长信侯!”
郦生忙不迭的答应,这才抬了嫪毐,和阳庆等人回府,赢竭那里自是调兵遣将,去抓捕那几个郎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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