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本书成绩不太理想,为了多赚几个点击,我只好再将章节改成小章节发。请各位书友给予谅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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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令权将军!请他抽一百精骑,收容降兵。”祖凤吩咐了一句。没过多久,她便听见堤下许多人齐声吼叫道:“愿降的,都滚过来集中。刀枪无眼,别冤死啦!”
吼声在暗夜里穿出去老远,旋即有了回应,十几个哆哆嗦嗦的声音从金堤上下传了出来:“哎。。。是。。。。饶命。。。。”
敢情有不少枋头军士卒发觉不妙,悄悄脱离大队,藏到了草窠里。前面的枋头军听到这些声音后骚乱更大了。
祖凤会心一笑,没想到权翼这般机智,奇思妙计信手拈来,一个受降的命令也被他利用的这么好。
越往西行,枋头军脱离队伍的越多,蒲雄担心强制镇压,会引起士卒哗变,没敢让大小督护继续打骂训斥。他将亲信的氐人子弟聚合一处,准备战事起时,并力突围。
蒲雄很清楚,这样做不过是尽人事听天命罢了。对方迟迟没有动手,不是因为担心损失,更像是在前面布好了陷阱,等着枋头军跳进去。明知如此,他却毫无办法,只能继续向前,冲出去一个算一个。
双方一前一后,又行了十余里,来到了濮阳地界。收拢降兵的权翼部精骑越发地嚣张了,在枋头军后面大声吼叫道:“想活的快点投降,再不投降,一到地头,不定就被乱刀砍死,后悔可就晚了。”
初始听权翼部精骑的喊话时,蒲雄着实紧张了一阵,直以为快到对方埋伏之所,当即打起精神准备应变,来回几次没有动静后,他才发觉,这许是对方的疑兵之计或者是恫吓之策,于是不再理会;只是身边士卒越来越少,让他又是感伤又是无奈;四千五百士卒而今去了一千五百多,剩下的是有家室拖累,因担心家人遭到报复,这才不敢投降。只是,这些人有多少还能再回枋头呢?
蒲雄麻木地挪着步子,随着金堤的走向,时而向左拐时而向右行。当他又一次向左拐去,转折向西南方走的时候,前方忽地闪出十几团火花,百十步外,有十几支火把被点燃了。
火把被人高举着,在堤上堤下快速地移动,每到一处,就有一大堆篝火被点燃。这些篝火显然是提前架好的,早被淋满了油脂,一点就着;就在枋头军目瞪口呆之时,上百堆篝火熊熊燃烧起来,蒲扇的火苗,将方圆几里映的如同白昼。
篝火外沿,金堤之上,数百新义军立盾架枪,弓弦绷张,挡住了枋头军的去路。金堤之下,两百骑兵举枪默立,似乎随时准备发动冲锋。
骑兵之首,是一位年轻武将,他胯下乌黑战马,手持粗*长铁枪,正冷冷地打量着枋头军,寒芒闪烁间,杀机毕露。正是新义军军帅石青。
“传令权翼部向西南方移动!防止敌军从堤下逃窜。轻骑营各部,取弓上弦,准备冲锋!”看到石青,祖凤眼睛一亮,倏地睁大了许多。只是一瞬,她便移转眼光,一边下达命令,一边打量地势。
石青选择的阻击位置很不错,将黄河天险的阻碍作用利用到了极限。
黄河从西南而来,流经此处后陡然转向东南;金堤顺着河道流向,在这里出现了一个极陡的转折,与堤下的平原合成了一个扇形。东南的金堤和西南的金堤是外沿的两根扇骨,堤下的平原是扇面,枋头军所在的位置是扇子底端,这个位置被转折的河水和前后两方的新义军夹的死死的,即使是向扇形的平原突围,可供冲击的角度也极其狭窄。
“弃械投降者!活!胆敢抵抗者!杀无赦——”
石青猛一带马,黑雪人立而起,他趁势挺枪指向枋头军大声呼喝,当真是威风凛凛,震人胆魄。
“弓箭手准备——”
“轻骑营!跑起来——”
诸葛羽、侗图随即与石青喝声相呼应。两百带弓亲卫在阵后弯弓搭箭,对准前方;有了火光照亮,轻骑营战马开始加速,马上骑士一手持弓,一手拈羽,做好了奔射的准备。
与蓄势以待的新义军相反,一路狂奔,惶惶逃窜的枋头军没有任何阵形,面对突然而来的打击,大部分人除了懵懂之外,就只有恐惧了。不过其中也不乏脑袋清醒之士。
在火把点亮的那一瞬,蒲雄就已明白,该来的终于来了,是死是生,单看能不能闯过这一关。
“谁敢弃械投降!家人连坐,全族株连!奋勇拼杀者!赏农庄一座,拔擢为督护!”蒲雄对枋头军扬声高喊。这时候,考虑士卒是否哗变纯属多余,他只想通过后赏和恫吓纠集更多死士突围。
“枋头的英雄儿郎。随蒲某冲锋!杀出重围——”
蒲雄一舞马槊,率五百亲卫沿着金堤冲向亲卫营军阵。他看的很清楚,眼前这支步卒可能是唯一的逃生之路。
敌军骑兵太多,从平原突围,靠两条腿势难逃过敌骑追杀;眼前的步卒战阵虽然凶险,可是一旦突破,便有可能冲进黑暗中,借助夜色掩护逃脱性命,至于身后的骑兵,他没有在意,他身后还有两千多人马,无论这些人是抵抗或是投降,都能耗费敌骑一时半刻。如果到那时,他还不能突破敌军步卒战阵,只有引颈就戮了。
新义军箭矢连发,其间夹杂着连弩嗡嗡的蹦响声。蒲雄身边不断有人倒下,他恍若未见,一边舞槊拨打雕翎,一边迈开大步向前急冲。百十步的距离转瞬即到。
“杀——”
蒲雄厉声大叫,马槊一探,刺在两道盾牌之间,使力向左右一拨,持盾的亲卫营士卒承受不住大力,连人带盾向两边跌去,连带着将附近三个枪手的长枪也撞的歪斜了。新义军战阵忽然裂出一道口子。
蒲雄大喜,身子一闪,到了亲卫营战阵外沿,马槊旋转一舞,风车般转了起来,他大叫一声:“给我滚开!”四五面盾牌,七八支刺来的长枪尽皆被他拨打出去。
“儿郎们,随蒲某冲阵杀敌!”蒲雄亢声呼喝,招呼亲卫同他一道闯阵。
“你姓蒲?那就留下性命吧。。。”一道极冷漠的声音突然响起来,声音近的似乎是在蒲雄耳边一般。
蒲雄大吃一惊,小心看去,只见一个年轻将军绰着铁枪,从对方阵中快步赶来。他认出这是适才勒马挥枪的骑士,看模样应该是对方大将,只是不知他何时弃马上了金堤。
杀了此人,对方士气必定不振,突围会容易许多吧。
蒲雄两眼一咪,像盯上了猎物的猛兽,身子跟着一抖,全身的肌肉已然绷紧,马槊一弹一弹地跃动,任谁都能看出,他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必定是雷霆一击。
找上蒲雄的是石青,发现枋头军试图从堤上突围后,顾虑到亲卫营步卒人手太少,他立刻上堤支援。赶到之时,正好听蒲雄说及“蒲某”;无论是为孙俭报仇,还是为了削弱枋头蒲氏实力,一听“蒲某”二字,他当即杀机勃发,快步赶了过来。
“杀!”蒲雄率先发难,马槊发出尖锐的啸叫力劈而下。
石青目光一闪,带了些诧异,似乎没想到蒲氏子弟这么多高手,蒲生才死,这里又冒出一个身手不凡的。不过,他并未在意;对方一动手,他就看出来了,对手虽然不凡,与蒲生相比还有一些差距。
石青不想纠缠,直接使出了腾龙枪法,举火燎天般迎上。
“叮——”枪、槊锋刃部相交,发出清脆得鸣响,在蒲雄诧异之中,马槊崩了出去。
“不过如此——”石青冷哼一声,蝎尾枪一扫,化出万千枪影,狂涛惊浪一般,卷向蒲雄。
蒲雄实没想到,对手如此厉害,稍稍一愣,对方长枪已到,招架依然不及,他慌忙后退;仓惶之中,耳听啊啊惨叫声连响,他的两名亲卫替他挨了两枪。
石青紧追不舍,揉身而上,反冲进蒲雄亲卫队中。没有队形战阵的掩护,蒲雄的亲卫队就像一群散乱的绵羊,石青就是闯进羊群的孤狼,一个人,一杆枪撵得一群绵羊四散奔逃。
蒲雄一边招架,一边后退,越斗下去心里越凉。原本还想凭自己这身本事,杀出重围,眼下看来,单是眼前之人,自己便冲不过去。
正在焦虑间,蒲雄突听身后马蹄奔腾,声音越来越近,原来不知不觉地,他已退到队伍尾部,背脊完全暴露在轻骑营的长枪和箭矢之下。
完了——
蒲雄的心猛地一沉,眼前一阵发黑,身子一软,几乎没有了抵抗的勇气。恰在这时,石青一枪直击过来,蒲雄勉强举槊招架,枪、槊相交之时,蒲雄手中马槊被蝎尾枪顺势一挑,脱手飞了出去。
马槊脱手而出的那一刻,蒲雄心头一片茫然,一时间,他不知道是该引颈就戮博个英雄名声,还是跪倒投降,苟且性命。
就在这时,蝎尾枪锋刃闪耀着刺眼的寒芒急刺而来,比蝎尾枪锋刃更冰冷的是石青眼中涌现的杀意。蒲雄瞥见,蓦然意识道:自己便是愿意投降,对手也未必愿意受降。
“罢了!蒲某英雄一世,便是死也绝不受辱!”
脑中闪过这个念头,蒲雄深吸口气,身子斜斜一纵,一跃扑下金堤,旋即堤下扑腾一响,发出重物坠水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