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怀远的态度很是和善,如此一来捧日军的这些底层兵卒们渐渐的放松了下来,在高怀远的招呼下,纷纷的围拢了过来,坐下和高怀远一起吃了起来。
高怀远大口的将饭菜扒拉到自己口中,嘴里面嚼的咯吱有声,眉头也没有皱一下,但是他一口便吃出一些沙砾,而且米里面还有虫子,碎的厉害,一看就知道这是最次的糙米,根本不是军中的口粮,而且这些菜根本就是白水加盐煮出来的东西,连点油花都看不到,可见军中的军官克扣当兵的口粮已经达到了何种地步。
看着高怀远大口吃着这种猪食一般的饭菜,几个捧日军的将官各个吓得腿软,他们何曾不知道军中饭菜的质量呀!可是高怀远让他们吃,并且陪着他们吃,他们也不敢不吃,于是平日里大鱼大肉吃惯了的这些个将官,也不敢怠慢,各个皱着眉头狼吞虎咽的陪着笑脸吃了起来,周围的那些当兵的一看这个信任殿帅倒是不错吗!于是也都立即喜欢上了这个平易近人的顶头上司,纷纷笑着和高怀远一起吃了起来。
高怀远一顿饭下来,一边和兵卒们开玩笑,一边问他们训练的情况,很快便得到了这些兵卒们的拥戴,和他们打成了一片,高怀远就有这种本事,平日里别看对将领们十分严格,但是对兵卒们却很是不错,有时候个人魅力真的说不清楚,高怀远就是有这种魅力,让下级的人员对他又爱又怕。
直到这碗饭吃完之后,高怀远才将碗筷放在了地上,但是这个时候,人们才看到他的碗底留下了不少的沙砾。
高怀远的脸色这个时候也沉了下来,双眼死死的盯着捧日军的这些个将官,这些将官艰难的将最后一口饭伸脖子吞下去,之后再看到高怀远的脸色的时候,各个都冒出了冷汗。
“不错嘛!你们也都吃完了!本官以为你们吃不下去呢!你们现在知道了本官为何要来捧日军吃饭了吗?说!”高怀远面带揶揄的神色对这些个捧日军的将领们说道,最后突然间厉声大喝了一声。
几个军官当场便吓得丢了饭碗跪在了地上,为首的那个统制赶紧磕头道:“大人恕罪,下官知道了!以后下官定会严格军纪,再也不敢如此下去了!”
高怀远当着众兵丁的面,缓步走到了这些人面前,面沉如水的对他们喝问道:“殿前司诸军乃是镇守京畿之地的重兵,朝廷以此仰仗诸军来拱卫京畿,对殿前司诸军可以说恩遇有加,军中粮饷从未短缺过殿前司诸军过!
早年初到临安之时,百官减奉以渡当年危难,可即便那时朝廷也未曾短过殿前司兵将的粮饷,足额供给!眼下朝廷更是按时拨给诸军粮饷,难道你们良心都让狗吃了不成?拿这样的饭菜来糊弄兵卒,克扣钱粮中饱私囊!你们各个该死!
假如只吃这样的饭,便想让兵卒们效忠朝廷,别说是他们了,即便是你们,你们可会愿意沙场上用命?
今日我听闻这件事之后,起初还不敢相信,但是现在我却知道了,你们这些人就是军中的败类!来人,将这些人都给我绑了,待查清他们的账目,有罪之人交给大理寺处置,抄没他们的家,我倒要看看,你们到底喝了多少兵血!另外将军需官也给本官绑了,一并送交大理寺查办!
从今天起,本官告诉你们,只要本官还在殿前司为官,殿前司就休想有人如此喝兵血!”
随即他带来的亲兵侍卫上去,七手八脚的便将这些个捧日军的将领给按倒绑了起来,军营之中立即响起了一片欢呼之声,千余名兵卒的欢呼声响彻了兵营上空。
随即这件事便如同长了翅膀一般,飞到了殿前司诸军之中,引得诸军兵卒们各个暗自为高怀远叫好,而对那些喝兵血的军官们来说,却无疑如同当头一棒,纷纷收敛了起来,再也不敢贪墨兵卒粮饷,而高怀远随即也得到了殿前司绝大多数的兵将的拥戴。
所以在高怀远回到了京师之后不久,便收拢了殿前司诸军的军心,使之推行的练兵之策得以迅速的推广,他还派出了一支文职官员,拿了他的手谕在诸军之中对各种账目进行彻查,揪出了一批军中的蛀虫,更是引得兵卒们对他大大的称道,如此一来,即便不开展练兵,战斗力也立即得到了大幅提升,何况殿前司又推广大练兵的活动,更是让殿前司诸军的战力在短时间之内,便得以了很大的提高。
这些事情虽然遇到了一些阻力,但是在高怀远背后的这帮人的撑腰下,那些有点后台的军官,在高怀远如同疾风暴雨一般的打击下,也纷纷落马,被肃清出了军中,如此一来他得了军心,但是却得罪了不少人,但是高怀远却不在乎这些事情,他眼下要做的就是把持住殿前司的军心,让他随时可以调用这些兵马。
在他忙碌着做这些事情的时候,朝中暂时处于一种比较安定的状态,赵昀被高怀远告知再忍耐一段时间,郑清之也同意高怀远的意见,故此保皇派这边继续偃旗息鼓,任由史弥远在朝中发号施令,不与之发生任何冲突和摩擦,如此一来,让史弥远一党也开始放松了下来,更加嚣张了许多。
高怀远放下朝中争权夺利的事情之后,便腾出了大量的时间,一心扑到了军事方面的事情上,终于可以大展拳脚一番了,他除了忙于肃清诸军贪墨之事和推广练兵之外,还抽出不少的时间亲自着手,和华岳等将领一起,结合古今战史和战例,有以后世一些他知道的知识,通过仔细的商讨,琢磨出一套兵棋推演的规则,虽然只是初步的一种规划,但是在这个时代的军事史上,却有着重要的一种意义,这套兵棋的规则已经接近了后世欧洲发明的兵棋规则,虽然稍微还嫌粗糙一些,但是却有着划时代的意义。
当规则制定出来之后,他们便在殿前司之中,首先使用这种兵棋,对历史上一些著名战例进行反向推演,一下子就将殿前司的一些精于兵事之将领给彻底吸引住了,几次推演之后,这些将领便爱煞了这种兵棋推演,并且将其带入诸军之中,让高中低级军官们都学习这种兵棋推演的方法,以此锻炼各级军官临阵指挥的能力。
这对培养军官指挥素养来说,起到了巨大的推动作用,特别是殿前司的军官大多数都没有一点实战经验,以此兵棋推演的方式,也可以使不少军官接受一些近似于实战的指挥经验,这为以后宋军上阵应付敌军起到了基础培训的作用,特别是以此为以后培养出了一大批参谋人才,而参谋人才的培养,乃是高怀远最关注的事情。
对于这样的兵棋推演,华岳可以说眼前一亮,从高怀远提出来这种设想开始,他便一头扎入了这件事之中,高怀远虽然了解一点点现代兵棋推演的知识,但是却很不完善,因为他毕竟是警校毕业,不是正儿八经的军事学院毕业,提出设想之后,他至多也只能搭出一个十分粗略的框架,但是具体细节方面,特别是规则数据的制定,他也没有多少办法,而华岳在军事上的才能此时尽显了出来,高怀远只是给他揭开了一角,他立即便举一反三,想出了更多的东西,开始领着一些年轻军官,查阅各种战史研究起来,并且将高怀远提出的这种兵棋推演制定出了实用而且比较详细的规则,这一点高怀远也不得不表示佩服。
于是殿前司一帮将领们隔三岔五的便会以各种战例开战图上作业,对众多战例进行反复推演,以此总结两军指挥官在战争之中作出各种指令的得失。
但是这件事在一些顽固的军官之中,却是另一种看法,他们觉得高怀远虽然打赢了湖州之战,但是却有点忘乎所以了一些,居然会想出这样的办法,训练军官的指挥才能,而且他们看到这些军官捧着规则、数据,趴在图上进行作业的时候,更是心中暗笑。
于是便有人开始背地里面大肆嘲讽高怀远这些将领,暗指高怀远他们和战国时期的赵括一般,只会纸上谈兵,传言传入了高怀远耳中之后,高怀远随即一笑置之,对华岳等人说道:“这些人嘲笑我等乃是当年只会纸上谈兵的赵括,那么以后有机会再让他们看看这种兵棋有何作用吧!但是今天我要告诉诸位的是,他们有些地方还是说对了,兵棋推演的结果并不能代表真实战场的结果,因为影响战场胜负的因素实在太多,其中又有许多不确定的因素不是我等现在能够全部设想到的,而为将者临阵之时,要知道变通,而不能死板硬套,以兵棋推演的结果认定战争胜负的结果,否则的话,我等就真的成了当年的赵括了!
而这种兵棋推演,只是为军中诸将提供一个供大家参考学习的方法,以此来弥补平日我军没有战争经验的缺陷,为军中培养大批的参谋人才,而真正锻炼人的地方却还是在战场上,大家要谨记这一点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