丐妻妖娆

第二五四章 缱绻受制

“行与不行,不是你说了算。要不了多久,太子就会带你见他的父皇去,也就是赵渊。”南宫峙礼轻而缓的声音,让人有一种深邃不见底的窒息感。

“赵渊?”丐儿抱着肚子,四处张望,叫道:“那只老狐狸?不见!我不见他!”

“你怕什么?怕你伪装成老皇后、寄居冷宫的事情败露吗?”南宫峙礼笑道:“你放心吧,只要我不透漏,赵渊那老狐狸未必会查出这件事。”

丐儿还是在瑟缩排斥着。南宫峙礼叹道:“这些事儿,我对你说得早了些,但你终究要面对的。提前做好心理准备,你才能够化被动为主动,紧握胜券,处于不败之地。”

丐儿没说什么,心乱如麻。

“以后可就越来越热闹了!”南宫峙礼道:“你还是趁着能动弹的这些日,多出去走走看看吧,但别想着带球逃跑。都有身孕的人了,心不给人家,这人总得留下吧。”

丐儿好似听进去了,又像没听。直到南宫峙礼甩出了一磅重量级炸弹:“你那绣姑姐姐,前段时间生下了个儿子,那乖巧聪明劲,很像他父亲呢。”

丐儿大震,手指剧抖,惊喜还是激动?说不清,她很久才道:“我要准备个大大的红包给他压惊……这孩儿,在娘胎时,就开始担惊受怕了。”

南宫峙礼道:“你放心,他们母子都还好。你绣姑姐姐的心态是极好的,你要向她学习。”

丐儿并没懂这话的深层意思,只应答道:“好的。”

南宫峙礼又道:“只是有一点值得忧虑的,你一定要设法帮她渡过难关,这也是你不能带孩子逃跑的理由之一。”

“她有什么难关?她遇上麻烦了?”丐儿问道。

南宫峙礼道:“倒不是。而是她那孩子,怕会越长越像秦延。太子不会放过。”

丐儿被各种意外弄得很疲惫,怔道:“延弟死于太子之手,确定无疑?”

“你心里已笃定,何须再问?”南宫峙礼道:“你可记得秦延来太子府见你那次?之后他就莫名失踪了,再没回去过。我在甘霖院的乱草丛中,发现一块石板,撬开之后,见里面是他的尸体。”

丐儿脸色煞白道:“在哪儿?我看看!”

“你怀着孕,看了不好!”南宫峙礼道:“人已死,还有什么好看的?你能做的,就是将来一天,把秦延的尸骨挖回去,带到宫外葬了,让他的子孙后代来供烟火就是了。”

丐儿站起来又坐下,嗯道:“你说得对,我不能去看。现在打草惊蛇,翻起秦延的旧事,反会引起赵迁更加注意坎平鞋庄,绣姑姐姐所生儿子究是谁的,就会暴露出来……”

南宫峙礼嘉许道一句:“这才是英明、聪慧的丐儿。”

被一桩桩接踵而至的事情,弄得头昏脑涨,丐儿不知不觉竟睡着了。翌日清晨醒来,想起昨天的事,恍若一梦。摸摸肚子,里面小生命存在的感觉是如此清晰而贴近。伸个懒腰,穿着宽松的衣服爬起来,秋初清晨的阳光不炫目也不清冷,带着丰硕饱满的收获感,让人感觉到生命的丰盈。

临湖而生的木芙蓉,粉的、白的、大红、深紫,开得锦簇热闹。波光花影,妖娆相映,南宫峙礼瞧她看得痴迷,笑道:“不要这样眼巴巴地望着,喜欢,我就为你摘一朵来。”

丐儿喜道:“只一朵就行了。如果采得太多,我一怕芙蓉树禁不住,二来独秀为美,多了反而繁复。”

南宫峙礼道:“我也是这样想呢,你且等着。”

不过一刻,南宫峙礼拿着一枝半边雪白半边淡粉的奇特芙蓉花,献宝般回来了,插到她头上道:“这朵叫‘鸳鸯醉芙蓉’。”

“又是胡诌,哪有这样的怪品种?”

南宫峙礼道:“这你就不知了,它是鸳鸯芙蓉与醉芙蓉杂交,新培育出来的品种。颜色一天三变,早晨是这般颜色,中午是半边白半边紫,晚上是半边粉半边紫。”

丐儿拍手道:“快拿镜子来,我要盯上一天,看它是怎么变化的!”

南宫峙礼宠溺道:“见过痴的,却没见过你这样的。”

正说话间,赵迁早朝归来,看到娇花云鬓、丐儿笑颜,眼中闪过复杂的情味:“花配美人,果然花都被人弄得羞了。”又问南宫峙礼道:“这是神医摘来的?”

南宫峙礼何等敏锐,慎重道:“丐儿一大早,看见木芙蓉花开得云蒸霞蔚,站在那儿望着,也不吃饭。无奈之下,我只得过去给她摘了一朵回来。她就喜滋滋戴到了头上。”

“开心就好。”赵迁嗯了一声,搂过丐儿,摸着她肚子道:“以后你想要花儿,告诉我,我去给你摘,把这阁楼里都摆放上你喜欢的花。”

丐儿哼道:“哪有那样祸害花的?我只是一时兴起罢了。”

南宫峙礼也笑道:“太子还真是爱花惜人呢。不过……孕妇并不适合置身在花海中,很多花都有一定的毒性,若影响到胎儿就不好了。”

赵迁闻言,取下丐儿头上的花,认真道:“那你还是忍痛割爱吧。”

丐儿嘟嘴,埋怨南宫峙礼:“都是你话多。不过一朵花,也被没收了去。”

赵迁刮着她鼻子道:“看你的心多小,要你一朵花,就惹你生气。”

三人说着话,逗留到中午,赵迁才离开了。

南宫峙礼忽然想起什么,问道:“昨天,东方爷给你留下什么没?”

丐儿这时骤然想起,那个锦盒!

当时碍于太子在身旁未能看,晚上又和衣睡着了,此刻南宫峙礼提起,她立即费力地弯腰,从床底下拿出那个锦盒来。

小心打开,看到里面有两张叠着的纸。打开上面那张,字迹丐儿并不识得。但是念了开头,她就知道,定是如谷的了。

丐儿看完,悲恸涌来,咬牙切齿。

南宫峙礼大致看了一下,上面述的是素蔻公主如何指使秋飒给丐儿下春药、如谷偷听了去却被公主看到、然后成了哑巴这一系列过程。最后还标注道,自从东方爷离开郡城后,她心里有预感,必有一天会遭到人迫害,于是提前写好这封遗书,藏于小匣之内,贴身保存。若正常死,则小匣在肚兜夹层;如果含冤死于不测,当用尽生命之余力塞木匣于口中。

丐儿忍泪,又打开了东方爷的来信,信中叙述的是如谷被害而死、耿肃委托杜铮回京城相告的真相。

信终,东方爷寥寥数语作结,一纸纠结愧怼之情:“壅塞蔽目,负卿甚深。欲休贱妇,可怜腹儿。不仁不孝,亦无法救伊于水深火热之中。事务交割尽时,当摒弃繁华,落寞山林有归处。”

丐儿看得肝肠寸断,对南宫峙礼悲泣道:“东方爷看透了。他要把我也抛下了。”

南宫峙礼深深一叹:“如果对他而言,看透是解脱和快乐,那么你应该支持他。何况就你目前大肚子的处境,你还想与他纠缠下去吗。”

一语点醒梦中人。

丐儿眼眸清冷道:“对。他现在出家,或许是好的。若一日能得自由身,我定去陪他,或者勾引他还俗。”

南宫峙礼以丐儿听不见的低音,幽凉道:“你眼中,你心里,就只顾念得到东方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