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把药抓回,老学鸠开始忙碌起来。等到把药熬制成汁,给薛浅芜等人灌下。
东方碧仁眼都不眨一下,看着薛浅芜的反应。冻得灰白泛青的面孔,依旧没有什么变化,只是表面那层冰霜,不再加厚。
老学鸠点头道:“这药需要喝上七天,第一天冰层趋向稳定不变,第二天溶解一半,第三天再融一半,第四天冰层消失,第五天气息复原,第六天肤色如常,第七天毒气尽消……扛过这七天整,他们便得救了,现在好比在鬼门关徘徊,万万不能受到任何惊扰。”
东方碧仁的心悬在半空,吩咐随从说道:“把驿馆的房间准备好,待会学鸠一起前去。”
备来马车,老学鸠连同东方碧仁,把这些服过解药的人,抬了上去。苏喜儿和贾语博,在门口目送着众人离去。
“喜儿,这所有的一切,真个与你无关吗?从高义父的死,到这些人中了寒尸粉毒,真的都是意外所致?”
苏喜儿瞅着他,忽然笑道:“你怀疑我?你怎么不说,连高芦捷都是我捅死的?”
定定看了贾语博很久,苏喜儿的声音委屈中带着凄厉:“前些日子你负我,我不放弃你;历尽这么多的艰辛,咱们终于走到一起,同眠共枕,恩情似海,而今发生了一些事情,你又来怀疑我?因为一个爱字,我为你付出了那么多,你何时能像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为我担当一些事情?你何时能为我考虑考虑?”
贾语博涨紫了脸,有些混乱地道:“我是放不下心……幸好东方大人功力深厚,不然若是连他都中了毒,你我就算长了一百颗脑袋,也不够砍啊!太大意了,你说咱怎么就没想到呢,本是孝顺的好心肠,这下全白费了!”
“人自有命!东方大人能躲过去,是他幸运!就算人死光了,朝廷能说是你我杀的吗?语博你要记得,咱们对这一切,毫不知情!”苏喜儿情绪有些不稳,激动地道。
贾语博急忙道:“你平静些……我还不是在为你着想吗?既然你是清白的,那我就没什么隐忧的了。”
苏喜儿呵呵笑道:“如果与我有关呢,你是不是要把我交出去?!”
贾语博白了脸:“你在瞎说什么,这种玩笑开不得的!”
苏喜儿扯住他:“我说假设!偏要你说,那时会怎么做!”
贾语博心神不定:“喜儿,别胡闹了……”
苏喜儿吐出一口香气,绽出一个娇媚的笑容,清晰铿锵地道:“不管我做什么,其实你我早已栓在了一起,没人可以分开!我所做的一切,都能推到你的利益上去!所以你要宠我爱我,事事依顺着我,不然将来万一发生什么事情,你就只能陪我一起,去阴曹府里做鸳鸯了……”
贾语博被她的话,吓得魂飞魄散:“好好,都听你的,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千万别再不主贵,说这些子丧气话了!”
苏喜儿莞尔一笑,神情满意,偎在了贾语博的肩上。贾语博站在那里,有些不知所措。
接下来的几日,东方碧仁住的驿馆四围,又增添了很多巡逻。他们高度警惕,保护着这座宅子的安全。
日复一日的锥心煎熬,东方碧仁终于盼来了第七天。薛浅芜如婴儿一般,缓缓睁开了眼。
澄澈清莹的眸光,聚在东方碧仁脸上。也许在脑海里,还没反应过来眼前的英俊男子是谁,薛浅芜就傻瞧着他,甜甜笑了出来,完全是见帅哥时的本能使然。
她醒来了,东方碧仁却快昏了过去。这种神情,跟她初见他时多么相像,带着原味,带着钦慕,带着爱意,带着花痴。
东方碧仁开始大力大力的呼吸,仿佛他这几日,都是提心吊胆过的,从没真正呼过气儿。
侍卫们纷纷来报:“他们都醒来了!”
东方碧仁带着重生的欢快心情,看着薛浅芜的脸,含着微笑,说不出一个字。
薛浅芜的意识,一点一点复苏,绵绵相对,静默了大约半柱香的功夫,她猛地跳起来:“原来是你,神仙哥哥!”
身子却仍软弱无力,有些虚脱,倒在了东方碧仁的怀里。
东方爷坐得直挺挺的,抱紧了她,生怕自己稍微松懈,就会睡了过去。再醒来时,已看不到了可爱的她。
薛浅芜的一双手,抓着他的衣领,甩了甩头,昏沉沉地道:“我做了个梦,掉进深不见底的冰窟窿里,密不透风,你离我而去了,我怎么也喊不回来你……”
东方碧仁强自笑道:“怎么会呢,咱这不是好好的吗?我怎敢离开呢,那只是梦,听说梦都是相反的,梦里的离别,就是现实中的相聚……”
薛浅芜的笑灿烂起来:“我就知道,你是不会走的!就算真掉进了冰窟窿里,就凭你的智慧,也能救我出来!除非你不想要我了,怕我缠你,才会把我扔到里面,永不救我出来!”
东方碧仁和她逗道:“每个人的见解,其实都包含着强烈的主观色彩!比如一个男人,总说女人爱钱,那么这个男人多半是自私的,一定把钱看得很重……”
“你想表达什么?”薛浅芜不解道。
“你用小脑袋瓜想想啊,世间谁不爱钱?贫贱夫妻百事哀,爱情本来就是以金钱为基础的精神享受,如果你爱自己的女人,为何还要说她爱钱呢?有钱的男人那么多,她为何就选了你这个有钱的?真正值得嫁的男人,会为爱钱的女人努力挣钱,哪怕辛苦一点……因为这个过程本身,就是很自豪很快乐的。”东方碧仁说了这么一通。
薛浅芜歪着头:“我听得很高兴!但我还是不明白,这与我刚才的主题,有什么联系吗?”
东方碧仁笑着道:“你一让我解释,我就扯得远了,严重偏离主题,现在该回来了……”
“再比如说,一个僧人说一诗人,打起坐来像尊佛像,诗人却说僧人像堆大粪,那只说明僧人心里存佛,诗人心里存着污浊大粪……”说完这个典故,东方碧仁清清嗓子问道:“把这道理,推及到你刚才的观点上。难道某天你不想要我了,也会把我丢到冰窟窿里?我要你说真的……你的内心深处,是否存在一点点这样的念头?”
薛浅芜这才明白,原来他是“反其道而行之”,用她说理的证据,来“攻击”她。
笑得直不起腰,薛浅芜捶着他道:“要真把你丢进冰窟窿里,那也是因为你背叛了我!”
东方碧仁深情款款笑道:“你要背叛了我,我也舍不得丢你进那冰窟窿。我会远远地看着你,在阳光下幸福的过。”
薛浅芜又捶了他一下:“叫你笑我!就我这臭脾气,本来就不好,又被你惯成了这样,除了你谁还敢要?嫁给了别的男人,那还不得一天到晚,磕磕碰碰吵个不停,若不打架,日子就算过得很舒服了!”
“那可不一定啊,有人偏偏就爱这种打情骂俏的生活,到那时候,你会不会觉得很投缘呢?”东方碧仁蹙着眉头,半睁着眼凝视着她。
薛浅芜伸出手,一根根轻拽着他的眉毛:“叫你还皱!这么好看的一张脸,若是再皱出来些沧桑感,还要不要小女生们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