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脸上任何严肃的表情,在冷沐真看来,皆是装13。遂不屑一笑,“罢了,你爱做什么表情,就做什么表情吧!石头剪刀布!”
这怪异的“石头剪刀布”,祁枭旭也早在偷看时,就看明白了。不就是石头吃剪刀、剪刀吃布、布盖石头的循环玩法嘛!
跟着冷沐真的口令一出,他为石头,她为布。
瞧着她胜利的一笑,祁枭旭不由得冷颤一下。也不知是谁,竟想出这么精妙的决胜方法,简单却精悍!
如此高深智慧之人,若为洛商所用,必是一代名臣了!
虽是输了,祁枭旭脸上却无一丝失落。经几步走棋,方问,“本官冒犯一问,这三种棋,还有这石头剪刀布,是何人所创?”
从小玩到大的幼稚玩意儿,一向只有玩的开心,倒没人问过创始人。
被他问得一愣,冷沐真也没多想,只摆摆手,“你管它是谁创的,玩儿就是了!”
祁枭旭却不以为然,“这娱乐之物,供大小姐是消遣,大小姐自然没注意到其才华所在!”
才华?这么幼稚的东西,有什么才华可言?
见她一脸疑惑,他才解释,“古来至今,人们皆以战争为取胜之道。可这创始者却能另辟一道,以如此精悍的方法,判定输赢。不管是这三棋,还是石头剪刀布,皆不会牺牲一兵一卒,更不会扰民惊民。再看这棋法,越看越是精妙。此等良人,若为皇上所用,定是洛商之幸!”
噗......她没听错吧?一个大人,如此崇拜小孩的玩具?
唉,要说这古代人还真是孤陋寡闻。一点小玩意,就可以让他们大开眼界!
趁着他没注意,冷沐真上了一子,吃掉他一虎。
本还等着她的答复,一见棋局不妙,才晃神过来。也顾不得听她答复,只一心投入棋盘之中。
越看越觉得复杂,她的走势十分厉害,无论他动哪子,都有被吃的危险。与其以卵击石,还不如硬碰硬,先解决掉她一只狮子!
冷沐真呵呵一笑,“不错嘛,敢于牺牲而拯救大局,果然有良将精神!”
祁枭旭亦是一笑,“别顾着言语,你的象可要小心了!”
一子反转了局面,祁枭旭的心情渐渐明朗,嘴角也微微泛起笑意。
冷沐真笑一白眼,不就是吃象么,有什么了不起。大不了转攻为防,躲一躲也就过去了!
想着,马上把进击的象退后,准备先解决掉那只碍眼的老鼠!
随着局势的点点转变,天色也慢慢阴沉下来。不知何时,阳光已然转为一阵阵凉风,春意的凉爽继而袭来。
众小姐皆开始担忧,深怕突然降雨,淋湿了她们刚做的云锦衣裳。
只冷莲一人不动,怔怔看着正在大战的二人,心头顿时激起一阵怒意。这冷沐真究竟吃错了什么药,三年前明明是打不还手、骂不还手的废物,现在为何还懂得这些新奇玩意了?
连一向严谨不苟的宗正丞,都收心陪她下棋,这是被她俘虏的意思么?
本还以为老太太的事,可以给冷沐真一个沉重打击。现在看来,这宗正丞似乎靠不住了!
随着战斗的激烈,天色也更加阴沉。芷蕾抬头望天,垂头便是满脸忧虑,“小姐,看样子要下雨了,咱们进屋避一避吧?”
虽说以小姐的功力,可以做到风雨之中,不沾一滴雨点。可想着魔尊对小姐的宠爱,自己的伺候也不能有一丝怠慢。若让魔尊看到小姐淋浴,定然一招杀了她!
经她一提醒,冷沐真才感觉到渐渐变凉的天气。却随手拂了拂,让她不要打扰自己的玩乐。
芷蕾苦叹一声,小姐总是爱玩。明明是来给魔尊打探消息的,竟也不忘玩乐!
小姐执意,她也不能忤逆了。只好从包袱中,寻了一把伞出来,候着随时准备替冷沐真挡雨。
见着天气实在不妙,小姐们纷纷避雨而去。一群绫罗绸缎女子,快步小跑,长裙随之扬起,飘而美兮!
冷莲也不愿雨水沾湿自己,瞧了宗正丞一眼,才不放心地躲在屋檐下。虽在躲雨,却还不忘盯着不远处的棋局。
那头目不转睛地盯着,这头更是激烈对决。
看着天气不佳,冷沐真也懒得跟他再玩。遂以几子转移他的注意力,轻松占领了他的巢穴!
一下获败,祁枭旭原本紧锁的眉头,一转尴尬,他竟没注意到她偷偷靠近巢穴的棋子!
是这女人使了什么障眼法,还是这女人太过狡猾?
又重新审视了棋局,祁枭旭暗道无能,竟连一个女子都比不过!
想着,他更是不服,重新摆好棋盘,兴致勃勃道,“这局本官认栽,咱们再战一盘!”
天气依旧郁郁闷闷,却不见半点雨滴。像是虚张声势的阴暗,又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跟这古板人下斗兽棋,也怪无趣的。冷沐真又一拂手,向一旁的芷蕾道,“你陪他下吧,我去躲雨!”
祁枭旭却深陷斗兽棋的魅力之中,不管对手是谁,都喊着对方开战,似乎要将斗兽棋研究透彻的样子。
三年与小姐相处,这斗兽棋未下千次,也有百次了。早已经厌倦了斗兽棋的魔力,但见祁枭旭这样热情,又碍于小姐命令,只好陪着下了一盘。
这时,验尸大队终于归来。
本以为宗正院的人,都整整齐齐地站在院中,宗正丞更是直立众首,一丝不苟。没想到幻想被现实打破,自己的上官,竟缠着一个侍女娱乐。近前细看一眼,还是他们从没见过的棋。
倒是头一次见到大人这副模样,欣然不顾仪态,丝毫没了平时的威严。
棋局正是澎湃,余光中便多了许多熟悉的身影。祁枭旭这才回神,忙停了手上的事。
转身便是平时的严肃,双手自然背于身后。却见一个个部下,皆是惊然讶然,若有所思。
随即假咳几声,一本正经道,“本官方见这棋局神秘,想着或有案情线索,所以亲身试之。”
话罢,众人皆是想笑不敢笑,只冷沐真一人笑出了声,“宗正丞说瞎话的本事,果然比查案的本事强!”
这女人简直不可理喻,差点耽误了大事!
想着,祁枭旭马上瞪了偷笑的部下一眼,“天气尚好,你们避什么雨?还不回来!”
听他怒然语气,部下们才忙归队。只那随从不知所措,立在原地不动。
祁枭旭马上又横一眼,“你站在那儿做什么?还妄想给大小姐当下人么?!堂堂宗正院的官员,怎么如此无视职责!”
方才说什么,不是让他滚么?现在又说什么无视职责,也不知是谁不务正业!
随从撇撇嘴,无奈回了主子身边。
这才恢复了原本查案的样子,祁枭旭微正衣冠,才问于验尸几人,“老太君及几位侍卫的情况如何?”
只见为首的验尸官微垂着头,像是恭敬,又像隐隐有思。
“回大人的话,老太君乃是心悸而死,而且暴亡不久,约是半个时辰至一个时辰以内。经属下与郎中一同验证,老太君隐病三年余,定是三年前受了刺激,但不至于病发。而今暴亡,定是受了三年前同样的刺激,乃至心神不安。”
心悸而死......祁枭旭微一点头,又看向身后几名验尸官,“你们查验得如何?”
话罢,便有一人出列,亦是恭首回答,“回大人的话,那些侍卫死因相同,脖颈处皆有一道勒痕。那勒痕极细,且出手迅速,绝对死于高手之手!”
说话间,已有许多人将视线聚焦冷沐真,像是害定了她!
早猜到会是这样,冷沐真只好隐隐发功,将自己的内力掩藏。活跃的脉搏,随着内力的暂消,渐渐变得正常。
她的动作隐秘,并无人察觉。
听罢验尸官的话,祁枭旭的矛头,也直指屋檐下的冷沐真,“大小姐三年前的偷盗,方才本官已全然了解。刺激老太君的人,便是你吧?”
果然是没良心的人,刚刚带着他玩,现在居然落井下石!
那老太君也是,非要心悸而死么?哼,说不定又是薛凝故意加害,编造出来的死因!
心下如此想着,冷沐真临危不惧地一笑,“老太君是否真的心悸而死,本小姐未亲眼看见,一切都不作数。倒是薛姨娘矛盾得很,说这些侍卫为我所杀。可惜,本小姐丝毫不通武功,不信,大人可以验一验!”说着,步步向祁枭旭走去。
马上有郎中上前,方布以盖,去探她的脉象。
须臾,郎中便撤了手,“回大人、夫人的话,大小姐精通武艺,且是内力极强的高手!”
真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呀!
冷沐真这才细看那郎中,正是为老太君验尸的人。若是薛凝故意陷害,那么这位郎中,便是托了!
罪恶、罪恶,他们也不怕遭报应!冷沐真冷冷一哼,“我若是高手,早就动手杀你了,怎么可能留你在这胡言乱语!”
本可以解释为杀手杀人,可莫殇已经离开。没有证据的事,薛凝自然不会冒险。
郎中微微一拜,恭敬而守礼,“方才把脉之际,老夫已用了失功散。现在就算大小姐想杀老夫,也是力不从心了!”
看着一副慈眉善目的样子,果然是个黑心鬼!
失功散?有这等药物么?就算有药物,她也不可能毫无感觉!
想着,再一次运气,丹田之内一切正常。这老头还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啊!
冷沐真慢慢平静丹田之气,斜瞪了郎中一眼,“那我现在就杀了你,正好叫你看看你所谓失功散的威力!”
感受到她全身散发的威胁寒意,郎中不由一颤。但想着刚刚把脉,她只是个不通武功的小丫头,又不惧地定了神,“大小姐若再杀了老夫,可又是一桩血案了!”
已经那么多血案了,她还怕什么呢?
话音刚落,郎中便已经断了呼吸,却还直立在原地,像是僵尸般全身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