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因为皇帝与宁梨的事,弄得冷族几乎支离破碎,冷沐真深深一叹,“大伯因为你,所以才被人弃之荒野,他既知晓自己姓冷,必定也知道一点自己的身世。你如今要见他,他也不可能随你心愿,毕竟以前的事摆在那儿!听筱儿说,她与大伯第一次见面时,大伯连我的名字都不想提起,更何况你呢?”
宁梨却是一脸无辜,“当时我被人下了药,冷轩又不能进产房,我一个弱小产妇,如何保护他呀?况且之前太医诊断,并没有说是双生儿,我根本没想到是双生儿呀!”
说到这里,宁梨才后知后觉。
怪不得皇帝不让别人替她把脉,只让宫里的人给她把脉,还是一副很好心的样子。
原以为皇帝与冷轩的隔阂已经消失,没想到皇帝与冷轩的友好,都是装给她看的。
皇帝装作友好,只为让她放松警惕;冷轩装作友好,则是为了太医嘱咐,不要让孕妇忧愁多思。
冷轩知晓宁梨烦于皇帝与他的关系,所以冷轩为了宁梨,可以假意与皇帝友善,没想到阴差阳错地差点失去一个儿子!
那是宁梨的第一胎,对孕事几乎什么经验也没有,自然是太医说什么就是什么,连太医嘱咐带了迷药的安胎药,也没有疑心地服下。
有孕五六个月时,确实有人说,她的肚子比一般的肚子大,或许是双生儿。
而后她问过太医,太医说是食多的缘故,她也就没把这话放在心上了。
如今一晃四十多年,她居然才知道,当年自己生了两个儿子!
想起当年的事,宁梨的确感慨万千,千言万语到了嘴边,却只剩下一句,“是我,对不起冷族的列祖列宗!”
古代人真是的,一作孽就扯到列祖列宗,冷沐真一脸无奈,“那都是些死人了,关他们什么事啊?还有你跟皇上,究竟是怎么回事啊?他为何这般钟情于你,将你奉为尊者?”
想起那些早就不回忆的往事,宁梨冷冷一笑,“他真的钟情于我、将我奉为尊者么?丫头,凡事不要只看表面。表面上,于贵族,我娘家宁族、冷族为尊;于后宫,连皇后都要敬我三分;于朝政,我想说话的地方,皇帝都会允准我议政;于百姓,任何举措,只要我一句话,皇帝就会替我办到!”
这些确实是事实,冷沐真点了点头,“都做到这份上了,你还嫌不够啊?”
听着丫头帮外人说话,宁梨便是一个坏脸,“这些只是表面,基于咱们家离破碎,皇帝才会照顾我。当年我执意嫁给冷轩,只怕伤了他的脸面,所以他这般报复冷族,害得你爷爷也.......不过幸而,冷轩还活着!对了,他向我坦白,你失踪三年,是他带走了你,你不会真是魔宫圣女吧?”
是不是魔宫圣女,冷轩肯定告诉她了,只是她这人多心,喜欢反复地问来确认。
冷沐真敷衍地点点头,“我是魔宫圣女,只是没外界传得那么狠毒啦!”
之前冷轩说时,宁梨便是一惊,得到冷沐真的证实,宁梨更是一惊,“你真是魔宫圣女?冷轩带你走就算了,怎么让你恶名昭彰呢?这不是损坏我们冷族的名声么?!”
又挑别人的刺,冷沐真别过眼神,看向不远处的上官凛。
这时的上官凛,已经拉着宁蝾单独坐下,细看了看这个外孙女婿,也问了许多情况。
经过反复斟酌,上官凛才点了点头,“亲家选的孙女婿还不错,我勉强可以接纳,只是成亲为时尚早,我还要观察一段时日!”
又是这副高高姿态,也不知做给谁看的。宁梨看不惯,自然直接说出口,“我早说了,丫头的婚事无关亲家,亲家只顾待在清越山修炼,不必管我们冷族的事!”
上官凛受不住气,自然冒火,“你这是怎么说话的?真儿是我的外孙女,身上流着一半上官族的血,我怎么就不能管了?你这糟老婆子,若真不让我管,信不信我一人掀了你们整个冷府!”
宁梨不屑一笑,捏着指头数着洛商各地的冷府,“让我算算,京城的冷府,嫡系有荣亲王府,庶系还有几个丫头庶叔辈自立的府宅,旁系也分嫡庶,光嫡系就有五个府邸,庶系就不用我说了吧?还有我的梨花苑,是自成府宅的。
虽说都在一个冷府内,但面积之大,你要一人掀翻冷府的话,估计要花上几日。还有江北的家宅、江北城的冷府、江南的家宅、江南城的家宅,江上我还建了一处家宅。至于一些名镇名郡、名山大川,家宅就数不胜数了。你若要一个个掀翻,可要游遍洛商咯!”
这些都是实话,除了经商的店铺,光是冷族的家宅,就有四十几座,每座都是又大又奢华。
以宁梨的经商头脑,扩展家宅自然不是难事,况且她也喜欢在宅子上花钱,因为她住不惯任何客栈。所以到了哪里,就住那里的家宅。
至于冷府,则是皇帝出钱建的,宁梨有什么不满意的,便自己花钱修改、扩建。
不愧为洛商第一财富之家,连上官凛听了,都是十分佩服,“这么大的家业,亲家一个人管理得井井有条,确实厉害!”
难得听到上官凛一句夸赞,宁梨也自诩不凡,傲了神色一笑,“我的本事,自然不必说,若换作亲家你,是绝对管理不来的!”
宁梨也非出生就会理家,都是从小学习、后天积累经验的。再加上宁梨本身的天赋和野心,所以把冷族统治,自己为尊。
一句夸赞,却换来一句嘲笑,上官凛哪能受得了这种气,啪得一声拍案,“死老婆子,你敢瞧不起老夫?!老夫当年撑起整个上官族的时候,你还是个未及笄的臭丫头呢!”
宁梨亦是不减气势,“未及笄又如何?未及笄,我已经着手理家大事,没有修习宁族心经,我便学会了蔓天绫的招式,还自创了许多。你未及冠的时候,还在苦苦习武、不问世事吧?博一个北界武学第一人有什么用呢?还不是没人要、一个人待在清越山上!怎么?儿媳妇没了之后,你们上官族也倒了?”
宁梨还不知道荣王妃的事情,但上官凛知道。
上官凛并不知道荣王妃假死的事,外界传说荣王妃难产而死,他也没在意,还以为女儿只是离府而已。
没想到女儿这么诅咒自己,还以为是宁梨诅咒女儿,上官凛又是一阵拍案,“你这老婆子怎么回事,居然敢咒我女儿死?!”
宁梨一愣,什么叫做咒她女儿死?儿媳妇不是一早就死了?
荣王妃的事一穿帮,宁梨一定又要问东问西,非要问清楚。很多事情,连冷沐真都还答不上来,只好上前阻拦,“外公别说了、祖母也别说了,母妃离开的事,我也很遗憾!”
离开一词还算中庸,看到宁梨和上官凛冷静下来,冷沐真才舒了一口气。
罢了荣王妃的事,宁梨又开始下逐客令,“上官老头子,南界你也该待够了吧?”
上官凛一个白眼,“老夫还没待够,等确定了外孙女婿,老夫要带着他和丫头一起回北界!”
回北界当他们的公主和驸马,日子过得比南界舒坦多了。
只是上官凛容不下这个老婆子,不可能带她去北界,不然依她的脾气,上官族的天下非得被她掀翻不可!
又听他说要带走冷沐真,宁梨立马就急了,急色跟昨晚一模一样,怒意也不减一分,“你胡说什么?沐丫头不可能跟你去!”
上官凛却一眼不瞧她,“不只真儿,谕儿和二孙子,我都要带走!”
“你!”宁梨气得不行,连忙拉起冷沐真的手,“沐丫头,咱们马上回行宫,不必理会这疯老头!”说着,睨了宁蝾一眼,“蝾小儿,你也收拾一下,我送你们回去!”
宁蝾点头应声,拿起昨晚上已经收拾好的包袱,“可以走了。”
宁梨一瞧,一如既往地满意一笑,“不愧是我看中的孙女婿,在外能英勇沙场、于内能照顾沐丫头!”
夸了一句,宁梨便要带着两人走,却被上官凛拦住,调侃似地开口,“你昨晚挨了一掌,伤得不轻吧?岳孟的掌法,小辈们是没法给你疗伤了,你回行宫,让洛商皇帝给你疗伤?”
听出了他的嘲笑之意,宁梨的脸色一瞬冷了下来,“我的伤,我自己会疗!”
上官凛一脸轻蔑,“自己疗?冷老太君还真是自力更生啊!只是岳孟的掌法,一般人都疗不得,你身受重伤、损了真元,如何自己疗?”
见上官凛不像说假,冷沐真不由担心,“那外公,你一定能替祖母疗伤吧?”
上官凛亲和一笑,“我当然能替她疗伤了,只要她放开你的手!”
就知道他会这么说,宁梨一把将孙女拉到身后,“上官凛,你别妄想抢走我们冷族的血脉了,我就算是死,也不会让你带走沐丫头的!”
上官凛笑意轻轻,“岳孟的掌法,确实可以致你的性命。只是你死了之后,谕儿和真儿可就没人保护了!”
居然诅咒她死!
宁梨冷冷一哼,“那就等我老人家死了之后,上官老儿再来拿人吧!”说罢,扶着孙女小心离开。
一路马车回宫,冷沐真都在担心宁梨的伤势。
昨晚上岳孟想吓他们,所以使了全身的劲,宁梨也不知挨不挨得住。
宁梨爱面子,一路自然都撑着,直到将他们送到住处。
突然一个急火攻心,宁梨自己也控制不得,更没想到岳孟的掌法进步了这么多,一口鲜血猛地喷了出来!
“梨儿?!”还没响起太监的通报声,皇帝已经急急进来,“梨儿,你怎么受伤了?”
果然应了上官凛那个糟老头的话,皇帝要给她疗伤了........
宁梨一如平常地别过头去,对皇帝的关心不理不顾,“沐丫头,扶我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