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夜冥推开管家,直奔湘竹苑而去,“沐真!沐真!”
这一喊,莫殇和芷蕾都闻声而来。
见是千夜冥,芷蕾便是不屑一哼,转身回了房间。
莫殇则是行礼问好,“千夜太子安!”
千夜冥不经心地应了一声,先将妹妹的卧房搜查个遍,而后才问道,“沐真真的出城接我了?”
这几日忙着训练学徒,小姐的事,连莫殇都没有上心,一脸无知地摇摇头,“属下并不知晓小姐的行踪,若不在房间里,大约去宁府了吧!”
“宁府.......”千夜冥嘀咕一声,没再多说,直奔宁府而去。
刚出了冷府的门,正巧遇上杉木马车,千夜冥连忙上前,“丫头在你这儿?”
枫影停了杉木马车,将车门一开,里头只有宁蝾一人,“你不是和她说好,要她出城接你么?”
千夜冥万般无奈,“我只是随口说说,并不上心,谁知沐真真的出城去接。”
宁蝾却是吃醋地一个白眼,“丫头亲自迎接,你该高兴了?”
瞧着他吃醋的样子,千夜冥更是急躁,“有什么可高兴的?我在客栈等了许久,等到使臣进京的时辰,沐真还没有来。而后我出了客栈一看,只看见冷府的楠木马车,连驾车的人都没了!”
一听如此,宁蝾大惊失色,“老太君知晓了么?”
管家这才说话,“早时小姐出门,并没有通知老太君。而后老太君知晓,便派人满城寻找,如今应该已经寻去城外了。”
“还没找到么?”宁蝾忙问了一句。
管家低首,不说话已经表明了一切。
这才平静几天,又出了失踪的事!
千夜冥随即跳上马车,吩咐手下人道,“马上出城!”
手下人却是为难,“太子三思,洛商皇帝寿辰,咱们做为凌晟使臣进京,不先给皇帝贺喜么?”
妹妹都失踪了,他哪还有心思贺喜?
“叫司徒族的人去贺喜,咱们马上出城!”千夜冥吩咐一句,便关上了车门。
他出行离宫,每一步都有司徒族的人跟着,这回自然也不例外。
瞧着沉香木马车离去,杉木马车也重新出发,向着城门飞奔。
夏节临近,街上总是人来人往、人山人海。
千夜冥的人不熟悉洛商的路,只能走大路,一直被百姓堵着。
枫影则是绕路,驾驶杉木马车走了小径。
千夜冥被堵得发毛,遂吩咐调头,很快跟上了杉木马车。
城里城外搜寻了个遍,都没有丫头的踪迹,老太君急得上蹿下跳、直直跺脚,“死丫头,脚伤刚刚恢复一些,又乱跑去哪里了!”
三位姑姑都聚集在梨花苑,温声安慰着老太君,其实自己心里也是担忧。
一向听说丫头听话乖巧,怎么三年归家,竟成了这副野样子?
再野也是自己的亲侄女,三位姑姑都是心疼,好好的孩子,究竟跑去哪里玩了?
而此时的冷沐真,已经被带到树林的另一头。
男子轻手将她放下,冷沐真这才觉出异样,“哥,你不是一向爱穿藏青色的衣裳,如今怎么穿了橙黄?”
还没等男子回答,冷沐真便已经想到了缘由,“是因为夏节比较正式,所以你穿了太子的礼制衣服吧?”
男子温婉一笑,并不像千夜冥的粗犷,更不带一丝将帅之风。
他的相貌像极了千夜冥,冷沐真觉出异样之后,便细细观察了男子,并没有任何易容的痕迹。
还以为兄长改了性情,遂浅浅一笑,“我是来接你进京的,咱们不进京么?”
男子注视着她,并没有过多言语,只是拉着她坐在河边,“不急着进京,咱们坐一会儿吧!”
“嗯。”冷沐真微微一笑,下意识地靠在男子的肩头,“哥,回了凌晟,皇帝可曾欺负你?”
凌晟.......
提及这个国名,男子便是不屑一笑,“凌晟小国,不值一提!”
听着他的大口气,冷沐真不由一笑,“凌晟还算小国?仔细算起来,凌晟的国土比洛商还大呢!”
男子并不接话,只是转了话题,“这么多年,可曾想过父王母妃么?”
怎么突然提起父王母妃?
冷沐真疑地转眸,“哥,你是不是有父王母妃的消息了?”
原来她还没有父王母妃的消息.......男子暗暗想着,转眸与丫头一个对眸,眸中突然感慨万千。
“一转眼,你已经这么大了!”男子嘀咕了一句,伸手抚着丫头的头发,轻手将她鬓角的头发理好。
怎么总是答非所问的?
冷沐真暗暗疑心,又仔细将男子看了一遍,下意识摸了摸他的脸。
男子并没有后退,而是自然地一笑,任他摸着自己的脸。
丫头则是试探,并没有易容的痕迹,应该不是别人假扮的。
再看身材的魁梧,也与千夜冥近乎相同,连脚也是一样长的。
性子虽有不同,但也有相像之处。
还有那一股浓郁的亲情味道,更是真实亲切。
冷沐真颓然出手,以归元真气出掌,直击男子的要害处。
男子反手一掌,两人的内力对上,用劲将冷沐真的手撤去,才愕然看着她,“你为何攻击我?”
“没什么,只是试试你的武功,看看有没有长进。”冷沐真尴尬一笑,勉强找了个借口。
刚刚内力相合时,冷沐真能准确感知,男子修习的是混元入体。
只是没有宁族心经的迹象,这是怎么一回事?
难道千夜冥的宁族心经上了一重,以致内力相合时,冷沐真都感知不到了?
越想,越觉得哪里不对劲。
瞧着她苦思冥想的样子,男子的嘴角化作一缕春风,浅浅一笑温文尔雅,“有些事情不必细想,等到时机,你就会知道了。”
冷沐真却不减一分疑心,“你还记得咱们第一次见面么?”
男子没有回答,只是一笑。
冷沐真越看越疑,“就算忘了第一次见面,你总该记得映雪绫的样子吧?”
“映雪绫?”男子显然不知。
连映雪绫都不知道么?!是假装不知的调侃,还是真的不知道?
冷沐真再次细看,还是找不出一点易容的迹象,疑心不由更重,“以一敌千的事,诸人皆知。你还记得,你赢了之后向北诏皇帝要了什么?”
还能要什么?便是映雪绫咯。
若是真正的千夜冥,必定回答得自然,男子却是不答,“难得见面,非要这般试探么?”
冷沐真却不放弃,“你还想不想娶我?”
“娶你?!”男子大惊,细想了一番,不由哂笑,“我真说过要娶你?兄妹的关系,还要娶你为妻?”
连娶妻的事都不知晓?!
冷沐真彻底凌乱,“哥,你不会也失忆了吧?”
“你就当我失忆了吧!”男子翩翩一笑,透着几分动人,与千夜冥的健硕阳刚完全不同。
什么叫做“你就当我失忆”?
冷沐真听得糊涂,正要问下去,男子却掏出一个荷包,亲手交给她,“日后遇到挟持,或是敌不过的人,你便拿出荷包里的东西,自有人现身帮你!”
“什么东西?”冷沐真稀里糊涂地接过荷包,打开拿出里头的东西,不由一惊,“是军牌?!”
男子一笑点头,“一共五万人马,今后都是你的人了。只是记住,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唤他们现身!”
好端端的,给她五万兵马做什么?
就算冷族仇家多,也不用这么多人保护她吧?
难道今后,还会有更大的仇家出现?
“你的脚伤怎么样了?”男子又问道。
冷沐真正思索,一下被他拉回了现实,低眸看了看右脚。并没有回答,而是捧着荷包,一脸费解,“你身处凌晟,比我的处境危险得多,这五万兵马还是你自己留着吧!”
男子却是摇头,亲自将荷包塞进她的口袋,“这五万兵马,原就是给你准备的。原想等你及笄时带来给你,奈何你失踪三年、不知去向。”
说着,又从怀中取出另一个荷包,“这个荷包,你暂且不要看。等回了冷府再打开,按着上头的字条转交!”
冷沐真稀里糊涂地收下荷包,一并塞进了口袋。
男子转眸她的右脚,小心脱了她的鞋袜、拆了纱布,看了看脚伤的情况。
伸手入怀,取出一小瓶伤药,倒在她的伤处。
突然伤处火辣辣地疼,冷沐真下意识一缩脚,却被他紧紧抓着,一点也动弹不得!
“疼啊!”冷沐真抱怨了一声,又想挣扎,伤处却渐渐不疼了。
冷沐真一怔,“这是什么药?”
男子并没有回答,而是盖上瓶盖,将药放回了怀中,“脚伤已经不严重了,这药一敷半个时辰即可痊愈,你配合着归元真气,或许可以提前康复。”
怎么总是答非所问的?今天的千夜冥,奇怪得很!
正想说什么,便听见不远处的马蹄声,男子微微转眸。
像是瞧见了什么,继而向冷沐真一笑,“记得转交荷包,得了空,我还会来看你的!”
说罢,施展踏雪无痕,消失在冷沐真的眼前。
男子前脚一走,千夜冥后脚跳下了沉香木马车,“沐真!”
“哥?!”冷沐真一惊,看了看千夜冥,又看了看男子离去的方向,“你不是走了?怎么从马车下来了?”
千夜冥听得一愣,“什么走了?我找了你大半个时辰了,你怎么坐在这?”
杉木马车闻声而来,宁蝾下了马车,见丫头平安无事,这才松了一口气,“你不是出城接人?怎么没接到人,反而坐在这吹风?”
“我.......”冷沐真欲言又止,想着方才的场景,到现在还是凌乱。
看了看宁蝾,又看了看千夜冥,“哥,你不是穿着橙黄衣裳么?”
橙黄?
千夜冥低眸,看了看自己藏青色的衣袍,眨眨眼表示不解,“沐真,你分不清颜色了么?”
看样子,方才那位男子,确实不是千夜冥。
可为什么他们长得如此相像?
冷沐真取出荷包,倒出里头的纸条和令牌,只见纸条上写着:十万兵马,转交千夜冥。
千夜冥先是一惊,“沐真,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