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不要大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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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章 推心置腹

四肢沉重地像灌了铅。

潮笙翻了个身,脚碰到了一样东西。本来还迷迷糊糊的她忽然间清醒。睁开眼睛,赫连勋的脸赫然在眼前,将她吓得不轻。她往后退了退,一直退到墙角,才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身上。

有穿衣服!她松了口气的瞬间,心又提了起来!身上的衣服是陌生的,不是她之前穿的梅红色那件。

她动了动身体,没什么不对劲,他应该,应该没有对她那什么。

此时天色还是亮的,隔她几尺远的地方,赫连勋沉睡着。他呼吸平衡,安静沉睡。她没忘记之前他是怎样用手刀劈她的颈子,让她昏迷。他还干了什么?她的身体为什么酸酸软软的,使不上力气。

趁着他还在睡,她得走。

她轻轻地起来,用猫一样的步伐,就在快要越过他到达床边,他修长的手臂忽然伸来,直接就将她拨回了枕头上。

她奋力反击,踢他踹他,却被他压制得不能动弹。他连眼睛也没有睁开,用略沙哑的声音说:“你确定要在床上这样吗?我可不是什么柳下惠!”

潮笙瞬时缩回了手,同时远离他,自动靠到了床边。他们俩隔着一个人的距离对峙着。

‘“你很无耻!”她控诉。

“不算无耻,我没有趁你昏迷做一些你无力反抗的事。”他说。

“……你!”潮笙气结,“照你这样说,打昏我竟然还是君子所为。”

“不这样,你根本不服管。”他懒洋洋地闭眼,“我还很困。你不再睡一会儿吗?”

她冷笑一声:“你真放心,不怕我起来一剑劈了你吗?”

“屋子里没有剑。”他闭着眼睛说。

“……”

“而且你现在没什么力气。”

“你对我做了什么?”

“我什么也没做。只不过你想用香把我放倒,结果把自己放倒了。”’

“……”潮笙咬着牙,“胡说!我怎么可能熏倒自己,分明是你干的好事!”

他笑了笑,依然闭着眼睛,“偶尔犯点儿蠢也没什么,潮笙你毕竟是姑娘家。”

“我才没有犯蠢!”明明是他干的好事,她宁潮笙怎么可能拿香药别人,结果药到自己。绝不可能!

他睁开眼,在墨黑的眸子的注视下让她有一点紧张。“你觉得怎么样?”

话题转变得太快,她不明白。“什么怎么样?”

“你刚刚泡了水。”

“那有什么。”

他低咳了一声:“哦。你没感觉有什么不适最好。那个,衣衫不是我替你换的,婢女换的。”

这还差不多!潮笙想了想,说道:“你们梁国人注重‘贞节’,对吧?”

“嗯。”他望着她的眼睛,“我们讲究从一而终。”

“那是对女子而言吧?”她冷笑,“换你们男人从一而终试试。”

“梁国很多平民百姓是只娶正妻的,男人从一而终也不是什么新鲜事。”他翻了个身,平躺,双手枕于后脑勺,乌亮的头发拖在枕头上。

“你不是平民百姓,你是王爷。”她忽然问道,“你整天在军营和江湖上跑,你的王妃可真寂寞。”

他转过头来,“王妃?我还未成亲。”

“哦。”她把话题绕回来,“你们梁国人注重贞节。”

他嘴唇勾了起来:“怎么又绕回来了。”

“我不贞节。”她说,“我不是完壁,我……”

他一直注视着她,眼神锐利。“你们宋人很开放,那也没什么错。”

“所以你看,我们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他说,“我不在乎。”

哪有男人不在乎这个?他明显是说谎。“我爱着一个男人,心里有他,不可能爱上你,更不可能嫁给你。”

“一辈子很长,你别把话说那么满。”

他真顽固!“赫连勋!我的耐心很有限度,急了我会对你痛下杀手。”

他轻飘飘地说:“你打不过我。”

可——恶!潮笙咬牙切齿,“那是我太累了,等我休息够了打一次看看!你以为我真的打不过你啊!”

他笑笑,“女人打不过男人是很正常的事。你不要一副马上就要撞墙明志的样子。”

“谁要撞墙!我只是想宰了你!”

他笑出声,然后,是一声很沉重的叹息。

那声叹息撞在她的心坎上,莫名的让她有点儿心酸。她望向他,发现他已经闭上了眼睛,眉头锁在一起。

“他会娶你吗?”他问。

“不知道。但我不会嫁给他。”

“为何?”

“那是我的事。”她说道,“赫连勋,我们不可能的。明天我就离开泽荷,你没有资格拦住我。”

他忽然欺近过来,潮笙举起双手:“不许过来!不然我就不客气了!”

“尽管不用客气!”他扑到她身上,她奋力反击,两个人在床上又过起招来,潮笙刚刚醒来身上酸软得不得了,就更加不是他的对手,几下被揪住双手置于头顶,他则压在身上,撑起手臂看着满脸通红的她。

她咬着嘴唇,愤恨地盯着近在咫尺的他:“你想干什么?趁人之危吗?小人!”

他低下头欲吻她的嘴唇,她紧闭着眼偏过头去,双手双腿不停地挣扎,却被他压得死死的,根本无法把他赶开。

吻最终没有落下来,脖子却传来一阵痛。她低呼一声,听到他在她耳畔说:“你这个女人到底有没有心?你还要我如何做?”

她喘着气,“我没有要你做任何事!”

他忽然翻了下来,平躺在床上,“对,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可我也不甘心。”

“你身份尊贵,不愁找不到喜欢的姑娘。何苦。”

“那你呢?”他冷笑了一声,“为何非司辰不可?贪图他是太子?”

她也冷笑,“对,我就贪图他是太子,怎么着?”

他沉默了会儿。“算了,不要再争吵了。睡吧。我很困。”

他还能睡得着?!潮笙动了一动,忽然小腹一阵痛,一股热流涌了出来。她瞪大眼睛,窘迫得不得了。

“怎么了?”睁开眼睛,看到她皱着眉,他问道,“刚刚弄伤你了?”

她不领情地别开脸,“没有。”

“别倔强了,你那个……还泡了水,应该好好休息。”

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他知道她……她来葵水?她窘得想去撞墙明志了!“明天我就走。”

“我不会让你走。”

“你留着我有什么意思?”

他说,“我既然喜欢你,总应该做一番努力吧。如果我用了心,你也努力过了,确实不能回应我同样的喜欢,那我就放手,放了你。”

“……”潮笙一字一字地说,“凭什么你喜欢我,我就要被你禁锢在这儿?”

“我没有禁锢你,你的手脚是自由的。你走不掉只是因为打不过我,所以不算禁锢。”

这人还可以更无赖一点吗?

好吧,既然无法和他沟通,那她就按照自己的方式离开。她沉默了,闭上眼睛,脑海里一团混乱。

她忽然很想司辰,若他现在出现将她带走就好了。

“赫连勋。”她叫他。

“嗯。”

“我十四岁的时候爱上司辰。”

“嗯。”

他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她缓慢地说:“他待我有恩,也有男女之爱。所以,这辈子如果不是他杀了我,我都不会离开他。”

她听到他倒抽一口气的声音。“所以,你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我……很感激,谢谢,但是对不起。”

她说得混乱,但她想,他一定能听得懂。

他没有回应她,或许他是拒绝回应。她坐起来,浑身依然软软的提不上什么力气,“我们在一张床不妥,你给我另外安排个房间吧。”

“睡都睡了,何必换房间那么麻烦。”他懒懒地说,声音有点低落。

她直接就跳下床去了,这次他没有阻拦。身后传来他的声音:“哎,算了,你等一等。”

他走下床,高大的影子瞬间将她笼罩。他看了她一眼,没再说什么,开门出去了。

潮笙这才开始打量屋子。好大的房间,除了一张超大的床之外,只有一张圆桌。除此之外没别的东西了,这简直不像是寝室,大约只是他偶尔落脚的地方吧?

过了好久,有个小姑娘端着托盘走进来,碗里托着热腾腾的红糖荷包蛋。她笑眯眯地说:“姑娘,你醒了啊,吃吧。爷吩咐要给你的。”

潮笙的脸顿时红得像柿子,他吩咐下人做这个给她吃是什么意思!要他好心啊!看那小姑娘笑得甜兮兮的,她更加窘迫。“他人呢?”

“爷在隔壁房间。”

她点点头。等小姑娘走了,她把身上的中衣换下自己平时常穿的粗布拙衫,把散下来的黑发扎到脑后,然后开始吃荷包蛋。

赫连勋到隔壁房间,其实是默认了让她走吧?她要抓紧时间离开。

和一个男人,尤其是一个喜欢她的身手比她强的男人在一起她很危险。天黑了就更危险,所以她要趁天黑前离开。

她的包袱还在,但因为落了水湿漉漉的。她随手一拎,推门离去。

外面静悄悄的,没有守卫,甚至没看见一个人。

潮笙觉得她可能要偷一匹马。赫连勋把她的马砍伤了,偷他一匹马应该不算太过份。就不知道除了那匹战马,他这里还有别的马吗?

隔壁忽然传来吱呀一声,赫连勋打开门走了出来,略冷漠地看了她一眼,“眼下天就要黑了,上路也走不了。明天再走。”

潮笙疑惑地望着他。他肯让她走了?

他被她怀疑的目光给惹怒了,“宁潮笙,你就这么不相信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