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不要大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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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匆匆三年

说好的偶尔回皇府,结果三年以来潮笙一次也没回去!但是隔半年,她总能见到一次司辰。

第一年冬天,正是春节,山下城里都是一片热意融融,家家户户张灯结彩喜迎新春。但萧正性冷,是没有什么节日概念的,和平日一样,师徒俩吃些粗茶淡饭便罢了。

潮笙毕竟年幼,在这个节日想起从前自己家里也是热热闹闹的,放烟花爆竹,四处拜年讨要红包。

而如今,这世上只剩她孤伶伶一人。在这样的节日里,连一个朋友都没有,唯一的朋友雪秀,也远在京城的王府里。

她抱着双膝坐在黑漆漆的夜里,枕头边放着一把兀自发着冷光的短剑。这是她习剑第一年司辰送给她的。上面嵌满了红蓝宝石,一柄短短的剑已是价值不匪。

她幽幽地叹了口气,抚了抚手臂。唔,真冷啊。

山里的冬天特别冷,偏偏萧正为了让她有一副极佳的身子骨,连棉衣也不肯给她穿,这么个大寒冬日,她还穿着薄薄的秋衫。

外面蓦然传来一阵响动。

她竖起了耳朵。

咻咻咻的脚步声,伴随着风吹动布料的声音。有人来!

他们这儿常年没什么人,这过年的大半夜,怎么会有人来?

她保持着警醒,一直听着外头的动静。

蓦然,门迅速被打开,一抹黑影从外面扑来。潮笙大惊,但大慌之下还不忘抄起枕头边的短剑。

进来的是个黑衣男子,身形高大,手中一把明晃晃的长剑,直逼潮笙面门。

潮笙边接招边问:“你是谁!”

对方自是不答,招招凌厉直逼潮笙要害。她短剑格挡,顿时铿锵声响,火光四射。毕竟身材和力量悬殊,接了数十招几招,那把明晃晃的长剑已然架在她的脖子上。

她心跳如雷,耳中嗡嗡作响,心中想的只有,莫非今日她就要死了么?

“萧正在何处?”那人压低了声音,威胁地喝问。

是师父的仇敌?潮笙头一偏:“不知道。”

“你是他徒弟,你会不知道?快说!不然我杀了你!”

“我不知道,也不会说!要杀,便杀!”

黑衣男子眼神一闪,微眯了下眼:“你不怕?我真的会杀了你。”他下了劲,刀锋越发靠近她的脖子。皮肤一阵撕疼,她能感觉剑锋划破了她的肌肤。

潮笙把嘴一抿,紧紧闭上眼睛。

怕,怎么会不怕?

人总有求生意本能,但师父的教训是“服从”,“义气”。都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萧正虽说没有像她真正的父亲那般疼爱她,但也不曾苛刻了她。

死就死吧,总不能做个不仁不义之人。

“我再问一遍,他在哪?”

“不、知、道!”

掷地有声,极为有力的回答,让横在她脖子上的刀松了松。

潮笙感觉到了,利用他一瞬间的松懈,以右手砍开他的剑,同时右脚一勾,直踹他小腹。

他连忙往后一跳,险险躲过她的阴招。“喂,招数太下流了!”

潮笙哪管他说什么,连忙夺门而逃,谁知迎面走来一个人,堵住了门。

她心想,糟了!敌人还有援兵!

借着淡淡月光,她看清来人,颀长的身形,一袭白色锦袍,外面罩着狐皮披风。脸上带着浅淡的笑意,说不出的俊逸。

她瞪圆眼睛,不可置信地望着他。

“潮笙,许久不见。”

她不敢相信自己看见的,看了看他,又回头去看方才攻击自己的黑衣男子。

此时那黑衣男子扒下了遮脸的黑布,是个她不认识的人。

司辰笑道,“不会半年未见,就忘了我吧?”

“怎么会!”潮笙有些儿欣喜。“你怎么会来?”

“念你一个人在山上,怕你孤单,所以来看看。”

他的声音轻而温和,说这样一句话仿佛本是他的,他发自肺腑而说。潮笙觉得胸口暖暖的,为着他远道而来的诚意。

“那他……”潮笙指了指已经扒下面具的黑衣人。

“他是王冲,和孟华他们是兄弟。”

王冲憨笑着朝潮笙道,“多有得罪。不过,你的身手还真不错,我只是在力量上面险胜了你啊。”

潮笙以前没见过王冲,所以司辰派他来“测探”她的本领么?她对王冲的夸赞没有回以谦词,只是抿唇低下了头。

司辰的声音近在耳畔:“到隔壁屋子来,我们备了些好吃的。”

“师父呢?”

“他自然也是在的。”司辰的白羽披风一甩,率先走出去。

事隔半年,再一次出现在山上的司辰被几个高手围追,身上负伤。潮笙毫不犹豫操了挂在墙上的剑飞奔出去,和那几名剑客厮杀。

她人小力薄,但剑术变幻多端,击劈六名敌人时,她身上中了两刀,血流如注。

她疼得浑身发抖,却去问司辰受伤严不严重。

司辰捂着沁血的伤口,摇摇头,望着她的眼神在满意的同时,又掺了几分复杂。

后来他每次来,不是带来敌人,就是给她带些小玩意。她以为,司辰只会给她剑。但他很多时候带来了时下女子爱戴的饰品,京城里流行的小食,书本,乃至一些好看的衣衫。

那些东西,她像收藏珍宝般收藏起来,心中窃喜。在成长的路上,司辰虽然没有给她很多照顾,很多温暖,可竟然是唯一给她这些的人。

三年光阴一晃而过,潮笙从短剑用到长剑,从憋着劲砍十下才能砍倒一棵小树,到现在一剑能把大树劈成两半。

她和萧正性情同样古怪,有时两人十天半个月都说不上一句话,常常因为下棋下不过潮笙,他一怒两人便打起架来。初时她总是吃亏的,被打得眼泪汪汪倔强地不肯流下来,现下萧正无论如何在偷袭上无法占她便宜。

师徒两人又因为下棋打起来,萧正怒喝:“我无法再忍受你,快点给我滚下山!”

这样的话他说过无数次,潮笙如同当耳旁风。“下不过我,就让人滚,你也忒没道理。”

萧正吹胡子瞪眼,“谁说我下不过你?我不过是不想与你浪费时间。走,你快点走!”

潮笙默默收拾棋盘,“中午饭已经做好,我去后山练剑了。”

萧正思索了会儿,才用正常语气道,“我让你下山不是说假的,你可以走了。十王爷飞鸽来信,让你即日启程回京,在十九日辰时之前赶到京城朱雀楼。”

潮笙一愣。

三年来司辰虽然来过七八次,但从未出命令让她下山。莫非觉得她在此处已经待够了?

萧正道:“所以,你准备一下走吧,只有三天时间,你得夜里要赶路才能在十九日辰时前到达朱雀楼。”

潮笙望着萧正六年来也不曾变过的面容,似面瘫般毫无表情的面容,不苟一笑,甚至很严厉。

“嗯,我知道了。”她转身便进她的小屋子收拾衣物。

她有个箱子,里面放着的都是司辰带给她的各种东西,她喜爱这些东西,恨不得所有都带走,但显然,那并不现实。

她从中挑了最喜欢的包在包袱里,走出房间的时候回头看看住了三年的地方,心里有一丝古怪的情愫。

说不上是不舍,她并不留恋此处。但萧正毕竟是相处了三年的人,对她有教导之恩的师父。

萧正先发制人:“快点走,依依惜别那一套就不用演了。你我都不是那等假惺惺之人,你的心意我知道便罢。”

他的话直接就扼断了潮笙想要说些感激之语的想法,只是默默跪下磕了三个头,“师父保重。”

萧正反被她的举动弄得无措,也不起身将她扶起,背过身道,“嗯。走吧。”

潮笙背着包袱下山,当年上山的路那么艰难,如今对她来说轻而易举,不消一个时辰便已到山脚下。

她在附近集市买了匹马,快马加鞭往京城去。

日夜兼程,披星斩月,在十八日夜里便到了京城。

为了方便次日辰时出现在朱雀楼,她在朱雀楼附近的元一客栈住下,可一进客栈,几十道目光嗖嗖得朝她射来。

似乎,有什么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