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王对着手下呈上的名单大声念道,“孙博,韦凝,卢烨,裴文焕,你们四个人给本王上来。”
被念到名字的四个人战战兢兢地跪在了宁王身边。
宁王居高临下地睥睨四个人道,“谁让你们四个抄这些的?”
卢烨率先答道,“是我。”
这时芸浅突然四肢无力,软瘫下来,幸亏王伯安扶着,“表妹没事吧?”
芸浅捂着腹部低声道,“我那个......好像弄到裙子上去了。”
王伯安脸一红,看她眉峰紧蹙,表情痛苦,只得对宁王道,“拙荆有些不舒服,可否让小生带她下去歇会?”
宁王冷冷扫了一下芸浅,“去吧。”
“慢着!”跪在地上的卢烨突然站起,“这事还没了解你们就想走,我怎么知道你们是不是逃跑?”
芸浅怒斥道,“放肆!宁王殿下的命令你也敢违逆!”
卢烨被芸浅的煞气所吓,一时间竟忘了反驳。
宁王冷眉道,“本王以尊严担保,他们两个不会逃跑。”说着挥了挥衣袖,王伯安拦腰抱起芸浅,下去了内堂。他第一次遇到这么尴尬的事情,面色羞红,不知所措,“这……这个,你有带那个么……要不我回住所给你拿?”
芸浅面露难色,“没带。”
额~
这书院里的学生老师清一色都是男人,王伯安有些为难,“要不为夫去找娄小姐。”不过一个大男人帮娘子借那个东西哪好意思开的了口。
芸浅知道他腼腆,便道,“要不你抱着我去娄府,我去向小姐借。”
王伯安思忖了半晌,“这样也好。”于是抱着芸浅屁颠屁颠地去找娄素珍。这刚出了蓝霖书院大门芸浅便舒了口气,对王伯安道,“夫君我渴了,你去溪边帮我弄点水来。”
王伯安有些讶异,“这水是凉的,你这时候喝不大好吧。”
芸浅一巴掌盖向王伯安的头,“叫你去弄你就去弄,哪来这么多废话,想渴死老娘你好续弦啊!”
“我可没这心思。”王伯安又犟上了,“不过还是不能喝凉水,大不了我走快点,一盏茶的功夫就到娄府了,你忍忍,去那喝热的。”
芸浅被伯安搞败掉了,被他抱着走了几步突然又道,“我要方便。”
王伯安就把她放了下来,芸浅顶着表哥的鼻子道,“你给我在这站好,可别偷看!”
王伯安愣愣地点点头。
芸浅跑到小林子里,抓了把烂泥巴就放在了小树杈上,那泥巴一点一点往下掉,发出“啪啪”的声音,她偷偷笑了一下,蹑手蹑脚就跑了。岂料刚走没两步,就撞到王伯安坚实的胸上了。
芸浅恼极,“你偷看我!”
“我没偷看。”
“那你为何知道我走了!”
王伯安道:“因为我武功高强啊,听到你脚步声就以为你好了,呵呵。”
呵呵。
谁跟你呵。
王伯安表面傻乎乎的其实比谁都精,“你要逃跑啊?”
芸浅被抓个正着也只得道,“嗯。”
“你为何要跑?不相信我还是不相信宁王?”
芸浅道,“唐寅一丝不挂地从你房间跑出来是事实,他那么招摇肯定是被人发现了!你一个人大清早去煮粥拿三个碗三双筷子回来肯定也有人知道。所以查清了又怎样,这就是事实的全部。在旁人看来,就是我和唐寅苟且,你这个昏聩无能的丈夫不发作还去帮我们熬粥。”
“我会向所有人解释清楚的,我会保护你的,你要相信我。”王伯安拉着芸浅的手,目光十分诚恳。芸浅看着他纯粹的如水般干净的眼睛,竟忍不住要动摇想跑的心。
不过她可不是一个感情用事的人,逃跑,自己就会生。
若是相信伯安,跟着他回去,自己就有可能死。
在迂腐的礼教面前,唐寅这样luo睡在自己身旁怎么说都是得受口诛笔伐的,伯安凭什么保自己周全?
王伯安突然搂着芸浅的腰,吻上了芸浅的唇。
少女不可思议地瞪大了双眼,因为整个人都贴着伯安,xin脏乱跳得厉害。她突然间感觉心都化掉了,浑身没了力气,就喜欢被伯安这么搂着,吻着,好吧。芸浅开始害怕自己这种感觉了。自己情窦初开就算了,怎么能开在一个有妇之夫头上。
伯安吻了好久,放开了紧搂她的手,“其实我也不想你冒险,就算只有一点点也不想。你走吧,先躲起来。若是我活着,你就回来。若是我死了,你就去京城找爷爷奶奶。他们会护你周全。”
芸浅一听,怔住了。
王伯安转身便走了。
一个人独自逃开总比大家死在一起强。芸浅不觉得自己抛弃王伯安走开有什么不对,可是为何现在的心,像被猛兽撕咬开一般,鲜血淋漓,她蹲在地上,竟忍不住泪流满面。
芸浅活了这么多年,脑子里只有一个信念,就是为父母族人报仇。她要留着性命,手刃仇人。芸浅从来不去想其他,也没有资格想其他。可是她现在开始想伯安,想伯安活着。
王伯安走了许久,突然顿住了,他一回头,幽静的山间小路上,没有任何人。他有些搞不懂自己为何回头,可他清楚的感觉到,在回头的一刹那,有些难过。
好吧,自己真是矛盾,既希望关键时刻能有人陪着自己不离不弃,又希望自己的表妹能够逃脱厄运。
可着两个希望,终究不能两全。
而广阔的校场上。
唐寅打着哈欠,一脸的无聊。他站的累了,开始倚靠在孔子身上。这校场上的孔子雕像是按照孔子的身高等比例雕刻的。孔子身长九尺,唐寅八尺,比他矮点。他从来不会束发,任由墨黑飘逸的长发随风摇曳,而他身着粉红色的衣裳,上面缀着妖冶的桃花,让人分不清是男装还是女装。不过相对于他的衣着,他妩媚妖娆的脸更让人分不清男女。
一群静坐的学子看着雌雄难辨的唐寅头依靠在孔圣人的肩膀上,整个人就贴着雕塑,行为轻佻,怎么看怎么猥琐。
其中一个学生张彦博看不下去了,也不管上面是不是在调查案件,直接站起来用手指指着唐寅的脸道,“请你不要靠在孔圣人身上!”
唐寅狐媚地笑道,“我站累了靠下怎么了,孔夫子应该不会介意予人方便吧?”
张彦博嚷道,“你这是亵渎圣人,丢读书人的脸!”
唐寅觉得有些好笑,“你们这些读书人若真有脸皮,哪是我唐寅一个人就能丢得掉的。你们若是没脸,我想丢也没机会的呀。”
张彦博大怒,“你敢说我们读书人没有脸!”
唐寅摇着折扇嬉笑道,“这可是你自己承认的,我可没说哦。”
宁王见刚消停会的书生们又开始躁动不安,唐寅引起公愤了。这群人要是一起上把唐寅打死了,朱宸濠拦都拦不住。
宁王斜眼对唐寅道,“你给本王跪着!”
唐寅瞟了眼宁王,“我可是解元,不需要对王爷行跪拜大礼。”
其实宁王也知道这个,就是装下,让这些书生们觉得自己帮理不帮亲嘛,呵呵。“那你给本王好好站着!”
唐寅无奈,只得从舒服的雕像上挪开身子,无趣地站着。
宁王继续问卢烨道,“你为何抄写这么多份文章,散播给学生?”卢烨道,“因为我看到唐伯虎一丝不挂地从王伯安的房里出来,身为一个正义的学生,必须不畏强暴,将无耻小人的恶行昭之于众,让大家看清伪君子丑恶的嘴脸!”
宁王看着满身正气的卢烨道,“除了你,还有别人看到唐解元一丝不挂地从王伯安房中走出么?”
卢烨道,“我和方才抄写的三个学生亲眼目睹唐解元走出王伯安房中。但还有六个学生,一个老师也瞧见唐解元没穿衣服走回自己的房间,殿下可以请他们上来对质!”
“不用了。”宁王继续道,“我看你小抄里写的是唐寅和诸芸玉在床上yin乱,王伯安在一旁拍手称赞。你亲眼目睹了么?”
卢烨义愤填膺道,“这还用说么!大家都能想象得到啊!我之后调查过,王伯安寅时去的伙房熬粥,卯时才将南瓜粥带回来,并且他还拿了六根油条,一笼包子,三个鸡蛋和三副碗筷。这说明他走之前唐寅就在了。等他们都走后我偷偷潜入王伯安的房间查探,发现并无唐伯虎的衣服,说明这yin贼不仅出来是裸着的,进去的时候也是裸着的!”
一群书生听到此处不禁唏嘘一片。
卢烨有同学们壮声势胆子也肥了,继续道,“请问殿下,您觉得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一个时辰之久。其中一个男人还是全裸着的,能干出什么好事!”
宁王冷笑了一声,“你是一直守在王伯安房间的窗外么?”
“我只是在唐解元出来时恰巧看见,便为了揭穿他们三个见不得光的勾当而多留意了点。”
唐寅突然插上一句,“这从头到尾都是你一个人在说,我可以说我根本没进去过吗?”
“你意思是我们四个在说谎了?”
“是,谁知道你们四个是不是嫉妒我和王伯安的无与伦比的才华,怕明年的会试我们一举中第,断了你们的状元梦,所以才狼狈为奸,想陷害我和王夫子于不义。”
卢烨一听唐寅竟然倒打一耙,气得跳起来道,“王夫子在厨房煮粥时可有好几个人都看到了,你可否跟我们解释下为何他准备的是三个人的分量。”
“这个呀。”唐寅道,“为什么要让我解释,你该去问王伯安呀,又不是我煮的粥,些许他女人饭量大呢!”
“那为何是三副碗筷?”
“嗯。”唐寅继续嬉皮笑脸,“也许王伯安最近嘴巴长疮了,怕传染给他爱妻,就多准备了一双公用的筷子。至于多一只碗有什么好奇的,他端回去喂他养的狗不行啊!”
“你强词夺理!”卢烨大怒道,“王夫子没有养狗。”
唐寅嘴角一勾,“那没准就是拿去喂你喽。”
卢烨一听唐寅竟然把他比作狗,气得青筋暴起,“你简直胡说八道!这么多人看到你大清早没穿衣服回了房间,你又怎么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