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永脾气一向暴躁,是可忍孰不可忍,要是昨天的事不清不楚的也就算了,今天这场又该怎么说!积聚已久的怒气顷刻爆发,这芸浅明摆着欺骗自己感情,就算我是个低贱的奴仆也是有尊严的,你怎么可以这样欺骗我!侮辱我!他青筋暴起,摔掉背上的竹篓叫嚣道,“老子不干了!”刘瑾一听,也跟着起哄道,“就是!这家人太过分了,我们去九宝山当土匪也在这被人欺负强!”
芸浅脑子疼,当务之急可不是跟张永吵架,她虚弱地问向王伯安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戊时。”
张永本来就是摔了竹篓还准备芸浅拉他一下,没想到这薄情寡义的家伙竟然完全不理他,只顾着问现在什么时辰了!可恶!可气!可恨!
也是,人家是天上的仙女,怎么会看上自己这只癞蛤蟆,也不过逗着自己好玩罢了。现在外有家产万贯的宁王倾慕小姐,内有当代大儒表哥鞍前马后,她早就把自己这个不堪的家伙丢到九霄云外了。
张永怒气冲冲地跑掉了,留下芸浅失落地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她低垂着眼眸对王伯安道,“可不可以带我去鄱阳湖。”
王伯安看她神智恍惚,被打的不轻,“你应该先休息。”
芸浅生气地推开表哥,“你不愿就算了,我找别人。”
“愿,愿,自然愿意。”
芸浅知道宁王表面德行高尚,实则绝情寡义,睚眦必报。他要是知道芸玉耍她,绝对会把芸玉丢鄱阳湖里喂鱼的!虽然芸浅不喜欢芸玉,但诸养和对自己有恩,芸浅可不准许他的女儿被害。
两人急匆匆驾着马车往鄱阳湖边赶,而芸浅本来就头疼,被马车颠簸得实在恶心,忍不住吐了。王伯安一见,紧张道,“要不我们歇会吧?”
芸浅没有理会,斜靠在马车上闭目养神。
王伯安一见,自己又被当做空气了,忍不住黯然神伤。
而到了鄱阳湖边,漆黑的夜中,芸浅一眼就瞧见了湖中央的巨无霸。
王伯安见这湖光如此之好,立马又开始显摆自己有文化,“十里湖光放小舟,谩寻春事及西畴。江鸥意到忽飞去,野老情深只自留。日暮草香含雨气,九峰晴色散溪流。吾侪是处皆行乐,何必兰亭说旧游?”
不过他在冒什么泡,芸浅一点没听进去,她对岸边宁王的手下道,“带我上去宁王的船。”
领队的单三八道,“我家王爷只让我们在此处待命,没准我们做其他事。”这个领头的可真是迂腐。
王伯安借来了一艘小渔船,和芸浅划啊划,划啊划,划到了航空母舰的下方。可是这小渔船和航空母舰比起来就跟蚂蚁一样,而且这巨无霸的甲板太高,芸浅根本没有办法爬上去。
此时天色已黑,明朗的月亮在湖上泛起了点点银光。
王伯安开心地躺在小船上,又开始诗性大发:“十年尘海劳魂梦,此日重来眼倍清。好景恨无苏老笔,乞归徒有贺公情。”
芸浅仰头望着船,暗自叹口气。
王伯安以为她在叹自己吹的诗不好,赶紧重吹一首:“掩映红妆莫谩猜,隔林知是藕花开。共君醉卧不须到,自有香风拂面来。”
芸浅恼极,这呆头鹅怎么一直念酸诗吵她!少女提起脚来,一脚将伯安揣进了水里。
世界,终于安静了。
芸浅对着大船叫道,“喂,朱宸濠!”
不过船太大,芸浅叫船里面的人根本听不见。
而朱宸濠正在浴桶里洗着澡澡,突然听见门外有脚步声。他起身擦掉身上的水珠,又倒了一桶麝香盖身上。
芸玉推开门,屋内黑漆漆一片,她正好奇,门突然被关上了。芸玉往里走着,没留神脚下,不小心被绊了一下,跌倒在宁王伟岸的胸膛里,她顿时紧张得要死,虽然追过无数的男人,但每次表白都没有回音,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现在的男人都不喜欢太直接的女子。自己还是头一次和男人靠这么近,又欣喜又害怕。
“没事吧?”宁王俯下身关切地望着芸玉,他不会告诉芸玉刚那脚根本就是他自己绊的。
芸玉整个头晕乎乎的,仿佛喝了好多酒般,轻轻摇了摇头。
宁王乘机吻向了少女,芸玉哪里想到宁王手法这么快,赶紧推开朱宸濠,朱宸濠可不是什么君子,来了个霸王硬上弓。
反正漆黑一片芸浅告也告不了自己。“我的王妃,以后本王会好好待你的。本王的钱库,全归你管好不好?”
芸玉一听,眼睛立马放光:“殿下,我书读的少,你可不能骗芸玉啊。”
宁王一听,这声音怎么不对?!顿时气得脸色铁青,有没有搞错!“本王明明请的是诸芸浅,你竟然敢跑过来!想让我娶你对不对。可惜你算错了,我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今天的事,本王就当什么也没发生!”他说罢穿好衣裳夺袖而去。
芸玉一见这宁王竟然做了不认账,外面还传他是个高尚仁德的王爷,根本就是欺世盗名的伪君子!她顿时泛起了眼泪,抓住宁王的外袍道,“你不可以这样对我!”
宁王狠踢了芸玉一脚,“你滚开!”倒贴本王的多的是,你算老几,想飞上枝头变凤凰,也不看本王愿不愿意!
真不要脸!
朱宸濠正在自己的雅间里愤恨地洗着澡呢,迷糊中好像听见有人直呼自己姓名,他顿时气得毛都炸开了,今天所有人都敢欺负本王,是不是!他愤恨地披上衣服打开窗门伸着脖子往下一看,这不是光头和芸浅么。
芸浅头往上仰,仿佛看到顶层甲板上有个穿着薄衣的女子,她惊呼:“快躲开!”朱宸濠没听清,把身体又往外伸了伸,“什么?”
顶层的芸玉万念俱灰,自己想嫁入豪门的梦想破灭,自己能怎么办,缠着宁王?他是王爷,她芸玉不过是一个无权无势的女人,这种事宁王若抵死不认自己能怎么办,可怜已非完璧之身,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芸玉一时想不开,竟然从三丈多高的船上纵身跃下,刚好撞上脖子伸多长的朱宸濠。只听“噗通”一声,芸玉便掉进了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