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在127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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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措置

“噌”地一声轻响,淡蓝色的尾焰上跳动着红色的火苗,在海风地吹拂下顽强地矗立着,刘禹无语地看了一眼身旁的年青人,将嘴里的烟伸过去点燃,深深地吸了一口,向着脚下的大海吐出去,这是一片湛蓝的海面,沙滩上除了些鱼虾的尸体没有现代的污染物,而这样的情景在沿岸随处可见。

宁海,顾名思义同隔壁庆元府的定海、淮东路的静海一样都寄托着百姓对于~大海最朴素的希望,可是从现在的时空一直到后世,表面平静的大海下都深藏着各种不为人知的危险。大航海时代还有将近两百年才会开启,谁不知道出海就是将脑袋寄在裤腰带上,任凭老天爷的处置!

“宁哥儿,大道理不说也罢,只一条,你父亲将你托付于某,若是你有个差池,岂非陷某于不义?再者说了,你走了,让雉姐儿怎么办?”刘禹的语气不高,就像是普通朋友谈天那样,这时空的年青人都早熟,虽然大了他十多岁,刘禹也不想摆出长辈的姿态来。

一直保持着行礼姿势的姜宁面上一滞,他不知道是“父亲”这两个字影响大,还是后者影响大,或许兼而有之吧,之前那种倔强的表情也不知不觉松了下来。刘禹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和自己一起坐了下来,这是海边的一块大石,离着海面有丈许高,下面的海浪一波波地冲上沙滩,又一次次地退了下去。

“你欲做些事情,某都知道,跟在某身边,确实有些委屈你了。别着急,事情是做不完的,接下来的情势你也清楚,咱们的时间很紧了,到时候只怕你分身无瑕,别来叫苦就好。”刘禹笑着说道,姜宁现在的状态有点像自己刚出校园那会,一心想着做事赚钱,什么吃苦怕累的都不在话下。

“可张瑄那处,太守需要一个得力的人盯着,某总看他有些桀骜的样子,怕是有了些别的心思,会误了咱们的事。”姜宁的话让刘禹点了点头,这话很对,人可以放出去,可这支力量一定要掌握在自己的手里,用得好了就会是一支奇兵,但怎么做他还没有一个全盘的计划。

“明日你就带人出发,先去将他们的家人接来,若是他们那里还有自愿加入的,也是一并如此。还有朱清等人的家人,也不要忘了。人数太多的话,去找当家官府命他们安排一艘海船,你也可以体验一下这大海与大江之上有何不同。”

姜宁一一记下,他的怀里揣着叶应及从禁中求来的圣人谕令,上面清楚地写着许他便宜行事,在两浙之地只要不是杀官造反,几乎是通行无阻的。更别说那些全都是贼人家属,押解到何处不过是他一句话的事,在没有别的倚仗的情况下,这么做也是唯一的办法。

至于张瑄的心思,他也不指望这人马上就变得忠心耿耿,同解呈贵一样,只要能照着自己的意思去做,就算是互相利用也无妨,总好过被鞑子召了去,现在来说,自己能给他的远比鞑子要多,他还没有理由立刻就倒过去。

得用的人手还是太少了,他现在能完全信任的也只有当初一同赴当涂的那队亲兵,一番大战下来,活着的不过十来人。最高的李十一已经升到了都头,最差的也是个队正了,眼下是各有职事,除了信任,要主持这么大的一件事,能力也是不容忽视的,否则只会适得其反。

姜宁恰好就是能力与信任都足用的人,可刘禹却没法这么做,原因也确实就像他说的,出了事损失太大,他无法承受这个结果。姜宁同自己一样已经定了亲,有事还要连累雉奴的一生,无论如何也是不行的。

按照与老丈人商议的时间,自己同璟娘的亲事定在了下月初三,这是离着最近的一个黄道吉日,还有不到十日的功夫,趁着这个空闲,他正好处理一下自己的事,有许多事情都要提前开始准备了。

“喔,他们如此说么?”王熵弹了弹手上的几页纸,轻蔑地说道,若不是还有几万俘虏在手,以及那些使者,元人只怕连这样的表面功夫都不会做,可一国重臣就这么被刺杀了,朝野大哗之下,想要平息又岂是简单的事?

现在政事堂已经在考虑夏贵的追封之事,八十高龄的人了又是殁于王事,几方商议之下,已经有了初步的意见,他身前就已经做到了‘检校太保、开府仪同三司’的高位,因此追封一个郡王也是应有之事,而选定的名号“和义郡王”原本是为了吕文德准备的,这可真是讽刺。

“恩相,下官也是这么同他们说的,敷衍塞责我大宋绝不会答应,不过那个廉尚书苦苦哀求,看着像是有几分真心。下官想着,左右咱们占着理,不如先与他们谈着,条件嘛,尽可以开,真的一口回绝了,不免给了他们借口,再生事端就不好了。”

陈景行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王熵的表情,见他并没有表现出愤怒,于是轻声说道,王熵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去年元人南侵用的借口就是郝经一行被扣留,再这么僵持下去,难保他们不会再来一回,谈是肯定要谈的,可不是现在。

“也罢了,此事先放放再说,晾他们几日,免得再生骄纵之心,到时你也好与他们谈。”王熵将那些纸丢在桌上,眼下贼人跑进浙东肆虐的案子才是重点,人虽然已经抓住了,怎么处置怎么向圣人交待还得商量一个法子出来,他本就是打算出门前往禁中一行的,没曾想陈景行突然找上了门。

见了他的表情,陈景行哪里还不明白,当下就起身告了辞,出门时脸上已经带上了笑意,平章说的是你与他们谈,这不就表明与元人谈判的差使落到自己头上了么?这样的大事办下来,功劳自然不消说,难得还是少有的大胜,留名青史怕是板上钉钉了。

王熵带着随从到达政事堂的时候,陈宜中和留梦炎已经等在了大堂上,他们二人的神情颇有些怪异,仿佛看到了什么无法理解的事情,让王熵心下暗暗称奇,都坐到了宰相的位子,喜怒不形于色是基本功夫,今天这是怎么了?

“平章来得正好,你也看看吧,这是一早刚刚到的。”三人见了礼之后,留梦炎将一封文书递了过来,王熵接来一看,上面的封口已经打开了,贴的是六百里加急的印章,封面上写着“台州急务”几个字,他一时便想到了,这是从宁海来的?

“嗯?”拿出里面的文书展开才看了几行,他就不由得哼了一声,怪不得陈留二人是那般模样,来的是叶梦鼎的奏书,上面对朝廷的作为表示了很含蓄的感谢,这也是应有之义,可奇怪的是,他居然在文中直言,此事与绍兴府关系不大,希望不要加罪于他!

说实话,出了这样的事,于公于私都要给出一个交待,依三人原来的想法,自然是当地主官,浙东帅司难辞其咎了,就连这个位子的后继人选,他们都已经有了初步的结果,这原本就是为了安抚叶家,也给圣人交待,可现在受害人自己提出不希望动他,这要如何是好?

“那王霖龙是少保的故旧?”王熵看完后按了按自己的脑门问道,陈宜中首先就摇了摇头,他掌握的消息来看,这人非但与叶梦鼎毫无瓜葛,反而当年似乎还有些嫌隙,唯其如此他们才会想不通。

“你等原来定的是中书舍人王应麟接任,此人与叶家有隙否?”这话一说出口,王熵自己就先笑了,王应麟是淳佑年的进士,年纪轻轻就登了科,学问是极好的,素来也是与人为善,怎么可能会有那等事。

“既然如此,你们说说看,少保这是何意?”想不通的事情就干脆不想了,王熵同他们一起坐到了榻上,指着手里的奏书说道。这件事要如何措置,叶梦鼎的意见是关键,他既然保下了王霖龙,那之前所议的自然就不作数了,现在怎么办?

一时间,陈、留二人都做出若有所思状,谁也没有接话,叶少保不过是个请祠官,就算是驳了他的面子也碍不到自己的前程,可谁叫事情后面牵着太皇太后呢,可以想见的是,这封奏书送入慈元殿,圣人肯定会准了。

“我倒有个想法,平章、陈相,你们看看,这奏书上提到了绍兴府、提到了嵊县,可唯独没有提到海司,这是不是说明少保对他们有所不满?”留梦炎接过来又看了一遍,突然开口说道。

海司?王熵和陈宜中眼中同时一亮,怎么把这茬给忘了,这件事,绍兴府和浙东帅司固然有错,可贼人说到底也是从海面上来的,沿海制置司同样难逃其咎,既然绍兴府保下了,那也说不得就轮到他了。

“汉辅说得对,少保不言,咱们不可不查,海司怠政失职,致使盗匪横行,伤及无辜,罪责难逃,就按这个意思拟个条陈吧。至于谁去接任,依老夫看不必提了,直接交圣人裁断,与权,你意如何?”

王熵叫着二人的字说道,眼下政局刚刚稳定一点,不宜牵连过多,不管叶梦鼎是不是这个意思,能追责的也就这几人,不过挪个位子,对做官的来说是常事了。陈宜中当然不会在这种事上与他别苗头,闻言点点头,叫过了房中的属吏,就在榻上开始写上呈太皇太后的本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