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要放松,不要握那么紧,眼睛看着前方,你盯着我干嘛?”
“那是油门,不是刹车,姑奶奶,你还嫌速度不够快,撞不死人是吧。”
......
苏微被训得手足无措,越是这样越是慌乱,平时记在脑中的那些操作顺序、注意事项都不知道去哪了,只觉得一片空白。坐在副驾驶上的教练摇摇头,这女孩其实挺聪明,就是一上车就会紧张,一紧张就会出错,一出错就更加紧张......成了个死循环。
“行了,今天就练到这儿吧,回去想想我说的要点,还有几天就要考试了,我是为你们好。”
教练的话让苏微松了口气,她和同车的几个学员一起下了车,因为不是很熟,出了练车场几个人就随口打了个招呼各自离去,而她则在一旁看看能不能等到一辆出租,不过显然没有那么容易,因为她的手机上显示的是“冀省移动欢迎你”,离着帝都市区已经有些远了。
“哧!”地一声。
一辆车子停在了她的身边,苏微看着它那巨大的车身愣住了,这是一辆超过两米高的橘黄色越野车,相对于她娇小的身材来说当然是很大了,车头的进气栅上安着粗大的黑色防撞杠,下面似乎写着一行英文字母,没有图形标识,她的见识不多也不知道是什么牌子,只是觉得很威武,更为特别的是,前面车牌上打头的是红色的“军A”两个字,后面跟着一串五位的数字。
“哈!果然是你,我老远就看到了。”没等她琢磨明白,车门被人打开了,一个女孩子从驾驶的位子上跳下来,脸上戴着一付夸张的太阳镜,一身的绿色短袖迷彩服,蹬着一双高筒皮靴子,戴了一顶同样款式的帽子,一头马尾穿过帽延拖在后面,显得十分干练。
“你是?”苏微有些诧异地问道,她觉得对方的声音在哪里听过,可怎么也没想起来。
“哎呀,你居然不记得我了,我找个厕所哭一会儿去。”女孩摘下眼镜拍着额头做出一付悲伤的样子,苏微这才认出她是谁,有些不好意思地红了脸。
“对不起呀,刚才走神了,没想到是你。”
钟茗反倒被她的表情愣到了,就这么点事也能脸红?还认真地和自己道歉,两人不过一面之缘,都过去半个多月了,她要不是刚好路过看到,也没料到会相见,不过既然碰上了,就说明有缘份不是。
正好钟茗要回市区,苏微也不介意搭她的顺风车,上了车才看到,后面宽大的座椅上堆着许多装备,就算再不懂的人,一看也知道全都是军事用途的,因为靠在最边上的,还有好几把乌黑锃亮的-步枪!
“没吓到你吧,其实。”钟茗看着她吃惊的样子,拉长了脸做出了一个凶猛的表情:“我是一名恐怖份子,你已经被我绑架了,想要活命,就得乖乖听我的话。”
苏微当然不会相信,人家可是做为代表出席了阅兵仪式的人,之前要经过严格的政审的,她又不傻,不过为了配合对方的玩笑,她也装作害怕得样子,一边摇手一边抖动身体。
“别杀我,你说什么我都答应。”
“那我就不客气了。”
钟茗奸笑着将她按在座位上,伸手去挠她的胳肢窝,苏微毫不示弱,反手也去挠她,两个女孩子打闹成一团,过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来。
“怎么样,有空带你去玩这个,很刺激的。”钟茗指指后面说道。
“假的?”
苏微对着后视镜理理头发,然后侧过脸看看那些装备,以她的眼光还真看不出来,感觉很像电视上演的那种。
“当然是假的,仿真~枪,不过就算是真的也没什么,你要有兴趣,哪天带你去打靶玩。”
听了她的话,苏微没吭声,眼神有些黯然,钟茗一见也不再提起,等她系好安全带,一轰油门,车子发出了低低地吼叫,一扭头冲上了公路。
等到进了市区,车流开始多了起来,速度自然上不去,好在今天是周末,两人都没有什么急事。到了某个著名的商圈附近,在钟茗的提议下,她们干脆找个停车场将车子停进去,然后手挽手去逛商场,对于苏微来说这是为数不多的体验,而钟茗好像和她一样,一路东看西看地很是新鲜。
大都城的撒蛮府上,后院内室中的诊治仍在继续,同外间隔了一道珠帘,在外等候的蒙古女子听到里面不时传出的惨叫声,就忍不住想进去看看,但是又怕干扰了太医的行事,显得有些坐立不安。
她不知道的是,撒蛮已经疼得快要晕过去了,这一回不同于最开始的时候,背上传来的疼痛让他感觉就像被人架在火上烤,勉力睁开眼,对上得是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睛。
“你好歹也是个蒙古勇士,能别叫得那么大声行么,你的女人就在外面听着呢,也不怕折了面子。”
撒蛮已经听不出这是讽刺还是别的什么了,他只觉得那个人不怀好意,更让人不解的是,行事的并非这位看上去年纪不大的宋院使,而是随他来的侍从,那人随意地揭开一处处伤口,巴拉了两下就开始往上面涂东西,如果他的女人在后面,会惊异的发现,涂上去的已经不是白色的粉末,而是一种绿色的汁液。
“断肠草,绿色无污染,味微甜,具有使伤口溃烂之功效,当然伴随而来的是剧烈的疼痛。这还只是开始,如果没有解药的话,它会随着血液流遍全身,不出一个时辰,就会......算了说了你会睡不着觉的。”
“你......”撒蛮一边忍着神经中枢传来的巨大痛感,一边想用手指出去,他的面孔变得狰狞起来,对方却毫不在意,仔细地看着他的表情,似乎在研究他什么时候才会疼昏过去。
“趁着你还听得见,就直说了吧,对于你而言,我不过是个小人物,一句话的事儿。至于其他人,更不会放在心上,几个汉人而已,,说杀也就杀了,谁也不敢找你报仇,可是你错了。”
“现在我在你的家里,当着你的妻儿,慢慢地折磨你,直到死都没人来救你,是不是一件挺爽的事?叫什么,叫再大声,人家也只会以为你受不了,都快死的人了,能不能像个男人一样,让我高看你一眼?”
“你不是......”撒蛮的嗓子变得沙哑,声音也低沉了下来,如果不是离得近,根本就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看出来了?太晚了吧,我可是主动送上门来的。”一边说着,宋院使一边揭下了脸上的几处伪装,露出了他的本来面目,撒蛮不由自主地挣大了眼睛,这一刻他甚至忘记了身上的疼痛,因为对方就是他一直怀疑的那个人,眼下活生生地站在他的面前,还告诉他自己快要死了。
“李仁辅的人头在我那里,迭刺忽失比他死得还要早,等你去了就只差一个人了,你放心,我一定会送他去和你们团聚,而且我向你保证,他一定死得比你更惨,叫得比你更大声。”
刘禹的语气平淡无比,就像是在同一个朋友拉着家常,这个传说中的幕后元凶已经失去了反抗的能力,就连手指都快抬不起来了。隔着一道帘子就是他的家人,再过不远是他的仆役,离着几条街是皇宫,里面的宿卫无敌于天下,城外驻扎着数十万兵马,而他却只能在这里等死。
“记住我的名字,我叫刘禹,你害死了我的女人,总有一天我会让这城里所有的蒙古人为她陪葬,可惜这一天你是看不到了。”说完他站起了身,从侍从手中接过装着汁液的碗。
“你先走,我随后就来。”刘禹低声地同手下说道,虽然有些担心,但是手下还是点点头,他对于自己的东家有着盲目的信任,既然能够大摇大摆地进来,当然也能走出去。
掀开珠帘,外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手下的身上,他露出了一个憨厚的笑容,告诉他们情况一切顺利,但是因为受伤的地方有些多,带的伤药不够了,因此要赶紧回太医院去拿。这样的理由,包括撒蛮妻子在内的所有人都不曾多想,还忙不迭地想要为他安排车马。
“不必了,随行的马车就停在府外,小的去去就来,院使还在里头全力施为,请诸位稍安勿躁,不要随意进去打扰。”
说完,他就脚步匆匆地朝门外走去,而这些女人都没有再注意他,帘子里面的情形虽然看不清楚,但传出来的声音已经没有多大,看上去情况的确在好转,撒蛮的妻子双手合什,叽哩咕噜地说了一句什么。
床上的撒蛮只余下低低地疼哼声,他还在尽最大的努力强撑着,心里想着就算是死,也要拉着这个卑贱的汉人一块儿,更希望的当然是那个愚蠢的女人怎么还不冲进来,不知道她的男人就快要死了么。
“你还真行,这么久都没有晕过去,再等等,就要快了。”刘禹调侃了一句,将最大的那处伤口揭开,稍稍清理之后便将那碗一下子扣到上面,突如其来的巨大疼痛感让他弓起了背,眼神也渐渐黯淡了下去。
刘禹还不忘为他盖上衣衫,想了想又扯开被子搭在他身上,做完了这一切,也是时候撤离了,正打算重新弄好伪装,突然外头传来了一阵喧闹声,似乎一个人从外头跑了进来。
“贵人,太子的仪仗快到府外了,赶紧准备迎接吧。”
刘禹心里一紧,这句话是用汉语说的,他在里面都能听得清清楚楚,很显然,正门已经走不出去了,怎么办?他的脑子急速地转动着,回头看了看床上,那个人似乎也听到了什么,眼神中闪着凌厉的光,狠狠地盯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