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辽闻之,精神一震,颔首应道:“我亦有此意。如今主公左右无人,却要拦阻曹操麾下大军,就怕主公独力难支。”
而就在张辽话音刚落,王朗沉色谓道:“依老夫所见,眼下兖州整体局势尚且还不乐观,为防大耳贼复回来袭,不可掉以轻心。正好白狮将军你伤势未愈,可留在奉高城把守,如此一来有白狮将军亲自坐镇,也可稳定人心。”
张辽一听,不由面色大变,他与其主的感情早就超过了寻常主仆,他甚至恨不得立刻插翼飞往长丰河去助战。
张颌听话,不由变色,惊呼道:“白狮将军骁勇无敌,竟也受了伤?”
王朗听话,轻一摇头,呐呐而道:“诶,儁乂你有所不知,大耳贼那三弟张飞,其勇不逊色于吕布,文远率兵与彼军屡番鏖战,又常遇上这猛人,有一回与之拼杀之时,受了不轻的伤势。不过不得不说,那张飞之勇实属罕见,若非有文远挡住,恐怕大耳贼早就一路高歌猛进,击破奉高城了。”
张颌闻言,不禁也暗暗色变,惊叹张飞之勇。张辽则道:“某技不如人,乃平日修炼不够刻苦。王公无需为我说话,待此番战事结束,某定加紧修炼,下回让那黑厮好看!!”
正见张辽狮眸光芒四射,浑身迸发起鏖奋之气。众人听话,无不暗暗敬佩。说来张辽平日里用功之刻苦,可谓众人之最,为了加强自己身体的素质,他平日里还穿着足足数十斤重的内甲,如此刻苦坚韧的意志,众人都是自叹不如。
王朗见张辽遇挫非但没有因此失落,反而为之振奋,不由心头一壮,搙须笑道:“文远之志实在教人敬佩耳!若我军中上下将士都如文远,纵是天下群雄齐起来攻,我军也不怯之!!”
王朗此言一出,张颌、高览等将都是随之应和。张辽沉色道:“王公还有诸位兄弟谬赞了。主公虽有鬼神之勇,天下无匹,但曹贼麾下猛将如云,就怕其轮番厮杀,使奸计耗损主公精力,再一举杀之。长丰河的战况实在让人忧虑。伯阳你率我白狮精锐,随儁乂赶往助战,最好能在两日内准备完毕,随即出兵!”
“两日!?”王朗听话,面色微微一变,沉色道:“这两日时间恐怕有些太赶。何况儁乂与其部下刚赶来不久,歇息不住,又要仓促起兵,就怕疲于奔命,将士们会有怨言!”
张颌听话,立是神色一壮,喝声喊道:“王公不必多虑。我麾下将士都知眼下乃紧要时刻,当年我等虽为降部,但主公亦以仁义相待,并且还特设飞狮军一部,如此大恩大德,我与麾下将士正愁无处相报,眼下正是我等报答主公恩德之时!!”
王朗一听,不由微微一怔,轻叹道:“尔等武人的情义,似老夫这种自命清高的儒生还真是难懂。不过主公当年还真是没看错张儁乂你啊!”
“王公言重了,类似我等武人,之所以参军入伍,大多是为图功名利禄。而之所以敢于不惜性命厮杀,却是大多为报忠义。此正所谓是士为知己者死也!!”张颌震声喝罢。张辽不禁当场喊好,众将士亦是纷纷应和。
王朗叹道:“武人刚烈,此绝非文士可比也。主公有这群壮士相助,实乃其幸耳!”
却说就在张辽一干人等商议着往长丰河救援的同时。此时在长丰河下,正见遍地尸体,血红的长丰河硬是被堆满的尸体涨高了水位。
正听鸣金号响响起,凶猛的曹军终于再一次地撤去。却见长丰河高坡之上的马家军营地,一片狼藉,栏栅早已被曹军的猛攻之势毁坏,前军大片营地也被毁坏,马纵横就在两日前,不得已把军队后撤百丈。
却说又经过这半月的厮杀,马家军与曹军两方皆是伤亡惨重,而马家军一开始占据地利,还能占据几分上风,但随着曹军霹雳车的出现,曹操以霹雳车攻打,马家军的优势便是荡然无存。也正因霹雳车如此利器,逼得马纵横这尊鬼神不得不把军队撤后百丈,让出有利的位置。
却看如今,曹军兵部剩下莫约有一万七、八千余众,而由马纵横所率领的马家军,剩下的不过一万数千余人。而与士气越战越高的曹军不同的是,马家军因缺乏将士,而士气愈加低落。马纵横不计日夜的厮杀,也快到了筋疲力尽,精神耗竭的极限。
半个时辰后,在曹军虎帐之内。却看曹操虽也是疲惫,但脸上更多的却是春风得意的亢奋,纵声正笑:“哈哈哈哈,好不容易诸将奋战至今,那马家小儿也快到了极限。想必不出数日,马家小儿必当枭首。还盼诸位努力奋战,早日取下此贼首级,曹某在此承诺,但凡能诛杀马家小儿者,封万户侯,领征北将军之位!!”
曹操此言一出,众将士无不振奋,各个振声应和。曹洪双眸尽是炙热战意,听罢,更是忿然喝道:“主公放心,明日末将便率部死战,定取下马羲首级来献!!”
曹洪话音一落,不少将士纷纷变色,毕竟曹洪凶猛,厮杀起来更是不要命,若是他下定决意死战,恐怕众人都没有什么机会。只不过这时,正见曹操身旁有两道骇人的精光射出,众人一望,正是守在曹操阶下的许褚,不禁又是遭到了打击。
无需置疑的是,近日来杀敌无数,斩下马家军大大小小近数十员将士,作战骁勇,不畏死伤,于马家军来回冲杀如入无人之地,甚至被曹操称为‘虎痴’的许褚,比起曹洪更要厉害数倍。
“呵呵。”正在众人怯于许褚之威时,忽然一道笑声响了起来。众人不由又往望去,顿是各个露出惊骇诧异之色。却见素来不苟言笑的典韦,竟然咧嘴笑了起来,并且笑容极为亢奋,看得让人不由心惊胆战,打起寒战。
曹操见状,暗暗一笑,念道:“我麾下有典、许两人,要解决那已是强弩之末的马家小儿,并非难事。纵横啊,纵横,曹某行征打战将近二十年载,还是首回厮杀如此之烈,鬼神之名,果非虚名!只不过你若挡在曹某面前,你纵是鬼神化身,曹某亦要摘下你的首级!”曹操一对细目赫地射出两道骇人的光芒,如同两个黑洞一般,能把天下一切都给吸了进去。
却说,就在曹操鼓舞士气,准备取下马纵横头颅的同时。在马家军虎帐中,却看马纵横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浓烈而可怕的血腥气味,残破的战袍,碎裂的铠甲上,无处不是血色,若非亲眼见证,外人是无法想象这些日子里,马纵横到底经历了如何残酷的作战。说来,曹操把其麾下分为三部,白昼命曹洪率大部人马扑杀,到了半夜后,又令许褚、典韦轮番引虎卫精锐冲营突袭。马纵横日夜厮杀,鲜有停歇,虽然杀人不计其数,但曹军却也不惧死。如此相持两日,张既、苏则见势不妙,甚至恐怕马纵横耗竭而亡,在两人竭力请求之下,马纵横才答应,白昼让两人指挥。
不过曹操一看马纵横不在阵前,便令典、许两将齐发突袭。当时,马纵横已然睡死,众人都叫不醒来。幸好,张既、苏则两人率部死战,并且张既以长戟兵应付典、许两人的虎卫骑兵,方才抵住了典、许这两尊煞神的冲杀。当时,曹操见马纵横迟迟不出,反而疑惑马纵横在暗中寻机杀出,恐怕典、许两人有失,遂下令命两人撤回。
后来,张既与苏则发觉后,便与马纵横商议。马纵横知曹操多疑,遂是将计就计,每回都让张既、苏则在前指挥,自己则引精锐躲在暗中。但若曹军杀入,他便引兵突发奇袭。
双方如此纠缠,又过了数日后,刘晔带着数百架霹雳车赶到。曹操遂以霹雳车攻打,当时乱石如雨,犹如流星雨般坠落,马纵横迫于无奈,只能命大军撤后。曹操遂下令命诸将冲杀,如此一连数日,曹军如今占据绝对的上风。马纵横也因此,几乎耗尽了仅剩的体力,精神也快到崩溃的极限。
却看,马纵横那魁梧庞大的身躯,竟在瑟瑟发抖。张既、苏则两将看得好不痛心,两人都觉鼻头一酸,几乎哭了起来。
“哈哈!”
这时,马纵横忽然笑了起来。众人一听,无不暗暗色变。张既以为马纵横已经失去斗志,此乃绝望之笑,忙震色道:“主公不要灰心,我等将士尚有余力作战!!”
却看张既也是一身的血迹斑斑,精神萎靡,不过这下为鼓舞马纵横,一边用手捏着自己的大腿,一边强震神色大声喝道。
“非也!为保住兖州,我等已经牺牲了如此多的弟兄,马某纵死无葬身之地,也绝不会让曹贼得到我兖州一寸土地!我所笑是因为我终于发觉曹贼的诡计也!”马纵横淡漠而道。苏则微微变色,急问道:“不知主公有何发觉?”
马纵横鬼神一般的眼眸陡地一亮,在这危急时刻,却露出了灿烂的笑容:“曹贼轮番用兵,前番又屡杀我军将士,无疑是想使疲兵之计,使我在重压之下不断损耗,最终筋疲力尽、精神崩溃之时,一举出兵猛攻杀之!好歹毒的奸计,曹孟德不愧枭雄也!!”
马纵横此言一出,张既、苏则陡然反应过来,刹是面色剧变,急请马纵横撤兵退去。马纵横却摇头而笑:“战至如今,诸军将士都只凭着一口血气厮杀,我若一旦撤走,这口血气瞬即荡然无存。曹贼素来擅于用兵,待时曹贼定会率兵大举掩杀,我军筋疲力尽,又丧士气,必定瞬间溃败,恐怕连反击的机会都没有,就被曹贼的大军吞没殆尽!也就是说,我军早已错过了撤军的时机,此下一旦决意撤去,无疑是自取灭亡!!”
马纵横话音一落,如有重锤敲打在众人心头之上。苏则急问:“那眼下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