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军来得正是恰巧,莫非这些马家妇人早猜到我军会撤退!?”乐进麾下一员部将不由疑声呐道。乐进听了,神色一板,不假思索便道:“哼!!这不可能,主公算无遗漏,就凭那区区马家妇孺,焉能察觉主公的意图!!”
乐进此言一出,很快便就有人附和:“说得对,我看倒是这些妇人不甘昨日败撤,今日又来送死!!嘿嘿,说来那几个妇人可各个都长得十分标志,不如我等临撤军前,把这几个妇人擒了,献给主公。主公一定会十分欢喜,说不定!!”
那人话音未落,蓦然一股可怕的气息兀地卷席而起,袭向了那人,吓得那人刹时面色大变。
“放肆!主公贵为当朝司徒,深受陛下宠信,我等身为其部下,实乃扫平天下恶贼的正义之师,马贼虽是作恶多端,但我等又岂可做出强抢妇人的恶事来!?”只听乐进喝声骇人,那人连阵变色后,连忙走出跪下告罪。
这时,帐外蓦然鼓声大作,一听就知是马家军在开始搦战,乐进一员部将不由震色,拱手问道:“那依将军的意思是?”
“尔等先是整备兵马,暗中收拾行装,待我喝退那些妇孺后,便就撤军!”乐进目光赫赫,不容置疑地喝罢,便是立起魁梧的身子,跨步而起,诸将纷纷各是拱手而拜,颇为尊敬。
“原来在主公的栽培下,我乐文谦早非当年!此大恩大德,我乐文谦当粉身碎骨、奋身相报!”
蓦然,一个念头在乐进脑中响起,令乐进精神更震,迈出的步伐更是坚定有力。
一阵后,却见乐进引着一彪人马快速奔赶而来。王异将乐进杀出,立刻眼神一凝,向王莺投去眼色。王莺会意,马上一挺宝剑,纵马飞出,振声喝道:“乐文谦,你可敢与我一战!?”
乐进眼看王莺杀出,面色微微一变,沉色喝道:“我不愿欺负妇孺,快快退去,若是真要与我乐文谦厮杀,但叫你马家的男人前来!”
“无耻!乐文谦你明知我家夫君征战在外,不在这濮阳城内,否则就凭你这般鼠辈,焉敢来犯!!”王莺厉声骄喝,这一谩骂,马家军上下立刻纷纷附和。
乐进面色猝地一寒,冷哼道:“哼!马家的妇人,你不必用这激将法气我!我乐文谦顶天立地,从不做欺负妇孺,否则就凭你刚才那番话,我早就让你人头落地了。竟然你马家无男人敢出,那我就不奉陪了!”
乐进此言一出,不少马家将士都愤慨起来,纷纷扯声怒喝,急要出战。
这时,王莺忽然冷讽一句,顿如本是稳若泰山的乐进,杀气迸发。
“我看你这乐文谦是见濮阳难破,又怕得罪我家夫君,如今却是胆怯,准备要逃命去了。哼,真连我这妇孺都不如!!”
几乎就在王莺话音落下的刹那,乐进浑身杀气狂涌,猛地拨回了马,眼中凶光毕露,冷声喝道:“妇人你若找死,那就休怪乐某无情了!!”
赫然正见,乐进身后冲出一道模糊的黑色蟒蛇相势。王莺一看,暗暗色变,浑身皮肉陡地紧绷起来。
“不好!这乐文谦怕是实力非同寻常,但若三妹有个万一,那可如何是好!?”北宫凤见状,也是面色一变,急与身旁的王异谓道。王异当年见识过阎行的厉害,但眼下这乐进恐怕比起他也差不了多少,不由眉头紧皱,正要喊回王莺。
就在此时,王莺却壮起了胆子,猛一拍马,骄喝叫道:“乐文谦你若是个男人的话,就少在那废话,来一战罢!!”
“杀~!!”
终于王莺的咄咄逼人,激怒了乐进。乐进咆哮一声,纵马就冲,电光火石之间,便是杀到了王莺面前。就在那一刹那,王莺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到何谓怯意,乐进浑身骇人的杀气,以及他那似乎要拼个玉石俱焚,有我无你的可怕姿态,无一不令王莺心惊胆寒!
这就是战场,无情冷酷,激情高昂,充斥着血肉的拼杀,也布满了阴谋和诡计,属于男人的战场!!
“死开!!”乐进一声大吼,挥刀猛地就砍。王莺急是提剑挡住,便听‘嘭’的一声巨鸣,势大力沉的一刀,顿把王莺连人带马砍飞而去。王莺惊呼一声,还未反应过来,乐进策马又便杀上。
可怜王莺万万没想到,倒是自家亲儿的一条计策,让她陷入了如今的险地。
不过,王莺会如此狼狈,全因缺乏战场经验,她真正的实力远远不止如此!
生死关头,王莺忽地想起了马易的身影,刹地眼神一亮,眼看乐进又是一刀劈落,霍地挪身闪过。乐进微微一惊,拧刀急又快砍,王莺策马奔动,人倒身躲时,宝剑同时如蛟蛇一般刺出,倏地挑中了乐进手臂上的战袍,‘唰’的一声鸣响,乐进手臂顿多了一处剑伤。
马家上下看得眼切,不由振奋大喝。乐进目光一寒,却不理会,驰马立是逼上。王莺吓了一跳,也被这紧张迫切的节奏给打乱了思绪,连忙舞剑迎住。却见乐进快刀连砍骤劈,背后那模糊的黑色蟒蛇相势更张口吐舌,好不可怕。
眼看王莺渐渐坚持不住,北宫凤急要杀出助战,王异却急是拦住:“莫要冲动,三妹眼看是乱,但我看她却是渐渐稳住了阵脚,待她习惯了这种激烈的厮杀节奏后,必能有所转变!!”
北宫凤一听,暗暗咬牙,只好强忍住冲动。
说时迟那时快,眼看乐进与王莺交手快有十多回合。王莺虽是险象环生,但还是挡住了乐进可怕的攻势。孰不知,乐进确是不愿欺负妇孺,只盼把王莺击退,只使了不到七成的实力。
就在此时,王莺却是忽然把剑一拨,巧妙地隔开了乐进的大刀后,倏地顺势望乐进咽喉一搠。乐进眼睛急瞪,急一挪开,王莺一剑刺开后,立即拨马就逃。
眼看王莺逃回,王异和北宫凤都是面色一紧,暗暗准备,待等乐进杀来,一齐扑杀。
“哼,就这小儿伎俩,也想诈我!!妇孺就是妇孺!!”乐进一看,却不中计,把刀望马上一按,立刻拿起腰间宝弓,朝着王莺后背拽弓就射。
王莺这下只顾把乐进引去,哪知乐进没有中计,听得弓弦响起时,已躲避不及,瞬间只觉右臂一阵剧痛传来,痛喝一声,手中宝剑一松,便是跌落在地。
“三妹!!”王异和北宫凤看得眼切,连忙拍马而出来救。乐进又是拽弓连射,还好王异和北宫凤都有了准备,王异急是闪开,北宫凤急挺枪挡住,不过乐进臂力过人,这一箭射来,劲度极大。只听‘嘭’的一声暴响,北宫凤手中枪支赫地脱手飞开,王异吓得面色陡变。这时,还好一干马家将士引兵快速扑上,先救了北宫凤。
“战场不适合尔等妇孺,快滚回城中去罢!”乐进目光冷漠,与王异一对眼色后,遂拨马离开。一干马家将士忿而欲上,却被王异喊住。
不一阵后,王异便引兵撤回了濮阳。而不久后,诡异的是,乐进却也领兵迅速撤走。王异本还忧心战事,忽闻乐进撤去,速派斥候打探,当夜听说乐进已急撤出十数里外后,方才放下心来。
数日后,随着高览引残部赶回了濮阳,濮阳局势方才稳定下来。而前线也传来急报,说曹军已然撤走了,张辽正率兵而回。不过令王异颇为震惊的是,据说张辽伤势颇重,此番更几乎被曹军悍将典恶来击毙。
此下人心紊乱,诸将伤的伤,死的死。而王莺和北宫凤也是受了伤,家中亦是一片混乱。王异无比迫切地希望家中那个男人能尽快赶回,撑起这头家,撑起眼下的乱局。
此时,在邺城之内。马纵横正与黄忠、程昱吩咐要事。黄忠听闻马纵横要把偌大的冀州交予他来把守,受宠若惊,忙道:“末将恐怕才能不足以担此大任,还请主公三思!”
“呵呵,黄大哥不可妄自菲薄。你处事稳重,思量精细,文韬武略皆是上乘,莫说区区一个冀州,就算日后替我把守整个河北之地,也搓搓有余。何况,有仲德在你左右辅佐。你又何须多虑?”马纵横灿然笑道,黄忠一听,不由精神一震,双眸霍地亮丽起来,慨然拱手应道:“黄某何德何能,竟能得到主公如此看重,愿报以死命,绝不会让冀州有存地之失!”
“好!冀州还有数郡未平,我且留下两万大军与你,再有俘虏三万,你从中挑选精锐,重编军队,尽快平稳冀州局势。”马纵横凝声而道。黄忠闻言,精神一抖,遂是领命应下。马纵横随即又向程昱吩咐道:“冀州世家繁多,各个都极为棘手。我最烦就是与这些世家人打交道,但若不安抚他们,要施行内政,却举步难行。不过仲德你对付这些人却有自己的一套方法,当年兖州,却也是你替我安抚了那些兖州世家,此番冀州怕又要劳烦你了。”
“昱深受主公恩德,主公万莫提‘劳烦’两字,冀州内务之事,主公尽管交予我。至于那些世家人,如主公所言,昱自有办法对付。”说到最后,程昱露出了一个灿然的笑容,看得黄忠不由心头一紧,心想这程仲德不知又在想什么坏点子了。
“哈哈哈,如此有汉升攘外,仲德安内。冀州之事,我大可安枕无忧也。这般一来,我也放心回家去了。”马纵横纵声笑道。黄、程两人一听,不由变色。黄忠先是问道:“主公要回兖州了?”
“是呐,如今兖州局势恐怕是一片混乱,我若再不回去,就怕会出什么乱子。而且诸军将士作战至今,许多也是想家了。”马纵横神色一凝,实则他也想家了。
程昱闻言,忽地一沉色,拱手问道:“有一事,臣下不知当不当说。”
马纵横听话,又见程昱神情严肃,不由一皱眉头:“仲德有事直说便是。”
“当初在长川献计那人,恐怕居心叵测,主公最好还是立即修书,劝马太公停止修葺长安皇宫。”程昱眼睛微微眯起,语气沉重地谓道。
“虽然兖州战事已经结束,但这修葺工事都已经开始了,怎么忽然又要停下?这岂不白费人力财力?我那老爹你是不知他的脾气,若不给他一个解释,我怕身上的皮都要给他扒了!”马纵横还未醒悟过来,想到马腾的怒火时,更不由有些后怕。
哪知程昱接下来的一句话,令马纵横勃然色变,浑身皮肉刹地紧绷起来!
“马家覆灭之灾,这解释可够耶!?”程昱此言一出,马纵横吓得胆子都跳出来,如有晴天霹雳在耳边爆开,鬼神般的眼眸赫地瞪大,急是喝道:“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