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纵横身子一僵,整个人呆如木鸡地愣愣看着,却是知郭嘉这一睡,恐怕再也起不来了,眼泪再也忍耐不住,破眶而出,狂xie不止。
而在马纵横身后的那个将士早就‘啪’的一声跪了起来,低头痛哭。
“是谁!!他娘的是谁竟还敢给那死酒鬼喝酒~~!!”这时,忽然响起了华旉竭斯底里地吼声,只见他状若疯狂地冲了进来,却看到马纵横这在战场上的鬼神,竟缓缓地向郭嘉跪了下来,脸上尽是泪水,竟向郭嘉重重地叩首一拜。
华旉一时间简直吓傻了。却不说马纵横如今已隐约有成为天下拥有最强大势力的诸侯,却屈尊降贵地向郭嘉叩拜。就说马纵横是主,郭嘉是臣,从古至今却从无听过主向臣叩拜的道理。
不过也正是如此,足可见郭嘉在马纵横心目中地位是何等的重要!
华旉腿一软,遂也跪了下来,外头的护卫见得似乎也是猜到发生何事,各是不禁痛哭跪下。
于此,马纵横虽然最终在广川击破了袁绍的大军,并且擒住了田丰、张颌,甚至逼死了袁绍。可他却在此役中,失去了他一生之中最重要也是最敬重的谋臣—鬼才郭嘉!
不久将惊动天下的广川之役,到此终于告一段落。却不妨把时间追溯到大约半月之前。
此时,在乐陵城中,关羽正在接见来自徐州陶谦派来的来使。
正见来人莫约二十五、六岁,身穿一身华丽整齐的服饰,并且仪态风骚,颇有气质,一看就知是个出身大富大贵的世家之人。再看此人,面如冠玉,唇红齿白,目光锐利,长得英俊潇洒,就连素来倨傲的关羽,见了此人,也不由暗暗诧异。
而此人正是出自徐州陈氏世家的陈登,陈yuan龙是也!
却说这陈yuan龙为人爽朗,性格沈静,不但智谋过人,少年时便有扶世济民的大志,并且博览群书,学识渊博,乃徐州有名的才俊,并且又是陈氏世家的少主,其声威之高,在徐州之内,也仅仅次于素有仁义之名的陶谦之下,因此深受陶谦重用。如今在陶谦麾下,任下邳太守之位。
“陈太守不惜放下下邳事务,远途奔波而来,关某实在惶恐,若是有所怠慢,还望陈太守莫要见怪。”坐于高堂的关羽肃色拱手而道。陈登听了,微微一笑,笑声而道:“陈某素闻关将军神威骇人,宵小鼠辈但见尊容,便先畏怯三分。如今一见,关将军果非凡人,盖世威风,实在令陈某佩服、佩服。”
关羽虽是倨傲,也不喜别人阿谀奉承,但陈登这一马屁拍得可是极具技巧,就连关羽听了,也不由心头愉悦,扶起颚下美髯,哈哈笑道:“陈太守谬赞了,关某也不过是一介武夫,哪有陈太守说得这般威风。”
“呵呵,关将军实在谦虚,当初虎牢关下,关将军就不畏那享誉盛名的吕布,并且这些年来屡战世间名将,就连那河北第一猛将文丑也败于关将军之手,这可都是有事迹可据,陈某岂敢胡言乱语。”陈登说罢,又是毕恭毕敬地拱手一拜,惹得关羽欣喜不已,笑声连连。一阵寒暄之后,关羽也无意刁难陈登,震色直入主题:“不知陈太守此番不惜远来,所谓何事?但若关某力所能及,一定不会推搪!”
陈登听话,立即神色一肃,慨然而道:“陈某早闻刘皇叔仁义无双,我主陶公更是敬佩不已。可近年来我主身体日愈而下,可他膝下两位公子却都才能平庸。实不相瞒,我主一直有退位让贤的意思,可纵观天下有才之士,不是欲攀龙附麟,就是野心磅礴之徒,可叹乱世英雄众多,却无一人有济世救民,匡扶汉室之心。”
只听陈登在侃侃而言,关羽丹凤目微微一眯,听到最后不由又猛地睁大,两道锐光射出,拍案喝道:“小小儒生,竟敢枉论天下英雄,放肆!”
陈登被关羽忽然这一喝,喝得心头一抖,露出几分骇色,连忙拱手低头道:“可却有一人,不但乃汉室宗亲,且具备仁德,近年来声威愈高,如今麾下更不乏勇将俊才,更有几分高祖之雄风!陈某斗胆断言,能平定乱世,救治苍生者,正是这位应时而生的贤明之君!”
关羽听话,这才怒色渐褪,冷声又喝:“你说何人?”
“正是关将军的义兄,当今陛下的皇叔,刘玄德公也!”陈登不假思索,呐声就道。关羽不由神色一震,却是沉寂下来。陈登呐不敢言,头也不敢提起,耐心等候关羽回答。
须臾,关羽终于有了反应,露出一抹笑容道:“陈太守却也是个颇有眼界的智士,可这又与陶公有何关系?”
“兹事体大,若非见关将军乃皇叔义弟,陈某却都不敢轻说,不过在此之前,还请关将军答应陈某,此事不得泄露,否则徐州必乱!”陈登徐徐抬头,眼神烁烁,坚定不移,这下倒又不见他惧怕关羽。
关羽神色一沉,道:“关某一生遵丰信义二字,陈太守若有所怀疑,关某大可命亲部送你前往幽州,去见我义兄。”
陈登闻言,不由露出几分敬色,颔首道:“关将军竟言至此,陈某岂会不信,何况如今幽州正乱,陈某此来也是冒着莫大的危险,实在不宜久留。”
关羽闻言,傲然不语,却也不催。陈登凝色,旋即冷不丁地一席话,惊得关羽不由急起。
“我主有意将徐州让予皇叔,还请关将军速派人传往皇叔那,让皇叔前往徐州一趟,与我主共议大事!”
陈登目光赫赫,眼看关羽惊而立起,不由嘴角微微上翘。关羽却也很快沉色,心知兹事体大,向陈登颔首应道:“陶公如此看重我家大哥,关某在此先是谢过。此事,关某定会快速通禀。”
“好,那陈某就回去徐州,静候皇叔的佳讯了。”陈登闻言,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说罢,正要退去。关羽见陈登这就要走,并且对此人的处事冷静、稳重也是赏识,再有也想从他口中打探有关徐州更多的情报,遂要留下。陈登婉言拒绝,只说下邳事务繁忙,此番就是怕关羽和刘备不肯轻信,其主才不惜派他充当这使者一务。关羽看陈登决意要去,也不强留,遂命周仓领其麾下亲部护送陈登到乐陵边界,安全送离。陈登却又拒绝,说这太招人显眼,他此番是随他陈家商队而来,回去也是伪装其中,教关羽不必担心。
而就在陈登临走前,他似乎想起某件要事,回身向关羽拱手一拜,震色道:“有一事,未免关将军与皇叔误会,还请关将军莫怪陈某多嘴。”
“陈太守不妨直说。”
“说来徐州与青州临近,如今青州由马氏所领,虽然皇叔与马氏如今是同盟关系,但就怕一旦风声流出,马氏那尊鬼神会有所不喜。因此还请关将军还有皇叔对前来徐州一事,务必要小心再小心。”
陈登此言一出,关羽不由丹凤目一眯,两道凌厉之光赫然射出,冷声道:“此事关某自有分寸,陈太守就不必多心了。”
陈登闻言,似乎被关羽忽然变冷的语气吓了一跳,连忙唯唯诺诺地答应,遂是退出。关羽见陈登离开后,神色不由沉凝起来,暗暗腹诽道:“这陈登此来,不知另有奸计还是真心托付。不过陶公素来仁义,想也不是这般奸佞小人,就算是另有猾贼暗中教唆。而且就算陶公有心相让,马氏却据守青州,拦在眼前,这徐州又如何来取?更何况马氏与我军如今尚且同盟,一旦我军无故侵犯,实在是有失信义!”
想到这,关羽不禁头疼了起来。
不久后,却说陈登与其陈家商队刚出了城外,一人向陈登毕恭毕敬问道:“少主,眼下我等是否该回徐州了?”
陈登闻言,却是一笑,摇头道:“不,往青州平寿而去!”
“平寿!?”那人一听不由吓了一跳,惊呼过后,连忙捂住嘴巴,向陈登低声劝道:“平寿城可是青州州府,那里布有马家重兵,一旦风声走漏,就怕少主有性命之危啊!”
陈登听了,却是淡淡一笑,不紧不慢道:“所谓不得虎穴焉得虎子?要想成事,平寿之行,势在必行!不过那马氏的细作素来了得,你还得小心一些,入了青州境地后,便把商队分成各小队,装作往各地行商的样子,到时我自另有计策。”
那人倒也知陈登素来多计,听罢,也不犹豫,立刻指挥起商队行动起来。
于是过了数日之后,不知何时脱离了商队,伪装成百姓的陈登混入了平寿城中,此下更巧妙地避过了马氏的耳目,来到孔融府宅求见。
一阵后,在孔府一处偏房之内,孔融满脸急色地赶了进来,一见陈登脱下草笠,不由大喜,笑道:“哈哈~!!果然是元龙兄你!!”
“孔大人许久不见,风采依旧,小生有礼了。”陈登也灿然笑了起来,恭敬地拱手一拜。原来陈登与孔融虽然年纪相差不少,但私下里却是极好的朋友,两人时常有书信来往,不过谈及的大多都是有关儒家礼学之事。
“元龙你快坐下,你我许久未见,此番你来了,我一定要一尽地主之谊,好好招呼!”孔融快步赶到陈登身旁,正要请他坐下。陈登却忽然神色一凝,猝是板起了脸来呐道:“看来孔大人如今早已习惯寄人篱下,居安享福,我算是白走一趟了。”
说罢,陈登迈步就要离开,孔融神色一变,急是扯住了陈登的衣袖,带着几分怒色道:“陈yuan龙你这是何意!?”
“敢问孔大人,如今是何人天下!?”孰不知陈登反应也大,一把甩开孔融,怒声喝问。孔融吓了一跳,不禁脸色连变,甚至有些不敢直视陈登那赫赫逼人的眼神,呐道:“这汉室尚在,自是刘氏的天下!”
“那你又是何人臣子!?”陈登迈出一步,喝声虽是不答,但响若如雷,震得孔融刹时心头一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