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迈的老大夫是多年来负责照料左丞大人和颜卿卿身体的老人了，知道给颜卿卿看诊只能哄着来，便拿出块蜂蜜糖对她说道：“卿卿小姐，这是老夫儿媳妇新做的蜂蜜糖，只要卿卿小姐听话让老夫看诊，这糖就给小姐了。”
颜卿卿眨眨眼，乖巧的点头道：“嗯！”
老大夫得了回答便放心了，卿卿小姐单纯听话，答应了就不会再胡闹。
只是，当老大夫那枯皱的手搭上颜卿卿凝脂般的玉白手腕后，那张满是皱褶的老脸就越皱越紧，恨不能再皱出一层皱纹来。
管家见他这副凝重表情，心中不安，见他诊脉结束就立刻对他问道：“孙老，小姐的身体怎么样了？”
“四王爷简直是胡闹！你跟我来，我们出去说！”老大夫气愤地雪白须发都跟着颤抖，说完后惊觉地看了一眼颜卿卿，想着不能在卿卿小姐面前说四王爷的不好，免得她难过，便扯着管家出了房间。
管家和老大夫出去后，凝笑担忧地瞅着颜卿卿，小声道：“小姐，都怪凝笑没能照顾好你。”
老大夫诊治的结果，不用他说凝笑也明白，必定是颜卿卿在四王爷府上受了苦，身子虚弱了。
“胡说什么，要不有你在，我能不能活到现在都是问题。”颜卿卿将凝笑扯到自己身边和自己同坐，真心实意地说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半夜去厨房偷吃的，结果被人打得第二天走路都跛脚？”
凝笑“呀”了一声，垂下脑袋不说话了。她是真的以为那时候的小姐什么都不知道呢。
颜卿卿一下下摸着凝笑的长发，带着感叹道：“你这些年对我很好，我心里都清楚的，别乱想了，错不在你身上。”
若是上一世她身边能有个和凝笑一样信得过的人，又怎么会沦落到最终被组织出卖，死在无人知晓的密林深处？
从前的颜卿卿脑子不好，可命，却当真是极好的。
管家与老大夫在门外声音忽高忽低地喊上了好一阵子，才总算安静了下来。颜卿卿和凝笑等着他们进屋，就听到另外一阵喧闹声音由远及近。
“左丞大人，慢点，慢点啊！”
“左丞大人，前边是假山！”
“左丞大人，那儿是池塘，要绕开啊！”
颜卿卿和凝笑表情僵硬的对视一眼，从彼此眼中看到了深深的无可奈何。
“砰！”房门被人从外面撞开，紧接着一身朝服的左丞大人便一头栽进了房间里，多亏了管家在后面拽他一把，才没让左丞大人栽尽了脸面。
“卿卿，卿卿，你没事吧？”颜成书才站稳了脚步便急着将颜卿卿护在怀里，上上下下看了一圈，确定除了人瘦了些，脸色白了些之外没有其他外伤，心跳才略略平复。
“爹爹，我没事，您别急，喝口茶缓缓。”颜卿卿好笑又感动地给颜成书倒了杯茶，见他两手还扶着自己肩膀不放，只好自己亲手捧着茶杯送到他嘴边去。
颜成书登时瞠目结舌，养了这个女儿这么多年，哪曾见过她像是寻常人家懂事女儿一样讨好人了？
“这，这，四王爷到底是怎么欺负你的？！”颜成书虽然上了点年纪却并未被岁月增添几道皱纹的脸上满满都是怒意和心疼，他摸着女儿清瘦了不少的白皙脸颊，难以想象四王爷究竟是怎么虐待颜卿卿的。
出嫁前还什么都不懂，像个孩子一样的颜卿卿，如今却学会了给人斟茶倒水伺候别人，要不是被虐待了，怎么可能做得到？！
“爹爹，卿卿和以前不一样了。”颜卿卿安抚地拍拍颜成书因心疼而微微发抖的手，笑容温婉语气柔和，“您懂了吗？”
颜成书的表情空白了一会儿，旋即瞳孔骤然一缩到针尖大小，心跳都停了。
“爹爹！爹爹！”颜卿卿被他消失的呼吸吓了一跳，赶忙拍拍他的侧脸，对他喊道：“爹爹！听得到我说话吗？！”
被喊回了魂的颜成书一阵大喘气，窒息太久都有种头晕目眩的感觉。
“卿卿，你，你没骗爹爹吧？”颜成书实在是难以相信，自己憨傻了一辈子的女儿，有一天会神志清醒地与自己对话。
“好端端的，我骗爹爹做什么？”颜卿卿俏皮的笑笑，“爹爹会奖励给我蜂蜜糖吗？”
眼前这个女儿明明与过去十几年间自己天天见到的没什么不同，可这样灵活动人的表情，乖巧可人的性子，却真是前所未有过的。
“卿卿，我的卿卿……卿卿……”颜成书感动得心口发酸，眼底温热，好半晌都只能喃喃重复着颜卿卿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