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妃的新年可谓过的惨淡,旁人在未央宫守岁的时候,她在凤乐宫摔东西,旁人已经守岁后睡下的时候,她在凤乐宫撕书。
殿中一片狼藉,她几乎快要抓狂,宫女无一敢靠近,炎陵知道她今日被苍凛尘禁足,正在气头上,这时候要是去叨扰,肯定会当作那陶瓷那书一般五马分尸!
所以她唯有站在殿门口,听着殿中的响动,眉目里满是担忧。
正稠然着,突然见有灯火在院中发亮,是一盏灯笼,她定睛一看,那人是向正殿走来的。
人影渐渐清晰,是一个素未谋面的女子,清秀的面容着着宫女的衣装,站在她面前开口便问道:“娘娘可在殿中?”
炎陵木讷的点了点头,她很清楚,来人根本不是凤乐宫之人。
金杏听着推开了门,一个黑色的物体就向自己砸来,她连忙闪了个身,炎陵在一旁看得胆战心惊。
“娘娘,是我。”金杏皱了皱眉头,抬脚走了进去,瞧着湘妃怒目相视,旋即见来人神色微微缓和了下来。
“你来干什么?”湘妃语气冰冷,这时候她一个人也不想见,苍凛尘太过偏心,明明不是她的错,什么也不问便禁足了她三日!
这可是新年,新的一年她居然要被禁足在凤乐宫,宫里的人怎么说她,她以后该怎么出去见人?
金杏看了看殿门口候着的金杏,谨慎的掩上了门,这才走近对她说道:“娘娘,除夕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发脾气,可是有谁惹怒了娘娘?”
“你是来奚落本宫的?”湘妃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她在宫中还不知道,她被禁足的事情已经传得沸沸扬扬。
金杏笑而不语,她自然是知道是夏吟欢和湘妃之间发生了冲突,不过湘妃也是蠢,之所以禁足也是咎由自取。
明明处在劣势还不知道收敛,这样下去迟早无法在宫中立足,金杏是知道的,苍凛尘本想将她杀掉,还是夏吟欢帮她求了个情,但是她也知道夏吟欢并非真心帮湘妃。
“你说,我到底做什么?”湘妃稍稍平息了怒气,坐在椅子上看着金杏问道,金杏不会无缘无故来到凤乐宫,一定是有什么事。
自从灵儿出了事,也没有人和金杏接头,她要信不过炎陵,金杏自然会亲自来凤乐宫一遭。
金杏浅浅的笑着,也没把自己当外人,这顾自地坐到另一张椅子,这才开口说道:“奴婢听闻了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娘娘先要先听好消息呢,还是先听坏消息?”
湘妃走了眉头,听着金杏和自己打马虎眼有些不悦,冷声说道:“有什么事就说,别卖关子。”
她现在可没有心情和金杏周旋,腹中的怒火快把她的五脏六腑都焚烧成了齑粉,如果来人不是金杏就大发雷霆了。
金杏对于她还有很大的用处,能在苍凛尘身边安排上一个人实属不易,好在金杏能供她使唤。
“娘娘这么着急啊!”金杏笑出了声,手指摸鼻梁有一下没一下,慢吞吞的说道:“其实呢,消息还未能证实,奴婢只是听说娘娘还有一个哥哥名叫秋连柯,可有此事?”
湘妃一听秋连柯这个名字,霍地站起身来,紧张的问道:“你是从哪听到的?”
当年家道中落,她随她母亲一起生活,四处游走,而他的哥哥远在江州,平常也只是用书信联络,已经许久未碰过面了。
她从未提起过她还有一个哥哥,也不曾对谁说起过这件事,突然被金杏提起自然紧张。
“娘娘不必如此吃惊,奴婢是从陛下那里听说的。”金杏偶然听苍凛尘提起,便想着来问问湘妃确认一下。
如果她真的有一个哥哥的话,那对于湘妃来说无疑是一个最好的消息。
“陛下?”湘妃更新疑惑不解,“陛下提起本宫的哥哥说了些什么?”
虽然她和她哥哥平素里没什么联系,但是她的哥哥却很疼爱她,她怕自己做的事还要连累她哥哥的话,那无疑是最坏的消息!
“娘娘,莫要紧张,奴婢都说了是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金杏说着看着桌上有着桂花糕,便随手掂起来塞了一颗在嘴里,慢慢的咀嚼,声音有些模糊:“听陛下和大臣之间提起,是想任用娘家的哥哥,不过陛下还没能下决断。”
“什么?”湘妃更是惊愕不已,她是知道秋连柯是个学者,但是却没有想到他的名声居然能传到苍凛尘的耳朵里。
她思绪有些混乱,金杏这么说的话,也就是说她的哥哥会入朝为官,成为苍凛尘的人。
“难道娘娘不为此事高兴吗?或许这是一个转机也说不定。”金杏始终笑着,在湘妃看来却好像一只笑面虎。
没错,如果秋连柯入京为官的话,确实能帮助她不少,身在宫中如果有朝中的势力为后盾,相对于在后宫的争斗中会有很大的帮助。
只是金杏也说了,苍凛尘还没有下决断,也就是说还不知道秋连柯会不会真的入朝为官。
“本宫一直很奇怪,你为什么要帮本宫?”湘妃打量的金杏,她模样可人就算做为嫔妃也是可能的,而她却甘愿做自己的眼线。
要知道,伴君如伴虎,金杏怎么帮助她如果被苍凛尘发现的话定然是性命不保,她冒着生命危险做她的眼线,动机有些不纯。
听说金家也不算贫穷,曾经是朝中重臣之家,虽然后来没落,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湘妃可不相信用一点金银财宝便可以收买了她。
“娘娘如果信得过我,就继续相信奴婢,如果信不过那奴婢和娘娘之间就到此为止,从此井水不犯河水。”金杏眸中闪过一丝隐晦的光,语气冰冷。
湘妃怔怔的看着她,这句话灵儿也对她说过,她最终相信灵儿任用灵儿,可是金杏毕竟是苍凛尘身边的人,她有些拿不定主意不知道该信还是不该信!
瞧着湘妃沉默,金杏慢慢的站起身来,拂去了粘在袖口的桂花糕的碎屑,愣哼一声斜斜的瞟了湘妃一眼道:“娘娘竟然不相信奴婢,那奴婢便告退了。”
她从不勉强比旁人对她深信不疑,合作是互帮互利的,如果湘妃不相信她再合作下去也没有意义。
金杏说罢转身欲走,湘妃踌躇着心思不定,她已经如同惊弓之鸟不敢再随意的相信任何人,可是见金杏走到了殿门口,又忍不住开口留下她:“本宫信你,但是你必须保证永远不会背叛本宫!”
“奴婢永远不会背叛的只有奴婢自己,夏吟欢是你的敌人同样是奴婢的敌人,奴婢和娘娘的目的相同,但是走的并不是一条路。”金杏嘴角半笑,自从知道她的姐姐被毒酒赐死,她便决定,此生和夏吟欢苍凛尘势不两立!
所以她才会帮助湘妃,如今的金家已经不是以前的金家,她孤身一人在宫中,根本为金珍珠报不了仇,所以靠着湘妃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也就是说,与其说她同湘妃合作,不如说是和嫔妃这个头衔合作,就算对方不是湘妃,她也会义无反顾的帮助。
湘妃想起来,金家是怎么灭的,金杏的姐姐金珍珠是怎么死的,当下也就释怀了。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点了点头,这才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你想报仇,而本宫想站到最顶端,各取所得。”原本的不信任烟消云散,也松了一口气。
她现在看凤乐宫的任何人都会害怕是苍凛尘安排在身边的眼线,不过金杏今日带来的消息,让她有了几分底气。
“娘娘,奴婢会继续打听娘娘哥哥的事情,请娘娘静候佳音。”金杏对着她福了福身,转身走到门扉处拉着门闩说道:“今夜也不早了,奴婢不能在外逗留太久,怕陛下生疑,先行告退!”
说罢,托住了门闩拉开,打开了门,她瞟了一眼站在殿门口的炎陵,轻然一笑便提着搁在门口的灯笼往夜色中走去。
湘妃站起身来,看着她的身影随着那一盏孤灯渐行渐远,邪邪笑意。
夏吟欢的敌人就是她的朋友,无论是谁,只要能扳倒夏吟欢就好,夏吟欢是她如今唯一的绊脚石!
“娘娘,那奴婢是哪个宫的奴才?”炎陵小心翼翼的问道,也很奇怪,湘妃明明在气头上,为何对那宫女那么的特殊?
“不该知道的不要多问!”湘妃冷冷的瞟了她一眼,炎陵这个丫头她是怎么也不喜欢,呆头呆脑,做事迟钝!
炎陵垂了眉眼,也不敢再多说了,低着头站在殿门口委屈不已,她也是为了湘妃着想,可是湘妃,明显的不喜欢她,甚至看她的目光带着厌恶。
她知道自己比不了灵儿,但是她可是真的为湘妃而没有歹心的,灵儿再好,不也是想方设法想要谋害湘妃么?
太多的事情她想不通,在宫里生存并不容易,她知道的,所以卑躬屈膝,所以逆来顺受。
新年的清晨,雪花纷飞,白雪皑皑,风雪将皇宫的各个院落装点成一片片银装素裹的冰雪世界,早起的的宫娥和太监,闲暇之余会在院中堆起一两个小雪人,再扎上一朵红花,分外喜庆。
夏吟欢起床的时候,苍凛尘又已经上早朝去了,这大年初一还不能消停,也真是难为了他。
早早的,琉璃便兴高采烈的在她跟前打转,穿着新衣裳,左转转又转转,不时的冲她笑。
瞧着琉璃这样,夏吟欢有些受不了,在她再一次从殿门口蹦蹦跳跳入殿时,连忙抚着额头说道:“你别来来去去的,本宫眼都花了。”
“娘娘,这不是您送奴婢的新衣么,看看,好不好看,好不好看?”琉璃提着裙摆原地转了个圈,笑得合不拢嘴。
夏吟欢额角黑线,好歹琉璃也是个武功高强的女子,怎么天真起来像是少了一根筋一般。
“好看是好看,但是你还是不要再转了,本宫头晕。”夏吟欢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不过就是一件新衣而已,把琉璃高兴的找不着东南西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