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吟欢是被一声尖叫声吵醒的。吟欢醒来之后,发现自己睡在床上,外套也是被脱掉了,却是记不起来昨夜是何时回来的。
揉揉未曾完全醒来的双眼,吟欢睡眼惺忪道:“迦鹿,一大早吵什么啊?本宫还要睡觉……”
吟欢说罢,便是转身就要去睡觉,可是迦鹿却跑到吟欢的床榻边上,将吟欢的被子打开,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吟欢的身子,见她无事才是放心道:“还好皇后娘娘你没事,不知道昨日宫里来了什么歹人,竟然在奴婢脸上画了画儿,你看,这脸上的画儿多么难看!不过奴婢就是不明白,这个歹人是为何要进来给奴婢画了圈圈,却是不去偷袭皇后,也不曾拿走这宫里的贵重东西呢?”
迦鹿井井有条分析着,只是未曾说完,便是听到吟欢道:“你可是莫要说别人,看看你自己的脸,还不去洗干净了?”
迦鹿还要说,却是听到吟欢说这些,便是朝着门口走去,一边走一边想着究竟昨日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迦鹿前脚刚刚出门,后边便是听到吟欢捧腹大笑。
可当迦鹿再次回来,却是见吟欢正经着招手让说道:“还不快些去吗?”
迦鹿这才是以为自己恍惚间听错了,便是转身就离开了。
原本以为日子就这样清闲着就过去了,只是那一日,突然有人访问了吟欢,吟欢这才是听到了一个消息:萧格不见了!
玉容急匆匆跑来,却是被门口的守卫拦着,若不是听到玉容在门口唱着赢国的歌谣,吟欢大概也不会注意到有人被挡在门口。
吟欢听闻玉容说道,那日她正在药房中煎药,想着若是药好了便去给萧格喝些。虽然萧格身子好多了,但总体而言还未曾痊愈。玉容是为了要报恩,才会帮助吟欢救治萧格,可这一救治便是六个月的时间。眼看着吟欢的肚子越来越大,而萧格也是越来越好。本来玉容打算这个月月底便是离开宫中的,可萧格的忽然失踪还是打破了她的计划。
吟欢思前想后,就是想不明白为何会让一个人在东宫消失。虽然已经让安德去调查,但也没有音讯。于是整日里,吟欢都在分析着萧格的去向。
祸不单行,萧格刚刚失踪,吟欢便是听玉容说皖诚也离开了东宫。虽然皖诚之前夜里来过一次水云台,吟欢也知道她要回去帮助冷傲天。
谈及皖诚,吟欢心中也有些不舍得。虽然她比不得迦鹿那般稳重,但对于吟欢倒是算得上是绝对的忠诚。料是冷傲天出了大问题,才会让她去帮忙。既然是义兄有难,吟欢自然也不会不帮助。只是当她听闻玉儿已经被她救出皇宫之后,心中还是有些忐忑。
玉儿是太后身边的人,虽然太后此时已经习惯了阿宁,但却也是惦记着玉儿的皖诚终于找到一个合适的机会,让玉儿离开了皇宫中。姐妹团聚,对于皖诚来说也算的上是好事。
当天夜里,吟欢便是送走了玉容。虽然也只能送到水云台的门口,但也算得上是她的一番心意。肖淑妃带着玉容离开了皇城,这个拥有着万千少女凤凰梦的地方,离开也许是最好的选择。
后来一连好几天,吟欢都是茶饭不思,苍凛尘用了许多办法想要让她好好保重身体,但却是没有半分效果。
终于吟欢的逐渐消瘦,让一个她不曾想到的人——夜行欢出现了。
自从上次一别,吟欢也已经有两个月未曾见过他。他清减了不少,但身子骨还是依旧硬朗。夜行欢抬眸与吟欢相视,吟欢却是觉得眼前的人只是空有一副皮囊,并无真实的感情。
吟欢面无表情,看着眼前这个曾经熟识,如今却是陌生的男人道:“一个月不见,你倒是清减许多,就连你那原来放浪不羁的心都是清减了。若是你再次不出现,我还以为你已经来开了这里,也不愿意再回来了。不告而别,原本就是你善用的招数。”
吟欢冷嘲热讽,这个夜行欢不是她所熟识的那个夜行欢。这个夜行欢是一个空皮囊,即便是依旧活着,可魂儿已经不在了。即便是对着他放些狠话,都是没有用,若是心不在,说什么都是空的。
迦鹿听闻夜行欢来了,从门口进来的时候,手里的水都没有端好,洋洋洒洒掉了一地。
只见迦鹿将水盆放在一边,用手绢将手上的水蹭掉,微微一笑道:“你什么时候来的?来的时候也不说一声。”
迦鹿热情将椅子打开,却是见夜行欢躲开道:“不必了,就是来看看皇后的,她还好便好了。”
夜行欢手里的龙吟剑依旧是被他环抱着,只是他那状态依旧是漫不经心。即便是吟欢左右看着,心中也是觉得不甚欢喜。
“你若是看了本宫没有别的事情,便离开吧。本宫不愿意见一个病殃殃的人,若是没有朝气,倒是不如让本宫清静些。”吟欢用手扶了扶那鬓边上翡翠玉的簪子,那白皙的手指与那碧玉一对比倒是显得愈发可爱动人了。
吟欢话罢,却是见夜行欢依旧摇摇晃晃,没有半分体统。当日那个神采奕奕的夜行欢,已然不复存在。
迦鹿被夜行欢一句话顶回去,呆呆站在原地,手里的绢子也是松了松差些就掉在地上了。吟欢示意门口守着的太监,轻轻叹了一声气才是道:“送夜侍卫回去吧,日后什么时候夜侍卫身上没有酒味了,再让他来见本宫吧。”
夜行欢在宫里一向都是被皇上和皇后优待着,就连太后都是对他宠爱有加,又是有的一身的好功夫,宫里的侍卫都是尊敬有加。宫女也都是一个个想着夜侍卫这个没有多么尊贵地位的人,可以成为她们的乘龙快婿。
但吟欢即便是想着夜行欢为了夏毓婉死去一事一直耿耿再怀,也未曾想到那传闻中所说的糜烂,竟然比不上她亲眼所见。
吟欢屏退了左右,示意迦鹿到身边来。只是侍卫进门之后,便是见迦鹿一直都是貌合神离,不知道心思早就飞到了哪里去。她又何尝不晓得迦鹿的心思呢?从前他们二人便是已经互生情愫,但为了一个夏毓婉,竟然就这样安定的生活都是被打乱了。
有时候,吟欢倒是真的羡慕夏毓婉,虽然未曾得到夜行欢的爱,但至少一辈子都被他铭记于心。想来夜行欢一生纵横江湖,何时曾有过被女子舍身救命的景状?看着他的样子,大约是这半生都忘不了了。
迦鹿眼眸低垂,手中的绢子也是松松拉着,似乎会不小心掉下去一般。再仔细看看,吟欢便是想明白了,一个女子的痴情竟然可以如此长久,也枉费了迦鹿还生有这样好的容貌了。
“你若是忘不了他,便出去寻了他去,本宫即便没有人照顾也可以好好将这个孩子生下!”吟欢瞥了一眼迦鹿,叹气将手臂上戴着的碧玉镯子推了推。
迦鹿恍然失神,想着方才因为思念夜行欢而乱了礼仪规矩,便是跪在了吟欢脚下道:“皇后娘娘恕罪,方才奴婢失礼,请您见谅。”
吟欢也未曾抬头去看,只是摸着右手手腕上那碧玉的镯子,冷言道:“若是你随他去了,本宫便是叫了别人来服侍。换做是别人,一样不敢将本宫的孩子怎样。你对于本宫的确是别有不同,但若是你对于本宫的那些个好,若是因为一个烂醉如泥的无用之人而消弭,本宫也不能帮衬着你了。你尽管收拾了东西,去照看他便是了。”
吟欢言中带着要赶走迦鹿的意思,迦鹿一听这才慌了神。她原本是心中难过,却也未曾想过要背弃了吟欢。吟欢是她的救命恩人,又是待她如同是姐妹一般亲昵,她自然是愿意陪在吟欢身边的!
只是许久不曾说话,倒是不记得自己是一个奴才了。以为这里只有她与夜行欢二人了,想来还是自己失了分寸。
“皇后娘娘莫要让奴婢走,奴婢受皇后娘娘的大恩,定当不离不弃。若是皇后娘娘抛弃了奴婢,奴婢心中一定会感到难过而无法自拔的。”迦鹿跪在地上,朝着吟欢叩首。
吟欢见她如此,心头又是微微一软,却也不曾叫她起来。
只是将放在桌子上的一斛铜黛拿了一只,细细看来,对着镜子描眉。一会,门忽然打开了,进来的是肖淑妃。
肖淑妃进门见迦鹿独自一个人跪在地上,而吟欢却是自己对镜描眉,心中生来觉得奇怪,便是问了一句:“怎的迦鹿还有做错事的时候,竟然被你这样责罚了?”
吟欢听闻是肖淑妃声音,嘴角便是不由得扬起了笑意。在吟欢刚刚进入这里休养的时候,便是听肖淑妃说她的姨娘已经生了一个孩子,还是男子。听闻肖府中喜得男丁,她倒是先为肖淑妃高兴起来。
一直以来,肖氏一族都是被苍凛尘看重的,但是怎奈何肖柏涵已经年迈,力不从心,即便是胸中有才华也是难以看管翰林院那些书籍。倒是肖淑妃虽然是一介女流,却是文采斐然,只是生的女身,不足以报效朝廷,这么一来二往,在翰林院里编撰书籍的些老学究们,也是都盼着肖柏涵能培育几个弟子出来分忧。
苍凛尘得知肖府有了新丁,也是高兴不已,总是时不时去肖淑妃那里探望问候。但不管如何去说,肖淑妃赢得圣宠,也难以诞下龙子,即便是珍贵妃心中有怨气,也不去理会。
吟欢抬手示意迦鹿道:“你去厨房中呆一会吧,方才让灵荷去炖了些墨鱼汤。她是新手,你先教着她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