吟欢望着那几个用佛语写成了的字体,却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苍靖承竟然开始信佛了。
“若是本宫没有猜测错,吃怕是现在在建设的是佛堂吧?”吟欢仔细看了看,在那个牌匾上,还有一个宏远法师的印章。
宏远法师是天佛寺的大师,对于佛经的见解也是独特,可苍凛尘怎么会特意跑来那么远将宏远法师请过来呢?若不是请过来了宏远法师,那宏远法师的题字又是怎么来的呢?
忽然一个想法入了隐患的脑海。吟欢忽然害怕,若是吟欢想的对的话,只怕是信佛的人不是苍靖承,而是另一个人——天娇!
吟欢也未和天朗多说,忽然加快了脚步,朝着卧房走去!
此时在卧房中,天娇正在梳妆。她这是最后一次将她的长发梳起来,以后她的长发便不会再次披下来,她也不会再感染俗事,她要做一个和佛祖亲近的人,她要和佛祖亲密,她要找到她的孩子的灵魂将孩子超度。
苍靖承呆呆坐在榻上,看着天娇的发被盘起来,却是无力劝阻她。她自从醒过来之后便是这副魂不守舍的模样,原本他以为只要是时间长一些,天娇就会好过来的,至少要从市区孩子的困境中走出来。
可今日早上,宏远法师忽然来到府中做客,只说是府中的血煞之气太过于浓重,所以便留了三个题字在府中,也未曾多说便是离开。苍靖承原本以为这三个字不过是用来解决府中的风水,却怎么也想不到竟然让天娇动了要剃度的心思!
“怎么了,难道是你在说谎吗?天娇难道你不记得,曾经你给过我的誓言吗?你难道不记得你说过以后生生世世都要和我在一起,都要成为我的妻子吗?你若是此生青灯古卷,让我怎么活下去?”苍靖承的声音努力压制着,却是带着让人生疼的疼痛。
若是以前,他只怕会这件事情的难过之处一定是让天娇放开手,可今日,他却是放不开手的那一个人。原本他也以为他的心里只有吟欢,除了吟欢不会再有一个女子在他的心中生根发芽,可自从天娇出现之后,许多事情都被改变了。天娇的每一个声音和每一句话都若是魔咒一般在他的心中扎根,他想要忘记,却怎么都不能。
天娇任凭丫鬟将她头上最后一丝发梢别在了发髻中,一丝头发都未曾在耳边垂下。眼神空洞望着镜子中的苍靖承,良久之后才淡淡开口道:“我要为我的罪孽和你的罪孽赎罪。如果不是因为你我身上背负的血债实在是太过于浓重,为何上天会这样惩罚我们的孩子。你的以后是你自己的事情,我可以在佛祖面前为你祈福。以后你的幸福,都要归于佛祖,我会尽力的。”
天娇空洞的眼神盯着苍靖承没有生机的模样,心中却是波澜不惊,她心痛,她为孩子心痛!虽然她活下来了,可她曾经说过一定要让孩子活下来!若不是因为吟欢,若不是因为夏吟欢说了她的孩子保不住,那么她也许还能让孩子多活一段时间……
“天娇!”苍靖承实在是厌倦了天娇这一副了然于世的样子!她若是骂他一顿也好,只要是天娇可以和他说说话,哪怕是对他拳脚相踢,哪怕是将他打的满地找呀,他也不会还手!可她怎么可以这么折磨他呢!他的心也是很痛,可她却用这种无声的方式抗议着!
“不必说了,我的心意已经决定了。等到以后身子好些了,便会搬进去静心斋,为王爷还有王爷未曾出世的孩子祈福。王爷若是没有什么事情就回去吧。”天娇推开为她盘发的女丫鬟,勉强支撑着身子站起来,指着门口对苍靖承命令道。
苍靖承眼神中有着说不尽,数不清的情愫,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你不必赶他走,难道你真的不爱苍靖承了吗?”吟欢推门而入,方才到了门口听到的便是天娇让苍靖承离开的声音。虽然天娇是受害者,可对于这件事来说,仓井所承受的心中和身体的折磨并不比她少!她怎么可以这么自私将苍靖承推开!
天娇听到吟欢的声音从门口传入,有那么一刹那她的瞳孔放大,身体不自觉的紧紧绷了起来!夏吟欢!
“你为何会来?这里不欢迎你,你做你的皇后娘娘,我住在我的世外桃源,为何你要来打扰我的生活!”天娇太过于激动,身子朝着吟欢挪去,却没有站稳,被虚弱的抽了气息,朝着后边将身子微微一倾,倒在了苍靖承的怀里。
吟欢并未离去,却是挑了挑眉,对天娇讽刺般笑着说道:“靖王妃不是想要做一个远远躲开俗世的人吗?若是你想要远离俗世,又为何要在这里呆着呢?你大可以一走了之,这擎国的佛寺足以让你一个人活着的了!你何必在靖王府中装委屈?你心中既然有了佛祖,什么人在你的身边又会是你的阻碍呢?”
吟欢并未因为天娇是一个病人,而对她好言好语,而是将天娇心中的伤疤再次揭开!
苍靖承见吟欢进来,原本以为吟欢是来看望天娇的,至少有办法让她回心转意。可他却是听到了吟欢对于天娇冷言相向!
“吟欢!天娇现在身体虚弱,你怎么可以这么刺激她!”苍靖承将天娇紧紧抱着,一脸警惕对着吟欢,眼神中带着拒人千里的冰冷。
谁料吟欢却并未在意,自顾自迈着优雅的步伐往前走,娇笑道:“这有什么?靖王妃根本不在意你是不是也是虚弱。难道你没有告诉她,昨日杀死她孩子的人竟然是你的舅舅?竟然是你根本不知道怎么能动手杀死的人?你难道没有告诉她你的心里有多么的挣扎?难道你的心思她就不懂半分,她只知道在你的身上宣泄疼痛?这就是她的慈悲?”
吟欢的话语让天娇紧紧咬着牙关,她的遭遇这个女人怎么会知道?她怎么会知道失去一个孩子究竟有多么疼痛!她凭什么这么说她,她有什么资格!
“夏吟欢!别以为你是皇后你就可以这么胡作非为!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这么说话!你不过就是一个没有做过母亲的女人,你没有过孩子,你又怎么知道失去孩子究竟有多么疼痛!你凭什么用那种一人之下的姿态看着我?你不配!你滚出去,滚出去!”
天娇恶狠狠盯着吟欢,口中所说的每一个字都带着恶狠狠的刺刀,一刀刀在吟欢的心上割伤。
吟欢微微一笑,身体微微一颤,冷笑道:“这个世界上总是有人喜欢将自己放在最痛苦,最可悲的位置上。没有做过母亲,你又怎么知道?你怎么知道本宫没有做过母亲?你怎么知道本宫的孩子是怎么被紫烟害死的?你怎么知道本宫那个时候根本没有孩子风父亲陪在身边?你又怎么知道,那个时候他正在和孩子的仇人睡觉?本宫一个人拖着冰冷的身子,蜷缩在角落,看着血迹一点点从腿间流出……”
“你凭什么以为你是最受伤的一个人?凭什么以为只有你一个人没有了孩子!至少你还和他相处了五个月,本宫却只能和他有两个月的情分……你知道冷宫的墙壁有多么冰冷吗?你知道本宫带着孩子的血迹在那里有多么无助吗?你凭什么觉得你可怜,凭什么!”
吟欢激动不已,她的孩子,她的孩子就不是人吗?就不会觉得痛吗?为何一个人在最最受伤的时候,总喜欢拿着刀剑来刺伤别人呢!
天娇的眼睛瞪得老大,她被吟欢呛得哑口无言。她从来不肯相信吟欢竟然不是那个不可一世的皇后,而是一个也需要别人宠爱的普通女人!她也曾经是一个母亲……
天娇的眼神中有些恍惚,可就是那么一瞬间,她便想到了她的孩子,还有她那一身的武艺!就那么平白无故消失了!实在是太可惜!而这一切都是拜她夏吟欢所赐!
“报应!谁让你那么狠心将主人从我身边抢走,你的报应!你将我的武功全部都废了,这根本就是你的计谋!你是不是以为这样,我就没有办法和你抢夺主人了?你凭什么将我的孩子拿走之后,将我的武功也拿走!你凭什么!就凭你的那身根本不能救人于水火的医术吗?”
天娇的话字字带着针,刺得吟欢心痛。她的确没有办法救孩子,也没有办法留住她的武功,可吟欢没有想到的是,天娇竟然真的会这么恨她!
吟欢脚下一软,身子就要倒下去,却是觉得身后忽然有一个温柔的怀抱将她护在怀中。只见她刚刚抬头,便是对上了苍凛尘的双眸。他的眼神中带着昏暗的光芒,却是有一抹晶莹的泪水在上边游荡。
天朗将方才天娇的每一句话听得清楚!天娇的话实在是太过于伤人,可他又不好开口反驳她,便是对吟欢投来抱歉的目光。
苍凛尘将吟欢抱在怀里,冷艳望着天娇,这个女子此时如若是发疯一般,将靠近她的每一个亲人都伤害的淋漓尽致。她痛,每一个人都知道。可天娇不该将所有的疼痛都归结到吟欢一个人的身上!
只见苍凛尘的喉结上下滚动,声音低沉对天娇道:“或许吟欢真的不应该豁上性命去救你,若不是为了救你,她也不必将身子的元气耗去一半!朕倒是真是后悔,昨日她的血液算是白吐了,今日也不用着急将这还原丹给你带来。药给你,但以后不要让朕看见你!”
苍凛尘将虚弱的吟欢横腰抱起,随手将怀里的药扔在苍靖承的腿上,便是离开了这里。
房间空荡荡的,不时有风吹进来,将房间中的帷幔吹动,捶打在天娇的脸上。